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砰！
香奈兒猛力拍打着鏡面，不住後退，在她身側早已沒有了那個繁華小鎮，出現在眼前的個個醜陋到極致的怪異嘴臉。
人面狗，三叉戟上長着眼睛，一張人皮鼓，紅褐色馬甲，馬甲的周圍竟是一條條手臂，如同章魚，尤其時隱時現的鬼火，不時傳出恐怖笑聲，更添幾分陰寒，不遠處那座繁華旅館早已被一具碩大骸骨所代替，在骸骨大門牙處，兩個胖嘟嘟的嬰兒正咯咯笑着。
聲音和神奇小鎮中如出一轍，盯着鏡面背後那繁花似錦的畫面，短暫的一幕早已完全超出香奈兒的極限，每一個惡靈都在尖叫，伸直手臂彷彿在拉着某種東西不讓離開。
“李震顫到底碰觸到什麼禁忌。”，香奈兒低下頭，看着手掌滴滴流血，但整個人竟不受控制般的向上高舉，一條細長的繩索似乎出現在指縫處，可順着指縫看去，一道靈魂正快速取代他的位置。
羅德曼！
香奈兒猛的一驚，無數生靈纏繞着的竟是羅德曼的靈魂，驀然看着鏡面，盯着掌控王座的李震顫，一股詭異的寒顫從心中流蕩出來。
不會的。
猛力搖晃了幾下腦袋，可現在的一切似乎正向他想象中的方向發展。
白骨王座越來越強大，羅德曼距離這個黑黝黝的空間越來越遠，一股詭異的壓力仿若巨山狠狠壓在香奈兒柔弱的肩膀上。
替換！
是的，就是替換。
這個封閉的巢穴根本不允許任何困住了靈魂逃離，這是個完整的空間，李震顫想要復活羅德曼，必須要有一個靈魂替代掉羅德曼運行的軌跡。
噗！
彷彿最後的火苗瞬間一掃而空，香奈兒甚至要跪下去，標準的金髮開始脫落，水藍色的眼眸變的蒼白，曼妙身姿一下子臃腫起來，恐怖的意志拉攏這着他向莫名的方向涌去。
砰！砰！砰！
香奈兒回過神，這是一片濃濃雲霧，手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根木棒，手掌竟不自覺的碰撞在一起，此時才明白那砰砰砰的聲音源自於自己的木頭。
突然，他看到了李震顫，只見其正邁開大步快速向濃霧外走去，香奈兒向阻攔，想吶喊，可整個人卻似木偶定在原地，一股詭異力量拉着她向着小鎮中走去。
“不！不！”
香奈兒心裡拼命在吶喊，可無論如何卻是出不了一點聲音，看着李震顫越來越遠，越來越模糊，這位卓越的少女第一次感覺到了絕望，瞧着身側走過的樵夫，鐵匠，礦工，裁縫，還有那酒店中賓客的說笑，似乎已經預感到未來是個什麼世界。
“李震顫，不要丟下我！”，香奈兒心底不住叫喊，可換來的只是看不透的迷霧，整個小鎮重新處於繁華，落幕，寂靜，她回到了那個恐怖的空間，摸着自己光禿禿的腦袋，瞧着渾身贅肉，甚至不斷蛻化的眼睛，想哭卻怎麼也哭不出來。
腐敗，枯朽，沒有一點生氣，那些個古怪物件如同放在老舊房子裡沒一丁點生氣。
砰！砰！砰！
香奈兒猛力敲打着鏡面，可惜沒有一點動靜，想哭泣無論如何也不出一點聲音，甚至沒有一點眼淚，此刻她也不知道自己成了什麼怪物。
嘎吱！
一聲脆響，香奈兒猛的轉過頭盯着身後的白骨，觸不及防退了一步。
“害怕嗎？”
香奈兒心頭巨震，直直的盯着這個沒有一點血肉的人類骸骨，竟不敢相信這個聲音，“李？是你嗎？”，的確那個聲音和李震顫一模一樣，甚至透過骸骨還能將李震顫模樣復原過來，在短暫的驚詫過後驚喜叫道。
“是我。”，李震顫笑了笑，“不過我並不是你看到的那個李震顫，而是屬於這裡，他的本源。”，骷髏托起手掌，一顆白色骨球徐徐旋轉，綻放出赤白光芒，“我屬於這裡，而他屬於外面的世界。”
香奈兒不明白，他現在不關心這個，在這個陌生空間中能夠聽到李震顫的聲音就是一種肯定，“我還能出去嗎？”
骷髏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不能，也能，除非他願意救你出去，香奈兒，你應該猜到，這個小鎮就是個完整世界，保存着遠古神魔們的本源，其中蘊含着亞山至強之力，想要從這裡出去就需要付出足夠的代價，而且一次要比一次昂貴。”，骷髏嘖嘖笑了起來，“李震顫是故意把我留下的，有我在至少他不會隕落。”
“那我呢？”，香奈兒不解的問道，“我是一個活生生的生靈，不屬於這個世界。”
“真的嗎，不屬於你怎麼會在這裡。”，骷髏乾笑了起來，“香奈兒，你是本源，彼得大帝的本源，難道你不清楚嗎。”
香奈兒一怔，呆呆的看着眼前這個骷髏，彷彿心底最大的秘密被揭開一般，“不是，你撒謊，我不是。”
“這是本源之地，只有本源才能夠來到這裡，李震顫早已看透了你的本質，我想你現在應該清楚爲什麼李震顫要帶你來這裡。”
香奈兒不住搖頭，可骷髏的話已信了九成，“我不是。”，說的越來越沒力氣，盯着骷髏仔細問道，“真的每辦法離開嗎？”
“有，我說了除非有人願意付出更大的代價，你瞧那個商人不是離開了嗎。”，骷髏嘆了口氣，“每一個人都想將自己的本源隱藏起來，這樣他們便能夠全心全意的和世界樹對抗，李震顫，彼得大帝，魔騰，赫拉厄運，他們都在想盡辦法讓自己不被世界樹發現。”
“爲什麼，本源不是他們的根本嗎？”
骷髏笑了笑，“是根本，但只是孕育了他們，想要超越便要從本源中跳出來，最後再以自己的力量改變本源，香奈兒，你不過是彼得大帝的僞裝，現在的你纔是最真實的。”
“不，我不是這個樣子，我是榮耀帝國的公主，李震顫的夫人。”，香奈兒叫道，可迎來的只是骷髏的笑聲。
“沒用的，你已經是犧牲品，李震顫知道我的存在，將你送到了這裡，你說的沒錯，你是李震顫的夫人，也是我的夫人，他怕我寂寞，所以將你送到了這裡。”
聽着骷髏詭異的笑聲，香奈兒心中的驚喜早已消失殆盡，隨之是一股深深絕望，看着這個沒有半點模樣的骷髏頭，不敢想象未來會是什麼日子。
“不，我不要，放我出去，李，放我離開。”
猛力拍打着鏡面。
砰砰砰砰！
儘管知道徒勞無功，但她希望能夠將鏡面擊碎，突然，眼前喧譁一片，眼中露出喜色，可當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又來到迷霧中，成了那個遊蕩的打更人。
遠遠的看着在木樁上的白骨眼睛，似乎等着自己進入空間中陪着他。
“他不是李震顫。”，香奈兒不住告誡自己，也只有這樣的不斷重複才能從剛剛陰影中擺脫出來，她一點也不喜歡那個世界，更不喜歡和那些醜陋的生靈呆在一起，念頭剛要回轉突然一隻手掌落在肩膀上。
“跟我走！”
聲音再熟悉不過，扭頭一瞧，不再是那副骷髏，而是貨真價實的李震顫，在對方手臂落在身上的一剎那，似乎小鎮內的規則消失一般。
“李！”
“不要說話，不要回頭，跟着我一直向前走。”
香奈兒看到了一具枯骨從身側走過，她想要看清楚到底是什麼，可李震顫的話迴盪在耳邊，一步，兩步，每一步都異常清晰，緊緊的盯着李震顫的背影，生怕落下半個腳步。
迷霧越來越淡，終於看到了熟悉的小道，看清楚那棱角分明的石子，在小道盡頭，一個白鬍子老頭正惦着腳尖似在等待着什麼，突然臉上一喜，快步走過來鞠了一躬，“主母，你回來了。”
香奈兒下意識的看了一下時間，五分鐘，一切發生只有五分鐘，茫然的看着羅德曼，再瞧着李震顫，回過頭瞧着迷濛蒙的霧氣，似乎隱隱能看到一隻白骨眼睛盯着她看。
倉惶間竟退了一步落進了李震顫懷裡。
“李，那個骷髏。”
“是我！”，李震顫直接說道。
“那我真的是彼得大帝的本源？”，香奈兒問了出來，留意着李震顫的神色。
老李笑了笑，“我不想承認，但能夠進入這個小鎮的都是一種本源，起碼是本源滋生出的產物。”
香奈兒還想狡辯，忽然想到了其他幾位主母，“難道她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