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章 不吃魚的貓
題外話:我的家鄉叫惠濟鄉,以前不叫這名字,這是新改的,至於爲什麼叫惠濟鄉,我想應該是我們家鄉的那條大河叫惠濟河的緣故。這是我個人的猜想,真正的原因應該不是這個,不過我也不願去想它。我想說的是,那裡雖然是我的家鄉,但我一般一年纔回去一次,所以美好的記憶都是來源於小時候。我的印象最深的就是那條大河,它從我們村莊的邊上蜿蜒而過,像是一條龍,又像是一條蛇。在我小的時候,大河裡長滿了蘆葦,一片一片的,聽村裡的老人說,蘆葦叢中有一條蛇精和一隻烏龜精,他們可以幻化成人的模樣,專門在河邊捉小孩…………我小的時候特愛聽這個,所以每次去河裡洗澡的時候都要找一片沒有蘆葦的地方,而且看到河邊有陌生人就會遠遠的躲開,甚至落荒而逃。現在我長大了,大河依舊在,可是蘆葦卻再也看不到了,腦海裡流淌着的也只剩那些美好的回憶。
這個故事和我無關,和回憶無關,卻和這條大河有關。如果非要問它發生的時間,我只能告訴你,那個時候我們都還沒有手機,整個鎮上只有一部電話,而且要兩三塊一分鐘。
故事就發生在那個時候,閒話不多說了,就這樣開始吧!
故事的開始是這樣的,在李家村的西面和北面,分別走來了一隻狗和一隻貓。
狗是從西面走來的。
這是一隻流浪狗,身上沾滿了黑色的污泥,把長長的毛髮亂麻似的擰在一起,兩隻耳朵也很長,像兩根布帶般耷拉到嘴巴下面,可是他卻很精神,兩隻漆黑的眼睛炯炯有神,正一眨不眨的盯着李家村的北面。
北面走來的那隻貓也正擡起頭來,看着流浪狗的方向,隔着房屋,隔着大樹,隔着亂七八糟的東西,他們都好像看到了對方。
一瞬間的凝視,然後都低下頭來,個走個的。
他們從不同的方向,一起走進了李家村。
阿亮看見了那隻狗,他正在村頭爲小乖乖梳理毛髮。小乖乖也是一隻狗,一隻特小的狗,但它的毛髮卻很長,而且油光閃亮,正好和這隻走來的流浪狗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小乖乖也發現了流浪狗,警覺的擡起頭來,汪汪的叫了兩聲,似乎是在示威,但是流浪狗沒有理他,自顧自的往前走。
阿亮多看了幾眼,因爲他十分好奇,這隻狗爲何長的像是一隻流氓兔子?他想攔住他仔細的研究研究,可就在他剛剛萌發這個想法的時候這隻流浪狗忽然扭過頭來看了他一眼。
阿亮瞬間就打消了這個想法,因爲流浪狗的眼睛太亮了,看過來的時候像是兩道閃電,讓他心裡咯噔了一下。
這個時候夕陽剛剛西下。
黃昏。
夕陽的最後一道光彩,灑滿了整個西天。
老張頭帶上魚網,走進了大西河。
小船是自己打造的,用上好的榆木,所以看着很簡陋,但卻很結實。
船在蘆葦叢中盪漾。
老張頭打了一輩子魚,他知道魚網下到哪個地方纔能捕到更多的魚。
下魚網的時候他的右手一直都不聽使喚。這是一隻好手,下了幾十年的魚網,沒有理由不靈活,只是今天這隻手出了一點意外。
這隻手被貓抓了一下。
那是一隻全身漆黑的貓,只有腦門上有一撮白毛,個頭很大,看上去怪怪的,但是一眼就能看出這是一隻野貓,於是老張頭就想把這隻貓捉回家。
他的家裡老鼠特別多,而且都是大傢伙,整天在他的家裡肆無忌憚的跑來跑去,簡直是無法無天了。爲了能滅掉這些大老鼠,他買了老鼠藥,但是這些大老鼠個個神通廣大,好像離老遠看一眼就知道有毒,所以聞都不聞。張老頭只好又去街上買籠子,可是買回來之後才發現那些大老鼠比那籠子的口大多了,根本鑽不進去。
張老頭實在沒辦法,就養了一隻小貓,結果當天晚上就被老鼠咬死了。
老張頭實在是沒轍了,但今天下午看到這隻野貓的時候就忽然高興了起來,因爲這隻野貓的個頭太大了,像只小老虎,如果養在家裡那些大老鼠們肯定都得俯首稱臣。
他拿來炸好的魚來誘惑這隻野貓,但大黑貓不理他。他想,貓都喜歡腥一點的東西,應該拿一條生魚,於是他又拿來一隻活蹦亂跳的魚,結果大黑貓還是不理他。
這是一隻不吃魚的貓。
既然軟的不成,那就只好來硬的。
老張頭拿來了捕魚的網兜,想把大黑貓罩住,可能這隻大黑貓個頭實在太大了,反應遲鈍,還真讓他一下子就罩住了。
老張頭高興壞了,當他伸出手想把網兜的口擰緊的時候,那隻大黑貓伸出兩隻爪子刺啦一聲就把網兜撕破了。
大黑貓從網兜裡大搖大擺的走了出來。
老張頭愣住了,他從來都沒有見過這麼牛*的貓,可是他還沒有反應過來,就本能的伸出手想把大黑貓摁住。他的手剛伸出來,大黑貓就反手一爪子抓在了他手腕上。
傷勢並不重,只是幾道血淋淋的口子顯得有點觸目驚心。
老張頭知道野貓的爪子上有毒,於是回家用酒精擦了擦,血不再流了,也感覺不到疼痛,想着應該沒事了。
好不容易把魚網下好之後,天就已經完全黑了。每次這個時候他都要坐在船頭抽上一支菸,然後任由小船在水裡自由飄蕩。
晚風輕撫,蘆葦叢嘩啦啦的響,河水在緩緩的流。
在河的中央,不知何時飄過來一艘船。
從北面飄來,順着河水一直往南流。
船上沒有人,卻有一個燈籠,裡面的火光忽明忽暗。
那燈籠上好像有字,可是離的太遠,看不清楚。
老張頭定了定神,再仔細看,恍惚中船上好像有一個小孩,坐在船頭。
一艘船,一個小孩,在大河的河心流淌。
小孩又怎會划船?這豈不是很危險?
老張頭想都沒想,立刻劃船追了過去。他覺得這肯定是大人們粗心大意,把孩子放到船上不小心飄走了。
兩艘小船,在大西河的中心,看上去就像兩片樹葉。
那艘船順着河水慢慢的流淌,而老張頭卻在拼命的划船,奇怪的是他一直都沒有追上。
天越來越黑,空氣中越來越潮溼。
老張頭還在拼命的划船,他的身上已經出了一身的熱汗,呼吸也變得急促,但是他不能看着這個孩子在這大河裡流淌下去。
現在已經是晚上,如果不把孩子救過來,那將是一夜的漂流,河裡的風總是很冷,就算孩子能一夜無事,那也肯定會凍僵過去。
老人的心腸總是比較慈善一點,特別是對孩子。也不知劃了多長時間,終於慢慢的靠近了,老張頭定眼觀看,船上哪有什麼孩子?
船上什麼都沒有,只有一個燈籠,裡面的火光像鬼火般忽明忽暗,而燈籠上寫着一個大大的“冥”字。
老張頭愣住了。
“冥”字代表了什麼?這當然不會是人的姓,沒有人會姓這個字,而在傳說中“冥”字代表了冥界,也就是指陰間。
船上好像有幾道黑影在晃動,就在老張頭的眼前,兩隻船已經靠在了一起,原來這艘奇怪的船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停了下來。
夜風在輕輕的吹,河水在慢慢的流。
天上的星星在閃爍,遠處的蘆葦叢在嘩啦啦的響。
老張頭站在船頭,擡起腳朝那艘船上跨去。
漣漪在盪漾,在河的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