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怎麼做,什麼時候,居然還要你的同意了?嗯?”
沈一一個哆嗦,額頭沁出冷汗:“我……boss,屬下只是覺得,這件事情都已經過去三年了,再說,薇茗小姐手機裡的通話記錄還有短信,就已經說明問題了。屬下只是覺得,沒有必要爲了一個既定的事實,浪費時間而已。”
沈修瑾冷眼深沉,鷹隼的眸子陡然便冷卻下來,盯在沈一的臉上:“你好像,並不希望我查當年的事情?”
“唰”的一下,沈一面色慘白,不做多想,膝蓋重重就砸在了地面上:“boss明鑑,屬下沒有這個意思,屬下只是覺得,boss……boss您現在變了,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
雖然簡小姐對您有情有義,可是boss現在因爲簡小姐變得心軟了,老太爺再三吩咐過屬下啊,身爲沈家的掌舵,boss您不該和凡夫俗子一樣心軟,那會使您變得軟弱,變得有缺點,沈家的敵人太多,boss您身負重任……不能因爲一個女人變得……”
“夠了!”沈修瑾冷喝豁然站起,冷眼垂掃跪地不起的沈一,眼底寒意似能夠結冰!
“你可還記得,沈家每一任家主身邊的親近,都是怎麼選出來的?”幽冷的眼,盯着沈一:“我七歲選人,十人之中,第一個選了你,所以你叫沈一。自從你叫沈一的那一刻開始,你所要效忠和聽命的主子,只有我一人。
我的決定你聽從,我的命令你執行,這就是從你呆在我的身邊,從你名叫沈一那一刻開始,所需要做的唯一一件事情——聽話,聽我的話。”
沈一額頭汗淋淋,boss很少會與他們這些人說這些話,以至於自己幾乎發了大忌,此刻心裡慌張,沈一剛毅的面容上,慘白如鬼,“砰”!腦袋砸在地上,發出一聲巨響,一旁的蘇夢同樣緊張地繃緊了肩膀,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她想要求情,但卻不敢多事。
再者,沈一卻是犯了大忌。
一奴不事二主!
即便另一個人是boss的親祖父,一樣不能夠逾越分寸!
沈修瑾幽冷的視線落在沈一的身上,終究有些動容,擺擺手:“罷了,你將功贖罪吧,去查一查三年前的事情,是否有隱情。”
沈一再三感恩,走出蘇夢辦公室,門關上的那一刻,剛毅的面容上,卻浮現複雜之色……boss放過了他,身上有了一絲的人情味兒,但……沈一一點都不爲此感到高興!
boss的身上多了人情味兒,boss身系整個身家,卻多了凡夫俗子纔有的人情味兒……換做以前,boss怎麼會這麼輕易地饒恕他?
在沈一看來,boss身上多了人情味兒,意味着玻璃出現了裂痕,完美的沈家掌舵人出現了破綻。
辦公室裡,蘇夢還在,“有一件事……沈總,我一直不明白。”
“你問。”
“關於三年前的事情,爲什麼沈總您之前不查,現在卻想着查一查?”
沈修瑾雙手十指相扣,置於身前辦公桌上,聞言拇指微微動了一下……爲什麼三年前的事情,現在突然萌發出要查一查的想法?
因爲蕭珩,因爲在蕭珩的面前,那個在他沈修瑾眼中的殺人犯,爲了一己私慾算計和謀害自己好友的女人,卻在蕭珩百般羞辱破口大罵之後,走到蕭珩的面前,離去之前,也要撫平蕭珩的戾氣。
不禁自問,這樣的人,當真會爲了一己私利殺人嗎?
蘇夢美目微冷,“她出獄也快一年了,爲什麼這麼長的時間,您卻不查?”
“小童她……也曾不止一次地強調過,她的冤枉,三年前您不想查,三年裡,您也不想查,那爲什麼,她出獄快一年了,您也可以查,您卻一直一直沒有查,直到今日,纔想着查一查?”
這是什麼道理!
“沈總,您從前不查,是您不在意,那現在您突然查這件事,又說明什麼?您向來冷靜淡漠,您會查,說明您已經察覺這件事有破綻、
然而,殺人不是小事,您要察覺這件事有破綻,絕不是一朝一夕之間才察覺的,您察覺出破綻,定然是至少兩三月之久了。”
蘇夢緊緊握住拳頭,起初,她沒有想要說這麼多的話,卻不知不覺,想起了那個傻子所吃的苦頭。
“沈總,”蘇夢激動得有些不正常,彷彿不是爲了簡童討回公道,而是爲了她自己,“您既然早就已經察覺出事情的不對勁,您爲什麼一而再再而三地拖延到今天才調查!您可知道,一個女人,揹負着這些萬惡的罪名,多一秒都會讓她的身心更加疲憊,多一秒都會改變許多許多許多的事情嗎!”
蘇夢質問沈修瑾,聲音越來越高,高到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她只覺得心裡無比的痛快和舒暢!
把那多年的委屈和不甘,還有憤怒和無奈,所有的一切疑問和怪責,全部指責了出去!
釋放了一切!
自己面前的這張臉,就彷彿和多年前的那個人的臉,重疊了一般!
但當激動褪去,面前的這張臉的輪廓更加清晰起來,“唰”的一下子,蘇夢面上血色褪去,“沈總,我、我、我……對不起!您責罰我,我認罰!”
靠椅上的男人沒有說話,碩長的身軀,毫無預警地站了起來,“你說的很好。”男人面無表情地朝着大門,邁步離去。
蘇夢說的沒有錯,他是早就察覺到這件事情也許有隱情,爲什麼不查?
問得好!
爲什麼不查?
從前是不屑去查,因爲不在意。何況種種證據擺在那裡,他也懶得再去查探。於他而言,夏薇茗活着的時候,是他沈修瑾考慮要娶的女人。死了,也就連這一層關係都沒有了,死了就沒有任何價值,不重要了。
至於簡童,那時不曾在意。
別說是三年冤獄,就是冤死三年,與他何干?
後來是……後來是什麼來着?
男人嘴角溢出一絲苦笑……“不敢查啊……”輕嘆一聲,走出了東皇,仰頭望了望黑乎乎的夜空,連一個星子都沒有。
爲什麼現在又要查?
爲什麼?……因爲那女人面對蕭珩時都能夠初心不改,就那一句“請你不要爲了一個誰都可以輕賤的一個卑賤無恥的婊子,讓自己變成一個醜陋的模樣”,這樣的她,他還怎麼能夠放任她被世人輕視辱罵!?
可若是查出來的真相……
若她無辜,他該如何面對她?拿什麼去贖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