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房間了,真的沒有了……”當又一批客人來到龍門客棧的時候,金香玉頭痛了起來。來的居然是一批不怎麼講得通道理的傢伙,又一批蠻族。見慣了雲州的繁華,金香玉覺得北遼已經很土氣很落後了,而這批人,自稱是來自北遼東北方。而他們身上的裝束,的確也是那種半開化的部族的樣子。而最顯著的特徵則是,他們壓根不知道啥叫道理。
這一批人足足有二十多個,爲首的兩人來負責交涉,哪怕是這兩個人,也只能極爲勉強地說中土話,磕磕碰碰地,真不知道他們一路是怎麼來到這裡。兩個小二解釋了老半天,已經沒有房間了,可是,按照他們的邏輯,來自越是遠方的客人就越是尊貴。按照這個標準,不管現在客棧裡住得是誰,都得給他們挪地方。更何況他們還沒要求很多房間,只要他們這些人能擠得下就行,而他們也只不過住一晚而已。
天曉得,在龍門客棧,還真沒什麼人是住三天以上的。真有的話,多數是暗諜或者是來接應遠方來的商團行旅的。而龍門客棧由於一直維持着極高的房間週轉率,才能保證這個小小的客棧能夠堅持下來。
“房間,沒有就是沒有了。現在後面的柴房、庫房都空着,問問他們肯不肯住。被褥之類的東西咱們開店的總是有的。”金香玉指着一個小二說:“你去問問。”
小二衝過去扯皮了半天,才把這並不複雜的意思解釋清楚,沒想到的是,這幫不講理的人一聽有地方住,壓根不在乎到底是哪裡,直接就答應了下來,跟着小二去安頓了。雖然人是安頓了下來,但整個客棧滿滿騰騰,壓根沒有什麼騰挪的空間了,先前來的那兩批人的對峙,顯得越發緊迫了起來。
金香玉咬着牙,腦筋裡轉動着各種各樣的念頭。現在她愁的是,居然沒有人可以商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自從兩軍對峙開始,龍門客棧好久沒那麼熱鬧了。雖說對於南北兩條通道,雙方都沒采取什麼措施,但對通道里的這些商戶,都不約而同地加強了檢查,對於那些可疑的商旅,直接進行盤查。有些早就在情報部門裡掛了號,只是一直隱忍着不抓的暗諜,只要碰上了也是有一個抓一個。快一個月裡,龍門客棧的客房入住率就沒超過四成過。這一下子爆滿,已經有些鬆懈了的小二和伙房的廚子們都有些不習慣了。
忽然,大門又一次被人推開。坐在二樓小房間裡,俯視着整個大廳和前臺的金香玉一陣頭痛但當那張臉探出了門板,金香玉立刻轉憂爲喜。來的正是一直負責和她聯絡,確定自己這邊有什麼需要的聯絡官之一,葉韜的絕對親信周瑞。最初建立龍門客棧的時候,由於還沒有形成可觀的人流,怕引起北遼方面的注意,一直是周瑞在跑。他那出神入化的潛行匿跡的能力,讓金香玉這樣的高手也歎爲觀止。但周瑞畢竟是葉韜身邊的紅人,不可能一直耽擱在這裡,據說前一陣跑去春南公幹。不說別的,僅僅是周瑞出現在這裡,就足以證明有很了不得的事情要發生了。
周瑞裝作一副疲累欲死的樣子,趴在了桌子上,衝着小二無力地招招手,要了一斤牛肉和一大壺淡麥酒和一些小菜。從客棧創立開始就在這裡乾的夥計,湊上去,兩人裝模作樣的解釋了一番沒有客飯的困擾,讓周瑞安排在夥計的房間裡擠一擠。當週瑞來到房間,金香玉已經在那裡等着了。
“周先生,你怎麼來了?可是出了什麼大事?”
“倒不是什麼大事,我這次可不是作爲信使來的,而是作爲刺客來的。”周瑞笑着說:“只是,又要讓大姐費心了。”
金香玉狐疑道:“刺客,要刺殺誰?”
“來這裡麼,自然是您的客人啦。有沒有一夥三十來號人,爲首的是一個鬚髮皆白,身形粗豪健壯的老者的人?”周瑞問道。
“有……說是姓謝的。”金香玉說
“就是這個老頭了。”周瑞說道:“這傢伙可不是普通人,這傢伙名叫楊明。我的工作,就是確保這傢伙到不了雲州。”
金香玉想了一想之後,這個名字終於和一些可怕的內容聯繫在了一起。這個楊明可是完全當得起聞風喪膽這四個字的考語的。他在北遼可是數一數二的大地主,由於北遼在土地丈量方面黑幕多多,到底是有多少地,沒人知道,但他們家族的佃戶有接近十萬戶,卻是不爭的事實。到了楊明這一輩,對佃戶嚴厲異常,爲了家族聚斂財富,已經到了不顧惜長遠發展的地步。累死在田裡不必說,到了每年交租的時候,如果交不出來,不被打死已經算是他法外施恩了。北遼官府雖然並不喜歡這傢伙,但楊家無論如何是北遼第二大軍糧供應商,不管是誰,想要動他們之前都得思慮再三。但現在這個情況下,本來就和楊家這種暴戾之氣不對盤的北遼諸多文臣聯手施壓,終於迫得楊家不得不將庫存的足夠北遼全軍兩年支用的軍糧以絕對賠本的價格賣給了北遼朝廷。雖然表面上諸多讚揚,但以楊家的這種性格,心裡那是絕對不會服氣的。別的家族做那麼大貢獻,好歹朝廷裡得空一個侍郎以上的位置出來犒賞,但楊家也沒撈到。而這,部分是因爲楊家曾經短暫哄擡米價,在北遼當年和東平激戰鎮北關的時候,這個樑子是解不開的。
“楊家動了我們的念頭,是我們說進入雲州一概承認的。其實現在承認下來,以後再慢慢處理也沒什麼問題,只是你也知道我們伺候的幾個主子,眼裡容不得沙子。所以,也只好讓我跑來這裡了。”周瑞淡淡地說。
金香玉可是絕對不敢小看周瑞,周瑞這幾年是比較安分,在葉韜身邊,或者是忙着經營特種營,並沒有太多的戰績。但前幾年,他可是憑藉一己之力,將道明宗的蛇眼殺得不敢冒頭。殺到孫曉凡哭求師父命令鷹堂協助,這才避免了他成爲孤家寡人,孫曉凡自己都幾次被周瑞盯上,雖然最終逃出生天,但也去掉了一手一眼,再不是當年翩翩美少年的樣子了。周瑞雖然在一系列戰鬥中遍體鱗傷,按至少到現在還是全須全尾,活蹦亂跳,其中高下可見一斑。
“可要我幫忙嗎?”金香玉想了想,問道。
“大姐寬心,我也不是真的準備自己出手,他們逃出來當天我們埋伏在北遼的奸細就開始散播留言,說他們叛國了。西路軍怎麼也得追上來殺一陣,只要確保他們沒人能逃跑就好。再說了,我也不是一個人啊。這次完成任務,我還得負責將你們護送回剛鐸,另行聽用。我帶着特種營的甲組出來的。”周瑞安定地說。
金香玉一聽,鬆了一口氣,卻也難免有些失落。龍門客棧經營多年,不知道投下她多少心血,而且,她也的確愛上了這種生活,甚至於愛上了金香玉這麼個隱藏身份。將來不知道還會派給她什麼差事。
“那另外兩撥人呢?看起來也不像是平常人啊。”金香玉問道。
“一撥是端木家的,另一撥,應該的確是蠻族,還摸不清路數。不過看他們,不像是來搗亂的,倒像是要趕到雲州做什麼事情。看他們攜帶的,可都是值錢的貨色,怕不是找大人求什麼事情的吧?”周瑞說道。
“唉,希望是,也希望能太太平平度過這幾天。山雨欲來啊。就怕這時候馬賊來搗亂。”
金香玉用搗亂這種詞彙,實在是太輕了。由於雙方對峙,在緩衝區裡馬賊可是如魚得水,他們倒也不囂張,平時還協助維持緩衝區的秩序來着。但有什麼紅貨,卻是一定會出手。
金香玉和周瑞聊了聊雲州、北疆最近的局勢,不知不覺就到了晚上。正當金香玉準備告辭去休息的時候,屋頂上喀喇一聲,讓金香玉心頭一顫。
“終於來了,這傢伙躲在柴火堆裡兩個多時辰了。真夠有耐心的。”周瑞卻是怡然不懼。可是,他還沒出手,客棧裡的那個蠻子哇哇大叫着已經撲了上去,手裡的刀揮出一片凌亂的刀光,但他的的這種拼命似的招數,卻讓屋頂上的那人大吃一驚,瞬間不知道如何是好。而在這個時候,金香玉和周瑞已經縱身躍出,一起撲了上去。
周瑞向來是下手非常狠,他一向相信,哪怕是殺了對方,自己一樣可以通過蛛絲馬跡得到不少情報,而且,受過訓練的武者,向來是很難用刑訊撬開嘴的。周瑞和金香玉一同出手,別說來人比他們中間的任何一個都差着不少,就算來的是劉勇,估計也討不了多少好。只聽來人哇哇一聲大叫,捱了一掌之後轟然掉落在地。他唾出一口鮮血,從懷裡掏出一個信號彈,一擦一劃,頓時,一刻明亮的火焰球射向空中。周瑞嘆了口氣,無奈的從懷裡掏出自己這邊的信號彈,擦亮了,一連三顆紫色的火焰彈射向了天空。
或許有些晚了。周圍已經響起隆隆的馬蹄聲,就在不到五百步的地方。周瑞聳了聳肩,看着金香玉說道:“大姐,我們去會會下面那些人吧。這次……少不得我們得和這些無聊的傢伙同舟共濟一會。”
外面的動靜很快就驚動了大家,前廳裡很快就聚滿了幾方的人。最先反應過來的果不其然,就是那些蠻族,在別人還在倉皇地問怎麼回事的時候。他們居然已經自己派出了斥候。兩個一臉悍氣的傢伙跨上了馬就衝了出去,一點沒有猶豫。而其他人則聚攏在前廳,他們攜帶的值錢的東西都已經包裹好了扔在地上,每個人都在擦拭武器,整頓身上的裝備。
端木家帶着的護衛十個人都沒有,但身手都不錯。端木家的成員裡自己也有幾個身手還成的傢伙,也從行李中抽出了武器來。
楊家則沒那麼好辦了,他們居然將行李扔上了馬車、馬背一副準備突圍的樣子。這個時候,周瑞站了出來。“諸位,有什麼花樣先收起來,不應付過去這一撥,我們可都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周瑞淡淡地說。
“你算老幾。”楊家的護衛統領唾了一口。
彷彿只是一道光閃過,周瑞已經取出了武器,衝了過去,刀刃抵在了這個護衛統領的脖子上。“雖然這裡是緩衝區,但這裡也是靠近雲州這邊的。勉強,也算是雲州吧。在雲州,在公共場所吐痰、便溺、拋擲污物,勸告之後不予清理的,按照雲州民政局頒佈的管理條例,處以五兩或者五元以上,二百兩或者二百元以下罰款。如拒絕執行,則由在場雲州武官進行拘役。按照雲州四大監獄和十二個城內拘役所的管理規定,拘役過程中表現不好的,有嚴重反抗表現的,有越獄企圖的,嚴重違反拘役管理法則的,處以最低二十軍棍,最高死刑的處罰。加判兩年以上的,需要經過所在地官府覈實。十五年以上拘役以及死刑,一律由經略府集中批覆。如無經略使葉韜連署,視爲判決無效。……我把中間的過程都省略,直接處決你吧。”
“你……你是雲州軍中的人?”楊明皺着眉頭,緊張地問道。
“正是。”周瑞懶得說謊,向來是。而且,現在他需要將這些人臨時統合起來,也就顧不得隱瞞身份了。“特種營營正周瑞是也。”
周瑞的名字一出,整個場面頓時安靜了下來。這個名字太響亮了,雖然周瑞並不接刺殺之類的事情,但他一個人用各種方法,將道明宗的刺客團鷹眼的成員一個個刺殺掉,這事情轟動整個中土大陸,尤其是這些有家有底的人知道得更加清楚。周瑞現在被普遍認爲是天下第一刺客。
“你是葉韜的手下?”那個蠻族的頭領想了好久,才把整句話組織清楚,將一個個發音醞釀完整,清晰地說了出來,這樣,似乎不太失禮。
周瑞用北方部族的語言回答了這個問題,讓這個蠻族頭領心中一喜。相對於中土話,北方部族的語言可是他們雖然不必須,但卻比較普及的“外語”,雖然他的程度也算不上很好,但表達意思卻沒問題。幾句話一說,這個叫卡加斯的蠻族頭領就同意暫時聽從周瑞的調遣,共同禦敵。
“你們準備一下,將箭矢搬上去,我需要你們穩守住樓頂,保證沒有人能登上房頂,沒有人能把火把扔出來。”這是周瑞的命令。
“大姐,這內部就靠你了。客棧就只有這裡一個出口,後面有那個蠻子在,沒人能翻牆進來的。”周瑞對金香玉說道:“楊家的,端木家的,你們怎麼說。”
楊明有些不服氣地說:“那就聽你的。這……就是雲州的禮遇?”
周瑞不以爲意,心裡還在盤算,等一下找個什麼機會,讓楊家人死在馬賊手裡拉倒,雖然他現在顯露了身份,但最多也就是背個以寡敵衆,救援不及的評語,壓根不算什麼。多數還會私下裡拿到不少獎勵,還有很不少的平衡計分卡的積分。
端木家的管事從懷裡掏出一個銅牌,恭恭敬敬地交給了周瑞,說道:“我們一路行來都沒機會停下來找人聯絡。這是齊二爺交給我們的,說是讓我們到了雲州交給商社或者葉氏工坊的人,自然會有人照應。大人既然在這裡,端木家上下雖然力量微薄,但自當全力協助大人禦敵。”
周瑞點了點頭,說:“你們,還有楊家的人,分頭守住所有的窗戶,有弓箭手弩的分頭射擊,人手不夠或者弓弩數量不足,隨便找什麼把窗子堵住了就行。這就開始準備吧。不用收太久,我的部下最多半個時辰就能到。”
周瑞的話給了大家莫大的信心,特種營是什麼部隊?這支總是遊離在大家視線之外的部隊沒有固定駐地,沒有固定的訓練場,但他們可是雲州不折不扣的王牌。只要堅持半個時辰,他們就將有幸看到這支部隊的尊榮了。
周瑞從來不故意顯露自己的信心或者不自信,當他翻上了屋頂,用望遠鏡眺望已經在陰暗的地平線上涌動的騎兵羣的時候,當這些馬賊發起第一波箭矢攻擊的時候,這種淡漠變成了一種鎮定的力量,這種力量阻止了整個客棧陷入恐慌。
“來的不是馬賊,是飛虎營。高森旗真是學不乖,居然又玩假扮這套。……看起來,你們兩撥人,或者還得加上你們這幾個遠方來客,還真是受重視啊。”周瑞的眼神,好像是在說:真麻煩,還真得費一番手腳。
卡加斯哼了一聲,親身登上了屋頂。他的隨從將幾乎和他人一樣高的長弓遞給了他,卡加斯搭上箭,拉圓了弓,咻地射出了第一箭……
縱然一直看哲羅練箭,但哲羅的風格和這個卡加斯可是有很大區別的。哲羅的特點是速射,在速射的時候保持極高的精準度,而葉韜周圍的箭手還都是這種類型的,有的,更加極端一點而已,比如那個陳曉來,就是所謂的拼命系速射手,真沒見過這樣一個衝得比步兵更前面的箭手呢。但是,卡加斯不是這樣。他是個長弓手,一個能夠在別人的箭矢都已經喪失威力的距離上準確命中並給予殺傷的弓手。到了自己已經在對方射程裡的時候,其實他已經沒有哲羅這樣的箭手好用了,但是,他並不迅捷的射箭,卻有着穩健而威力十足的表演。而且,他用的箭矢還都是特製的。
卡加斯連着射了三箭,箭矢都划着動人的弧線,準確將一個個飛虎營的戰士假扮的馬賊連着戰馬一起釘在地上。卡加斯用的箭矢,箭簇甚至都不是金屬,而是某種石頭。好整以暇的周瑞隨手拈起一支,摸了摸。石頭的密度和金屬很類似,但這種石頭顯然不是隕石,而是某種活躍得多的東西。周瑞能看到箭簇因爲劇烈的空氣摩擦,發出熒熒的光線,在集中目標的瞬間,甚至爆裂出一團火光。
當這些騎兵衝近到一定距離的時候,當這些蠻族戰士們開始全面射擊的時候,他們真的做到了壓制對手,別說那些想扔火把的傢伙,那些拿着火把的傢伙他們都不放過。這些跑了數千裡纔來到這裡的,顯然都是那些部族裡的超一流好手,他們的表現兼職太驚豔了。而這些人最大的特點是,不怕死。面對那些朝着他們飛來的箭矢,他們居然用身上穿着的皮甲比較堅實的地方去擋……哪怕在雲州的弓手營,有着那樣周密的鎧甲,那些弓手也不怎麼會主動做這種事情。
金香玉在客棧的前廳裡,搬了張椅子好整以暇地坐着。箭矢撞擊牆壁的聲音太刺激人了,但龍門客棧可不是那種粗製濫造的建築,客棧好歹是磚木混合結構。畢竟在這北方的地方,建築的結構可是關係到能不能有足夠的禦寒能力的。而這個時候,店裡的那個一直都沒有名字的蠻子,則抱着他的刀,鎮靜地坐在後面的院子裡,擡着頭,數星星……
周圍那些人看着這個蠻子,都有一種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感覺。這傢伙看起來憨憨傻傻的,但出手之狠辣簡直令人髮指。當一個敵人跳進院子的時候,蠻子跳了起來,一刀將那人從中間切成了完全對稱的兩片,掉落在地。如此驚人的表現,也激發了和他一起駐守後院的幾個人的勇氣,他們很輕鬆地將跳進院子的寥寥數人輕鬆解決了。
對方嘗試這麼攻擊了一下,發現抵近攻擊並沒有取得什麼好的效果,居然在大約七八百步的地方重新集結,停了下來。
“我們打退了他們麼?”端木家的一個衛士怯生生地問。
“早着呢。如果真的是馬賊,這第一次攻擊的損傷已經足以讓他們知難而退,但他們不是。客棧裡肯定有他們想要殺死的人,他們是軍隊,他們是精銳,他們會爲了達到目的不惜犧牲的。”周瑞淡淡地說。
“和他們談判吧……把他們要的人交出去吧,我們……我們……我們犯不着一起死啊。”楊明雖然有些猶豫,但終於還是說了出來。而這也是一部分人的心聲。
“如果他們要殺的是你呢?”周瑞冷哼了一聲。
沒有容得他們再討論,飛虎營迅速發動了第二次攻擊。他們不再接觸戰了,他們將一支支箭矢綁上布條,點燃,他們繞着客棧以中等的速度繞着圈子,高高遠遠地拋出一支支箭矢,而還有一小隊騎士則靜靜矗立,顯然是積蓄馬力,等客棧裡的人逃出來的時候可以乘勢追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