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亦澤忙握住她的:“怎麼了?”
安小夏小心翼翼地移到顧亦澤身邊,小聲地說:“他們……他們這都是幹什麼呀!”
顧亦澤說:“他們都是來探望你的。”
安小夏:“我只是摔倒而已,要不要這麼誇張!”目光又在人羣中掃了一圈兒,終於看到了爺爺。
她立即特嬌氣地喊了一聲爺爺。
安爺爺原本就站在角落裡,沒想過孫女會兒看到自己,這時聽到她叫自己,立即‘哎’了一聲,朝孫女走過去。
站在牀上邊,慈愛地看着她。
安小夏拉着爺爺的手,她其實有些害怕!
雖然來的這些都是他的親戚、家人,可這些人都是顧亦澤那邊的。與她最親的卻只有爺爺。
被這麼多人圍觀,而且個個眼神中都透露着興奮的光芒,她心裡直打鼓鼓。
她拉着爺爺在牀邊坐下,然後伸手攬住他的腰,緊緊抱住,把臉埋在爺爺腿上。
她在不安。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不安什麼。
還這麼矯情。
爺爺卻很懂她,知道她做出這個動作時代表了什麼。於是輕輕撫摸她的頭頂,小聲地說:“別怕別怕,有爺爺在,沒事的。”
安小夏卻不放,反而越抱越緊。
她就是從心底裡覺得害怕。
因爲……那些人的眼神越來越奇怪啦!
一個個好像要徹底將她吃掉似的!
顧亦澤終於發現安小夏的不安,以爲是她不喜歡被這麼多人圍觀,立即黑了臉,對着衆人說:“大家今天都看到了,就全都回去吧。”
顧白是醫生,最爲細心敏感,他也察覺出安小夏的不安來,立即應和道:“是啊是啊,大家都快回去吧,你們再圍在這裡,個個都像怪獸似的,把我舅子嚇出個好歹來,我要你們好看!”
衆人一怒笑罵着顧白,全都出去了。
爺爺也要出去,安小夏卻緊緊抱住他的腰不放:“爺爺不走。”那撒嬌的小模樣,竟像個沒長大的小孩子似的。
她可是要當媽的人了喲!
爺爺對於孫女對自己的依靠,喜歡得不行,更是寵溺得不行,輕點了點她的頭,又愛又寵又恨的:“你啊!”
不能怪她害怕,她還是孩子的時候,父母出事時,也是這麼個情況。
一病房的人都圍住她,讓她給一個交待,要賠那些訂貨商鋪的錢。
那時候她才七八歲,什麼都不懂。
當時嚇得就哭了。
今天這一切,無疑於舊景重現,她能不害怕纔怪呢!
“爺爺不走,你總可以把我鬆開了吧,我這把老腰都要被你給勒斷了!”
“哦。”安小夏可憐巴巴地應了一聲,不捨地鬆開了爺爺的腰,卻不肯放他的手。
顧亦澤便體貼教訓地搬一把軟椅給爺爺坐。
他則坐到牀邊,愛憐地看着安小夏,一下一下拔着她有些散亂的頭髮。
這時,安小夏才問:“我怎麼了?”問完,她又纔想起,她記得自己摔了兩次之後,屁股很疼,然後後來再也再站不穩了,身體發軟,顧亦澤出來了,自己拉着他說了什麼,連她自己都記不清楚了!
“你還問我,你當時爲什麼會摔倒?”顧亦澤沉着臉問。
雖然他已經猜到了大部分,但她還是要問個清楚。
安小夏仔細回憶了一下,說:“當時我從洗手間裡出來,走到門口就腳底打滑,人就倒地上了啊!”
“開始我沒注意,然後站起來又走,可沒想到又摔了一跤。這一次我站不起來了嘛,就趴在地上,慢慢地緩過來,我才發現地上好像撒着洗手液,可能是打掃衛生的阿姨沒有清理乾淨吧!”
安小夏天真地想。
“是嗎?”顧亦澤卻不太相信這個說詞。
“嗯。”安小夏特別認真地點了點頭,“這可能是工作上不小心疏漏,你別懲罰得太厲害了,隨便罰罰就好了。”
顧亦澤心想:傻姑娘,你不知道這不小心的疏漏就差點要了我們孩子的命!我怎麼可能輕罰!
心裡雖然這樣想着,但他卻沒說出來,只應和了一聲。
他現在不想跟她爭執,怕她情緒再起波動。
雖然她肚子裡的孩子保住了,可是醫生說了,現在還是非常危險,必須躺在牀上靜養。
所以他決定對安小夏保密,待明天再告訴她。
“你餓不餓?”安小夏都已經昏睡了四五個小時了,現在已經是晚上九點了。
安小夏揉了揉肚子,點點頭:“餓。”
“方媽給你做了湯,我這就去熱給你吃。”顧亦澤溫柔極了。
安小夏點了點頭,他提着保溫桶轉身出去了。
顧亦澤人高馬大,又穿着得一身極貼身的正裝,怎麼看也是職場精英。可現在他手裡卻提着一隻粉藍色的,印着卡通圖案保溫桶,那樣子說不出的彆扭,也說不出的……溫馨!
安小夏看着他的背景,甜甜地笑:“爺爺,他好帥是不是!”
爺爺把新長出來的花白鬍子一撩,故意做出氣乎乎的樣子:“有你爺爺我帥嗎?”
安小夏立即叛變,嘴甜的說:“沒有。”
爺爺滿意地笑着:“你這個鬼精靈!”
安小夏吐了吐舌頭,將臉貼在爺爺掌心裡。
顧亦澤這邊從剛病房裡出來,就看到門口圍着的一大堆人。
“你們怎麼還沒走?”他皺起了眉頭,他們不會還想再進去打擾她吧!
牟老太太輕柱了柱柺杖,無比威嚴地說:“勁風,你去熱湯,亦澤你跟我來。”
顧亦澤與牟勁風在交接湯的時候,相互對望一眼。
牟勁風向他返來一個你自求多福的眼神。
顧亦澤目光沉沉,跟着老太太去了。
兩人來到一個僻靜的地方。
牟老太太終於是繃不住了,問:“到底怎麼回事?她好好的一個人,怎麼會突然摔倒?還有你們是怎麼搞的,懷孕七週,竟然都沒發現!月事沒來你們也不在意嗎?”
顧亦澤揉了揉眉心,頗無奈地說:“奶奶,我度蜜月第一天她纔來過月事,後來我也有問過她的,她說她經常會遲到,所以我們都沒有在意,沒想到是中獎了。”說到最後,他臉上也泛起笑容來。
他現在只覺得甜蜜,幸福!
當然……還有焦慮。
“那摔倒的事呢?”
“小夏說是衛生間地板上有洗手液,她踩到後才無意間滑倒,純屬意外,可我覺得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奶奶,您放心吧,我會好好查清楚這件事的。”等他找到真相,若真是故意爲之,他一定不會讓對方生不如死!
聽到顧亦澤的話,牟老太太也放心了。
她特意等到他,其實也只是不想讓孫子因爲太開心,而忘記正事。
現在看他腦袋還保持情況,並沒有被喜悅衝昏頭腦,也算是放心了。
她伸手看不出歲月痕跡的手,踮起腳尖拍了拍顧亦澤的肩膀:“亦澤,這個孩子得之不易,你一定要好好珍惜!以後行事別太狠辣,就當是爲你的孩子祈禱了!”
“想想你的孩子,在通知大家他的降臨,就如此的驚心危險,以後指不定還會發生什麼事,你……要收斂一點!”
顧亦澤點點頭:“我知道的,奶奶!”
“你明白就好,我也不多說什麼了,你心裡有數就行。這幾天你要多在醫院裡好好陪陪小夏,懷孩子,最辛苦。”
顧亦澤仔細聽着,點頭應着:“我知道的,奶奶,你放心吧。”
得到孫子的保證,牟老太太滿意地離開了。
顧亦澤再回去時,牟勁風已經拿好着熱好的湯,站在病房門口等他了。
他接過湯,說:“謝謝了。”
牟勁風開心地道:“謝什麼,你可是我表哥!好好照顧我嫂子喲。”
顧亦澤神色淡定地點頭,沒有人能看出他平淡的表情下,心情是怎樣的複雜。
他拿着保溫桶往屋裡走,“哥!”牟勁風突然叫住他。
顧亦澤停下步子,回頭看他。
牟勁風臉上綻開大大笑意,他說:“恭喜你!”
顧亦澤臉上露出微笑,也說:“謝謝。”
牟勁風揮了揮手,轉身便走了。
安小夏正躺在牀上跟爺爺說着什麼悄悄話,聽到開門聲,兩人立即閉了嘴。
現在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方媽、徐靜敏、楚清歌、林沖全都跟在他屁股後面進來了。
看到躺在病牀上的安小夏,全都笑呵呵的。
顧亦澤看着這一大羣人就覺得頭痛。
“你們別圍在這裡了,已經很晚了,都快回去休息吧!特別是方媽跟爺爺,你們兩個老人家一定要休息好。”方媽一聽顧亦澤的話就不樂意了,還要同他犟嘴,安爺爺卻拉了一下,向她使了一個眼神,方媽只能氣鼓鼓地閉上了嘴。
“衝叔,麻煩你送他們回去。”顧亦澤一一安排,又對徐靜敏跟楚清歌說:“你們也快回去吧,你們不休息好,明天誰去公司?”
徐靜敏直接無視顧亦澤的話,而是直接衝着安小夏揮揮手,鄭重地說:“你就好好養身體吧,放心吧,公司裡有我跟楚清歌,一定給你打理得妥妥貼貼的。”
安小夏朝她笑笑。
然後,沒一會兒,人就走得乾乾淨淨,病房裡就只剩下他們二人了。
顧亦澤坐在牀邊,給她盛湯。
安小夏也是笑着看他。
在這一刻,二人之間從未有過的寧靜,從未有過的喜悅,從未有過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