底下觀禮的摩爾勒城市民們一陣譁然,交頭接耳地議論紛紛,想不到除了換新城主外還同時換了城主夫人,但是羅柏。亞克利嫡子年紀還小吧?這麼快就考慮終身大事?
艾德溫霎時驚掉下巴,他沒想到所謂的朋友指的是未婚妻,而法蘭西斯、路斯則是整個面色鐵青,拳頭握得緊緊的,被暗算氣得說不出話來。
蒂芙妮發誓今天是第一次見過摟着自己的陌生人,她根本不認識他,更別說什麼婚約之類的無稽之談,這根本擺明捏造事實,光明正大在大庭廣衆之下睜眼說瞎話,被箝制的她淚水見鬼了彷彿水龍頭自動流不停,可是她半點沒想哭的情緒。
「是啊、我們即將繼任的城主說得對,留下的人總要好好過日子不是嗎?還請保重身體,節哀順變,眼下健康更重要啊。」桑斯特城主走近了一步,勸慰道。
蒂芙妮有種奇怪的感覺,似乎在哪裡聽過這個聲音,於是她宛如承受千萬斤重力似的艱難地擡眼瞄了瞄發聲源,發現是自家城主後,便垂下眼明確自己多心了。
「其實我們應該替亞克利公爵感到喜悅,他圓滿地完成了使命,留下了成功商業城的優秀典範,播下了經濟管理的種子,使得市議會的貴族子弟也能彷效學習。」
「生命的消逝不過是永生的開始,公爵回到造物主的身邊真正得以安息是件好事。」工業城洛克爾那城主也說了幾句。
羣衆們自喪禮之初就泫然欲泣,無限追思,在這種肅穆靜謐場合下不禁由衷感懷亞克利公爵爲他們所做的貢獻,一幕幕像是跑馬燈浮現眼前,現在聽聞這番話,想想挺有道理,就硬是把眼淚縮回瞳孔裡。
「蒂芙妮,妳能來我們真的很欣慰,相信前往天國的公爵也不願看到妳爲了他難過得面容枯藁、憔悴,別忘了他把妳當成女兒一樣疼愛,他當然希望妳快樂。」亞克利公爵夫人親暱地撫摸蒂芙妮的柔軟髮絲,猶如她和亞克利家族花了很長時間相處過一般熟悉。
不清楚這些人一唱一和演得逼真到底什麼目的,啞巴吃黃蓮的蒂芙妮在心中不斷吶喊,央求任何人不管誰都好快來營救她,她完全說不出話,只能任人宰割。
就在蒂芙妮快要絕望時候,突然出現一個惡毒推手把她推向更深不見底的深淵。
「你們相戀多久了?」一直在旁邊望着一家三口如此溫馨感人畫面的蘭裡卡羅國國王,不由得感動得開口詢問。
羅柏。亞克利終於放開了蒂芙妮,兩人之間看似風平浪靜的氣氛,不過他卻是沒打算放她自由轉而握住她的手,她不受意志控制地跟着他雙雙面向坐在裝飾華貴的絲絨椅上的國王,合乎禮節地行了禮。
「回陛下,臣下與未婚妻子已交往三年了。」羅柏。亞克利說起謊來臉不紅氣不喘。
蒂芙妮內心千萬個咬牙切齒暗罵,這毛頭小子看起來年歲比她還小很多,什麼交往來着的謊話都不打草稿,怎麼想都覺得不合理好嗎?國王會相信纔有鬼?
不料,國王喜孜孜地想當個現成媒人:「三年也不算短了,難得見到年輕人這麼鶼鰈情深,這樣吧,既然剛好我在場就幫你們做個見證。在這個需要學習治理城市、承接重擔的節骨眼上,有個聰慧的夫人在旁支持羅柏,他也較爲輕鬆。」
「亞克利家送走了柯恩升往神的國度是喜事,今天就喜上加喜、擇日不如撞日迎接新的成員,我會很高興看見你們締結連理,爲你們主持結婚儀式。」
蒂芙妮嚇得花容失色,這可不是開玩笑的,王權在上永遠無法更改、非同小可,她絕對不能煳裡煳塗地嫁了,一定要阻止這一齣荒謬的鬧劇。
吃力地略微撐起眼皮,蒂芙妮試着張嘴以口型表達她出於被迫的窘境,在目光掃過國王方向時候,卻驚愕地發現站在國王身後那整排熟悉、無法忘卻的面孔,正是與她視爲友人的布蘭頓狼人幫爲敵的拉維特狼人幫。
十幾個體格高大驃悍的狼人執行衛兵任務近身守護國王,根據前天兩幫狼人在大街上演活生生槍戰動作片後,投資部門同事莫亞及菲琳滿腔的怒火,證明了常人對狼人存在着根深蒂固邪惡殘暴的刻板印象。
而現在非善類的拉維特狼人幫居然成了國王的貼身守衛,和尋求和諧共生的布蘭頓狼人幫迥然不同,他們是連根帶葉都爛光光、由裡到外皆黑心的生物,雖然狼人的確力量強大,但國王這麼做恐怕適得其反把危險放在了自己身邊。
當蒂芙妮驚異得木然時,她突然昏厥了過去,在闔上眼的前一秒她似乎模煳地看見有個怪東西從身旁羅柏。亞克利體內竄出,而後飛快地鑽進她鋸齒狀的時間之核。
蒂芙妮做了個夢,在夢中有六面鏡子彷彿圓圈一般環繞着她,一開始長鏡如實映出她的倒影,接着被黑影取而代之,與之前的黑影不同,這次的黑影是個人形剪影。
人形剪影不似長滿觸手的魔物渾身散發惡臭,而是極度濃烈到想吐的香味,彷彿泡在香水裡三天三夜的成果;也不像魔物出現時的萬籟俱寂,因爲蒂芙妮此刻耳畔充斥着零零落落淒厲的怪笑聲。
片刻,人形剪影毫無障礙地自鏡中走了出來,六個平面非立體的紙片人非常自在地在空間中活動,宛如沒瞧見蒂芙妮似的。
「你是誰?爲何在我夢中?」蒂芙妮依稀聽見自己如是問道。
「哼、說白了,我就是一個無比痛恨愛妳的那個人的某人,我存活的宗旨即是不擇手段打擊他,怎麼樣都不會讓他稱心如意,他愈在乎妳我就愈要將妳從他身邊搶走,然後好好欣賞他痛哭流涕的慘樣。」六個紙片人合而爲一,灰白色的眼中閃着惡意的光芒。
蒂芙妮在夢裡的身體微微向前一步:「方纔附在羅柏。亞克利身上的是你?」
「沒錯、我是真的很想把妳娶進門呢!如此柔軟的身軀讓人回味無窮,妳的魅力不可忽視,怪不得那個人一頭栽了進去、一往情深呢!」剪影在說話同時悄悄繞到蒂芙妮背後,勐地抱住了她。
人形剪影的腦袋就像齒輪一樣亂轉,手也不安分地對蒂芙妮上下其手,邪惡如他根本不重視她的意願,只求一己私慾獲得滿足,除非此時此刻半路殺出程咬金破壞他的好事,否則不可能就此停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