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凌冰看着眼前毫無睡相的少年,實在無法將他與那個神秘莫測,拼命搏殺的少年重合在一起。每每看到李吟歡,昨天的那一幕都會涌上葉凌冰心頭,讓她惱羞成怒,想要將李吟歡冰封,可是,在她想要下手之時,卻又想起了那個在玄靈湖邊胸口燙着猙獰印記,眼神悲執的少年,想起了燃燒在黑色火炎之下,殺氣凜然的少年。這兩道看似截然不同的身影,交織在一個人的身上,極爲矛盾。
“唉。”葉凌冰輕輕嘆息了一聲。
李吟歡本還在沉睡之中,突然聽到一聲輕微聲響,出於本能反應地睜開了雙眼,頭腦異常清醒,只一瞬間便洞察到葉凌冰不遠處的氣息,下意識地看向自己身前那靜靜躺着的精鐵獅頭,李吟歡一個前撲就將精鐵獅頭蓋在了自己小腹下,警惕地看着葉凌冰。
“你在幹嘛?”葉凌冰看着李吟歡將一個破銅爛鐵掩在身下,一臉緊張兮兮地看着自己,不禁開始疑惑,被他掩在身下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就算葉凌冰發現了精鐵獅頭,頂多將它當一個工藝品看待,而李吟歡這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舉動,反而讓葉凌冰開始懷疑。這也是李吟歡太謹慎,所以纔會犯這種錯誤。
即便知道自己剛纔的舉動不對,但已經做了便沒有退路,李吟歡只能僵持着趴下的動作,不移動半分,眼睛看向天花板,一副打死也不說的模樣。
葉凌冰本想發問,但看李吟歡這般作態,也沒了問話的心思,她可不想弄得自己像求着李吟歡一樣。於是便用冰冷的眼神瞥了瞥李吟歡,徑自洗漱去了。
等到葉凌冰消失在眼前,李吟歡才起身,將精鐵獅頭藏在懷中。
剛纔驚醒過來,李吟歡並沒有來得及感受自身變化,現在靜下心來,才發現自身的變化。李吟歡只覺得自己的大腦無比開闊,思路變得清晰了許多,而自己的眼睛也變得更加明亮起來。雖然李吟歡的玄氣並沒有得到什麼提升,但是精神力卻得到了長足進步。
李吟歡意念微動,一股隱藏在骨髓深處的狂躁涌現而出,只是一瞬間,這股狂躁的意識便涌入了李吟歡腦海之中,將蒼白的精神世界充滿。李吟歡鼓起腮幫子,露出緊咬白牙,盯着前方,就欲撲上前去。
李吟歡雙眸兇厲,瞳孔極度收縮,如果仔細看,便能發現在李吟歡眼眸深處的兩道金色毫芒,在無聲地閃爍着。
“嗯?..”下一刻,李吟歡似乎意識到什麼,從剛纔那般詭異的狀態中清醒過來,當他再次看向前方時,已經沒有了剛纔的凶煞威懾,一切都恢復了之前的平靜。
“剛纔的感覺,就是天驚狂獅怒本源意志帶來的力量嗎?”李吟歡喃喃自語,原來狂獅意志會這般強悍,一旦動用起來,精神瞬間集中,高於平常三倍以上,那股狂獅般的意志,凝而不散,聲勢駭人。
昨晚只是淬鍊過那一小會兒的時間,李吟歡便已經有了如此感受,如果這樣堅持淬鍊,假以時日,一定會取得更加恐怖的效果。
想到此處,李吟歡不禁摸了摸胸襟,隔着衣衫,依舊能感受到精鐵獅頭精緻的輪廓,這些時日,在精鐵獅頭之中的意志沒有完全吸收之前,它便是自己的至寶。
在接下來的七天時間裡,李吟歡與葉凌冰不停趕路,穿過大小城縣,一路往北,終於在第八天正午之時趕到了北域最爲寒冷的地方——冰川山脈。
這裡地勢險峻,寒雪漫天,冷風刺骨,四周望去皆是淡藍色冰霧,罕有人煙。
李吟歡裹着一件軍綠色大棉襖,把自己包裹地像糉子一樣,一邊走一邊朝前喊着:“你慢點,等等我,等等我。”
葉凌冰依舊一身素裹的冰藍勁裝,她曼妙的身姿再風雪中前行,驀然回首,如同這冰雪世界中的仙子,美麗高貴不容褻瀆。
這冰天雪地,並不能讓葉凌冰感到寒冷,即便她只是穿着單薄的勁裝。
身爲冰蓮異紋能力者的葉凌冰,本身便發出冰寒攻勢,這種溫度,的確對她造成不了什麼影響。
但李吟歡卻不同,噬魂不是屬性類異魂,自然不能抵擋這種冰冷風寒,這冰冷的風也不是什麼能量攻擊,噬魂紋想要吞噬也自然不可能,所以,李吟歡只得吞噬周圍天地玄氣,護於周身,勉強不受到風寒侵襲。
在這七天時間之內,每日夜晚李吟歡便會吸收精鐵獅頭之中的狂獅意志,每一次的吸收,李吟歡的精神便會有長足的進步,那隻屬於狂獅的本源意志也在李吟歡的腦海之中越發地根深蒂固。而伴隨着李吟歡精神力翻天覆地的變化,精鐵獅頭之中儲存的本源意志,也慢慢變得少了起來。
葉凌冰回頭看着包得像綠糉子一般一搖一擺趕來的李吟歡,不覺有些好笑,語氣中帶着輕蔑:“這種程度的冰雪你就受不了,還是不是個男人?”說罷,葉凌冰扭過頭去,徑自向前走去,前方是一個坡,葉凌冰踮起腳尖,跳了下去,消失在李吟歡面前。
“你!...”李吟歡被葉凌冰嗆得無話可說,想着葉凌冰那單薄的衣裳,再看看自己這全身臃腫的模樣,似乎的確說不過去啊。
“媽的,不管了。”李吟歡心頭一橫,三兩下撕下那軍綠棉襖,甩在一邊,露出硃紅色勁裝,雙手抱着肩膀,全身瑟瑟發抖地朝葉凌冰追趕而去,迎面吹來的冷風,像刀子一樣划着李吟歡的臉龐。李吟歡現在纔有些後悔自己一時的意氣用事,但既然已經做了,說什麼也不能反悔!
李吟歡如是想着,就朝葉凌冰之前所跳下的坡子踏去,卻不想性子太急,一個沒踏穩,腳下一滑,整個人便自那雪坡上滾了下去。
因爲雪坡陡峭,白雪又比較溼滑,李吟歡無處借力,就這麼朝下翻滾了下去..
葉凌冰還在下坡,卻看見身旁一個越滾越大的小雪球從身邊劃過,配帶疼痛叫喊的音效,朝下方滾了過去..
葉凌冰先是愣住了,過了足足三秒,終於反應了過來,看着那在自己前方越滾越大的雪球,“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如果有人看到葉凌冰的反應,一定會大爲吃驚,因爲這平日裡如同冰山一樣的女神,竟然展開了笑顏。
雖然李吟歡下滾速度很快,但李吟歡並麼有吼道什麼實質上的傷害,畢竟他的肉體力量強橫,這點摩擦也不可能讓李吟歡感到什麼疼痛,只是,這看上去就頗爲狼狽了,李吟歡只覺得自己的臉都丟盡了,當然,自己可不能表現出萎頓的模樣,於是,李吟歡拍掉身上積雪,冷得牙顫,卻一副嚴肅的樣子,在雪坡之下等着葉凌冰,他可還要人帶路呢。
當葉凌冰走下雪坡的時候,收起了笑意,又恢復了之前那番冰冷模樣,只是在走過李吟歡身旁之時無意間在李吟歡身上掃了掃,就收了回去,這個眼神所傳遞的嘲諷意味實在再明顯不過了。
“哼。”李吟歡撇了撇嘴,忍受着風寒,氣呼呼地跟在葉凌冰身後,看起來腦袋上都能冒出火來。
就這樣,一道婀娜倩影與一道瑟瑟發抖的身影前行,很快便消失在風雪之中。
當下午六時左右,天空顏色黯淡下來,風雪呼嘯中,一塊足足高達二十米,寬十米的巨門前,兩道身影緩緩地接近着。
葉凌冰走在前頭,而李吟歡緊隨其後,整個身子凍得像冰棍一樣,滿臉風霜。李吟歡擡起僵硬的脖子,看向那巨門之上掛着的黑色沉厚的墨石,其上正用棱角分明的冰晶雕刻成三個筆鋒銳利的大字:冰玉門。
總算可以休息了啊..李吟歡心中燃起了希望,就算這冰玉門中再怎麼寒冷,房屋內也不至於那麼冰冷吧,如果能溫暖一些,也算是給自己了一絲喘息的餘地。
葉凌冰站於巨大石門前,自腰間解下冰玉笛,放於輕抿嘴脣之上,輕吹一曲。
在這呼嘯的寒風中,笛聲雖然不高,卻具有穿透力,悠揚笛聲散開,穿過了巨門,傳到冰玉門之內。
不過多時,只聽“吱呀”一聲悶響,巨大的石門自中間打開一條能夠三人並行的縫隙通道。葉凌冰放下冰玉笛,朝大門內走去,而李吟歡則無奈地向前走去。
在大門縫隙之中走出兩名身穿灰色棉襖的侍衛,他們身形魁梧,將寬大的棉襖都撐得鼓脹起來。當他們看到葉凌冰歸來之時,眼中盡是欣喜,其中一名侍衛道:“凌兒師姐,是你回來了啊!哈哈,我就說凌兒師姐還活着,快,快請進。”
葉凌冰蹙眉,道:“你們都以爲我死了嗎?看來消息傳得很快,師傅在哪裡,我要去見她。”葉凌冰口中的師傅自然指的是秋潔了。
另一名侍衛搖了搖頭,道:“凌兒師姐,門主還沒有歸來,所以你現在暫時見不到她。”
侍衛的話讓葉凌冰感到奇怪,自己身死的消息都傳到冰玉門來了,爲什麼師傅還沒有歸來,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需要做嗎?雖然葉凌冰心中揣測,但終究拿不定主意,也估摸着兩名侍衛不清楚其中緣由,也就不多問,走向了門內。
兩名侍衛激動地做出“請”的手勢,可就在葉凌冰走入門內之時,他們的眼角餘光便瞥到了一道狼狽身影,其中一名侍衛不禁微微皺了皺眉,問道:“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