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是否能夠在同那些國際重型工業巨頭們的競爭中勝出，程敏和巫剛不怎麼看好自己，同這些國際巨頭相比，一重二重的優勢實在是稀少的可憐……說起來讓人很無語，九十年代初正是外國的月亮比中國圓這一思想最鼎盛的時期，這一現象甚至在高層當中都十分常見，“造不如買”的思想大行其道，各種在10多年後看來奇葩無比的思想能夠得到無數人的認同，某種程度上而言，九十年代初是國人最沒有信心的一個小時代。
尤其是國有企業們，一方面，他們在對待國內客戶的時候高高在上，還維持着之前國有企業老大哥的樣子；另一方面，他們對同外國人進行競爭畏如猛虎，聽到要同外國企業競爭的時候就恨不得將瑟瑟發抖的腦袋縮進褲襠裡裝作沒有這麼一回事，可當民營企業們終於在荊棘中殺出一條血路的時候，國企們窩裡橫的本事就出來了。
說實話，林鴻飛對這些窩裡橫的傢伙好感欠佳，但既然對方是一重二重這種超級巨頭，那麼既然對方主動找上了門來，如果不好好合作一番那就太傻缺了，見程敏和巫剛臉色不太好，明顯的不看好自己的樣子，林鴻飛暗自嘆了口氣，“當然，我們也希望設備主要由國內企業提供，對於國內的相關企業，如果能夠保證國產化率和產品性能，對於國內企業我們也會適當照顧，我們在評分的時候會給予一定的加成。”
程敏聽的眼珠子都瞪出來了，一副驚訝到了極點的模樣，“林總，你們會給供應商打分？”
“那是當然了。”林鴻飛的表情無比的理所當然，還古怪的看了程敏一眼，似乎是在奇怪程敏爲什麼會問出這麼白癡的問題，“不對供應商和供貨商進行量化管理，如何才能夠保證最終的結果一定是科學合理的？對於供應商的每一個環節我們都設置了相應的分數，任何只要向我們提供產品的合作伙伴都要進行量化管理，就算是西門子、ABB這一類的國際巨頭也不例外。”
“噝……”程敏和巫剛牙疼般的倒抽了一口涼氣，兩人實在是無法理解林鴻飛以及古齊省工業製造有限公司這種“膽大妄爲”的做法：這不是把外賓往門外推嗎？但張了張嘴，他們卻是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錢是人家古齊省工業製造有限公司的。想要從人家手裡賺到錢。聽人家的話，似乎也不算過。
但是一想到那些外國人竟然對古齊省工業製造有限公司這條“怪”規矩老老實實遵守，兩人心中就頗爲的憤憤不平：這些該死的混蛋外國人，怎麼對上林鴻飛這個混蛋就一副趾高氣揚的模樣，對上自己就一個個鼻孔沖天的一個個跟老爺似的……難道一架私人飛機的作用當真有這麼大？
不要懷疑國有企業單位的領導的思維跳躍性，只要有必要，他們會讓你見識到什麼才叫做“奇葩的想法”的。
當然，此刻的程敏和巫剛也沒沒有那麼多的心思，他們兩人對視了一眼，眼中都是一抹沒有忍住的狂喜：如果國有企業有額外的照顧。那一重和二重倒也未嘗沒有一搏的機會。
“林總，能不能給我們介紹一下你說的這個量化和國有企業的加成是怎麼回事？”巫剛小心的向林鴻飛問道。
“這個……”林鴻飛遲疑了一下，纔到，“這個有點多，涉及到很多方面，這樣吧，回頭我讓小曹給兩位那份資料看。”
隨便介紹一下就行了吧，至於這麼認爲？程敏和巫剛心裡多少有些不滿，但既然現在的形勢比人強。那自己也就只有忍着，點點頭，扭頭對在一旁的曹軍點頭道。“麻煩曹秘書了。”
“不用客氣，程部長、巫部長，聽說三江航天下屬的萬山特車也對這個項目挺感興趣，不知道你們聽沒聽說過這件事？”
來了！聽到林鴻飛這句話，程敏和巫剛立刻意識到，林鴻飛真正的要求來了。就是說嘛，這麼大的一筆生意，林鴻飛這奸的跟猴似的傢伙怎麼可能沒有點額外的條件？早已經習慣了利益的交換和被交換的巫剛程敏兩人。聽到林鴻飛這句話，反而是鬆了一口氣，“好像是有這麼回事。”
程敏跟着補充了一句，“咱們國家現在用的最好的整體式重型軍用輪式越野運輸車就是萬山特車的2400系列吧？他們有生產這類車型的經驗。”
林鴻飛懶得跟程敏和巫剛兩人解釋萬山特車的2400系列整體式重型軍用輪式越野運輸車用明斯克汽車重工聯合體的543系列車型的關係，或者他們根本就知道這一點，只是故意在自己眼前裝糊塗，但沒關係，裝不裝糊塗，在於自己是否給他們裝糊塗的機會。
“站在國家的角度來說，壟斷的壞處是顯而易見的，我們古齊省工業製造有限公司認爲，適度的競爭有利於保持企業的活力和競爭力，我們很清楚萬山特車肯定是不樂意看到我們公司涉足以重型軍用輪式越野運輸車爲基礎的重型軍用越野運輸平臺、重型軍用拖曳平臺，但不管出於國家的高度還是出於我們公司自己的發展理由，只要國家沒有明令禁止，我們公司就會堅持下去，”說到這裡，林鴻飛目光炯炯的望着程敏和巫剛，“巫部長，程部長，如果一重和二重要做我們的產品供應商，我們可能會提出一些比較苛刻的合作條件，希望兩位有這個心理準備。”
到底是什麼苛刻的合作條件，林鴻飛沒有說，可沒有說不代表巫剛和程敏不知道，無非就是要求當古齊省工業製造有限公司同萬山特車幹起來的時候，一重和二重要站在他們這一邊而已。林鴻飛的這個要求讓程敏、巫剛兩人很遲疑，好歹萬山特車也是三江航天下屬的重點國防企業，而古齊省工業製造有限公司不過是一家中外合資的國有股份制企業，在一重和二重看來，似乎還是萬山特車這種“純粹”的國有企業更加受他們歡迎一些……
щшш ◆Tтkд n ◆c o “林總，這個我們可能沒法答覆您。”巫剛猶豫了一下，還是對林鴻飛說道。
程敏就跟着點頭，這種事情，確實不是兩個業務部副部長能夠做出答覆的。
對於這個結果，林鴻飛沒有感到意外，但是他的下一句話就讓程敏和巫剛兩人再也淡定不起來了……
“我能夠理解，”林鴻飛點點頭，“不過我要強調一點的是，在招投標項目當中，價格因素並不是我們最看重的，我們要的並不是最低的價格，而是希望藉此同我們的合作伙伴建立起一種戰略合作的關係，保證大家都有錢賺……我們會設定一個最低的盈利比率，如果在招投標的過程當中，中標的企業在這個項目當中的盈利率達不到最低比率，我們會進行一些調整。”
還有這樣的好事？！聽到林鴻飛的這番話，程敏和巫剛的眼珠子都瞪圓了：這是什麼？這是主動給自己送錢啊！
在單位裡呆了這麼多年，兩人自詡什麼稀奇古怪的事情都見怪不怪了，可對於林鴻飛的這種主動給自己的經銷商送錢的做法，他們仍然驚詫莫名：這完全顛覆了他們對企業做生意的認知，還有人會嫌別人賺的少的？
“長遠的發展很重要，做生意嘛，總不可能只看到眼前這一點，”林鴻飛笑着解釋了一句，“兩位回去之後請一定要把我們古齊省工業製造有限公司的態度向一重二重的高層說明白……想必兩位都知道，我們古齊省工業製造有限公司在未來的五年內會保持比較高的擴張速度，就我們本身的意願來講，我們是很樂意尋找一家可靠地戰略合作伙伴的，比如我們現在就和中遠集團就遠洋航運這一塊達成了一致。”
中遠集團和古齊省工業製造有限公司達成了戰略合作的事情，程敏和巫剛還真知道，中央企業當中很有些都對中遠集團羨慕不已，誰都知道有一條穩定的、而且數額不菲的外匯收入渠道對於正行走在迷茫之中的國有部級企業意味着什麼，但是當輪到一重和二重的時候，他們卻忽然間很想笑：一重和二重可是由中央政府直接管理的涉及國家安全和國民經濟命脈的53戶國有重要骨幹企業，說是共和國的親生兒子一點都不爲過，古齊省工業製造有限公司竟然要與一重二重結成戰略合作伙伴，你們配嗎？
…………
巫剛和程敏一走，林鴻飛就對尹志達道，“尹副領事，有個事要麻煩你一下：我先在咱們大使館裡躲兩天，白俄羅斯人如果找過來，你就說我正在和合作夥伴談判，一時間走不開……既然白俄羅斯人這麼不懂規矩，教訓教訓他們也是應該的。”
聽到林鴻飛這話，尹志達的鼻子都要氣歪了：你林鴻飛以爲你自己是誰，竟然敢指使我這個堂堂大使館的副領事？
剛想要教訓林鴻飛幾句，卻發現林鴻飛竟然已經揹着手帶着自己的秘書優哉遊哉的離開了，只留給自己一個瀟灑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