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早起的鳥兒有食吃,暖瞳一直這樣激勵自己,所以,這幾天她起得都特別早。今天她決定穿着一條漂亮的裙子,白色的,輕輕的有點小風就會飄起來那種,其實她是想秀一下自己的美腿。可是剛一出門,就發現今天的風確實是有點兒出乎意料,於是她急忙轉身跑回家,換了一條繡着hello kitty的齊腿小內褲,然後臭美的照着鏡子,無限讚美地說道,“這麼大的風一旦吹起來,小內褲不漂亮就不招人喜歡了。呵呵。滿意。”
她一直說自己是一個極爲自戀的人,可如果別人這麼說她,她就會說別人沒有情調。和淺吻分開之後,她並沒有立即去找尋另一份工作,而是依然堅持做那個香水和化妝品銷售的工作,雖然每天風裡來雨裡去,被別人冷眼對待幾百次,她依然不灰心,依然堅持着自己原先的信條,不管賣出多少,老闆肯定不會按照實際銷售的數量給結算工資,因爲自己的辛苦誰都看得到。於是,她成了那條街上最開心的「皮條客」。
今天的風確實不少,裙子一直處於一個泡泡狀態,只是路上行人極少,着實讓她掃興。可是輕言放棄可不是她的個性,於是,她漸行漸遠,走到了一些年輕人比較多的地方,比如說,星巴克。那裡總會有一些品味高雅的人吧。
熱鬧的門前出雙入對,看得讓人好不羨慕。她突然想,如果在這個時候有一個人出來請她去喝一杯咖啡,該有多難以拒絕。可是天以近晌,依然沒有一個這樣的人出現,甚至連正眼看她的人都能數的過來。太失望了,那就自己請自己吧,可是一摸兜裡的錢,心裡又立馬泛起滔天巨浪,久久難以平息。兜裡僅剩了月底交房租的錢,現如今別說是喝咖啡了,就算是喝涼水,都得給人家打欠條。她無可奈何的嘆了聲氣往回走。
這已經是她做這份工作的第三個星期末了。其時,老闆是要求壓一個星期的工資,也就是說,上個星期末她本應該可以拿到第一個星期工資的,但是她覺得自己的銷售量太少,就沒好意思去。可是現實的情況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光要面子是填不飽肚子的,於是她就去找老闆結工資。
“找我有什麼事情美女,”老闆跟她嬉皮笑臉地說道。
“我真不知道你怎麼還有臉笑得出來!難道我成天的在外邊,風吹日曬的,你都不看見?你怎麼能真的按照我實際的銷售量,給我結算工資啊?別說我還賣出了一些產品,就算我賣不出去,你看到我在外邊這樣一個敬業的狀態,你就是獎勵也不止獎勵給我這麼多吧?!”暖瞳捏着不見一片紅色的工資,情緒實在是有些控制不住,她萬萬沒想到,自己認爲最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卻發生了,而且還發生的這樣無情,像是一場針對於自己的陰謀。
“ 小美女,你不要這麼激動,我雖然比你年長,可我畢竟是個買賣人,我也有老婆孩子,我也得養家餬口,還得養着像你們這樣,一天到晚癡心妄想,賣不動貨還光想着要錢的無知少女不是?”
暖瞳徹底懵掉了,她怎麼也想不到,老闆會給她這樣一個答覆。她近乎於絕望的望着老闆,真想跟他甩開膀子好好罵一頓,可是自己畢竟是一個文明人,長得又這樣的清純可愛,還是找個臺階下吧。於是她又跟老闆要求把她調到店內工作。
老闆,仰天長笑,笑傻了在場的所有人,“小姑娘,你是不是異想天開呀,你在外邊都賣不動,我還把你安排到店裡邊來,那你知不知道我這裡的房租有多貴,找你這樣一個花瓶擺在這裡就爲了好看?是好看,可是好看值幾個錢?”
暖瞳看着眼前這樣一個曾經被自己崇拜的五體投地的人,既然對自己這樣的無情,說出這樣一些自己難以接受甚至根本不可能想到的話,簡直接近於崩潰。此時的她實在是無語了,呆呆地看着老闆一言不發。
“好啦小姑娘,你也不用跟我瞪眼了,就你這個脾氣看樣子也伺候不了人,把你留在這兒,實在是讓你爲難,算了吧,我給你湊個整的,你就這樣走吧,就算我吃虧。”
如果依着暖瞳以前的性格,別說你還給我湊夠個整的,就算湊個整的再加一個零,都不帶正眼看。要不是因爲和父親鬧掰,不用家裡的錢,自己纔不會落到現在這部田地。
暖瞳拿着剛從銀臺拿過得來的錢,悻悻地走到了老闆跟前,自己尚未開口,老闆,就把臉扭了過去手往外一指,說到,“用不着道別了,這輩子都不想再看見你,希望你能用多給你的錢,去買一面鏡子照照自己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德性,哦,我真的只想罵人,不想罵你。”說完,繼續打着他的遊戲。
聽完老闆這一席話,暖瞳心裡五味雜陳,甚至忘卻了自己走之前到底過來幹什麼,就是爲了找罵?可最後一句什麼意思,罵人,不罵我,和着我還不是人?!想到這,她頓時怒上心頭,氣從膽邊生,華麗麗的走到店門口,默默地一把拉下電閘轉身就跑。身後頓時恍若隔世,罵聲一片,老闆不知從哪抄起一把笤帚衝了出來,卻已不見她的身影。在店門不遠處的一個拐角,她停下腳步靜靜的聽着老闆的謾罵,這聲音是那樣的美妙、和諧,或許只有這樣的離開,纔可以找到自己的尊嚴,纔可以證明自己的價值。
在這樣一個勝利的時刻,還有什麼比犒勞自己更有意義的事情呢,除了大餐一頓,就是到超市了。暖瞳什思着,哼着歌走進了超市。
“你們這些小可愛,是不是要好好表現一下呢,你們到底誰要紅?來,給姐吱個聲。”她正面對着一排衛生巾指指點點,喃喃自語道,“是你們嗎,不不不,你們兩個,體型不太適合這個角色,那還是你吧,”她拿起了一包護墊,在手裡顛來顛去,緊跟着又放了回去,“不行不行你太骨感了,不適合我女一號的角色,你做女二號吧。”
話音剛落,從他身後傳來了噗哧地一聲笑,一個挺帥氣的男人,推着一輛購物車從她身後經過。
她剛想訓斥人家,可又看到人家長得那麼帥,頓時自己的臉也跟着發燙,悄悄自語道,“哈哈,接下來該我紅了。”
“這些都是你的嗎,要不要袋子?”收銀員問她。
她極其興奮的捏着兜裡的二百塊錢,信誓旦旦的說,“是的,通通都是我的,還要一個大袋子。”可是,她的興奮點還沒有達到**,收銀員的一句話就讓她瞬時冷靜了下來。
“總共是206塊七毛…”
而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明明是安這錢數算的,怎麼會多出來六塊錢呢?“你沒算錯吧,”她問了一遍收銀員。
收銀員直接從那一堆的東西里,拿出了那包護墊兒說,“要不把這個拿下來吧,剛好六塊七…”
暖瞳從來沒有因爲錢的事兒而臉紅過的,然而此刻卻被眼前的一切徹底打敗了。真是一分錢難倒英雄漢的。這個可惡的收銀員居然要把那個東西拿下來,這不是要我的命,丟我的臉麼。她的臉滋滋的冒着熱氣。
“那個我幫她結了,你先讓她過去。”說話間,剛纔那個在他身後傻笑的男人將一張貴賓卡遞給了收銀員,輕輕地說道。
她實在是不忍心拿出來自己挑的任何一樣東西,但當時面對這樣一種情形,還是義無反顧的取出了兩包牛肉乾說,這兩個不要了,可是她的聲音實在是太渺小了,以至於人家已經結完帳了,都沒有聽到。
她靜靜的等在門口,在那個男人結完了帳之後,立即湊上前去,“謝謝你啊,你把電話號碼留給我,我回來給你衝電話費吧。”
男人淡淡一笑,“真的不用的小姑娘,我成天的看你在路上發單,在推銷化妝品是吧,你也挺不容易的,這麼小就出來掙錢,好不容易發點工資,買點兒犒勞自己的東西,那十塊八塊的就不要去計較了,誰也不差那點兒。”說完點點頭要走。
這幾句話雖然說的很樸實,但是暖瞳聽的,心裡火辣辣的。她覺得眼前這個男人,如果對她有任何非分之想,自己甚至都可以去滿足他。不單是他對自己的這份幫助,更主要的是,他長得實在是太帥了,很有成熟男人那種韻味。她癡癡的看着人家,嘴角口水都流了下來。
男人看着她的樣子就想笑,於是停下腳步又跟她聊了幾句。得知她剛剛丟了工作,就從兜裡取出一張名片遞給她。說按照上面的地址,直接過去報道就可以了,他會給人事部門的提前打個招呼。
看着男人的車遠去,暖瞳的心理頓時樂的像花兒一樣美麗,幸福來的太突然了。她心中哼唱沒有出處的小調。原來美麗的小內褲,是這樣的具有魔力。她邊哼着歌,邊拎着那個大大的袋子走在路上。突然間看到路旁的草坪裡,有一對新人正在,映着夕陽,拍結婚照。
因爲隔的太遠,攝影師讓新郎去採一朵花,獻給新娘,新郎總也聽不清,漸漸地要往這邊走。暖瞳突然做了一個向下踩的姿勢,新郎一下子明白了,轉身又走了回去。順手在花叢上折了一隻小花,扔到到新娘跟前,一腳踩了下去,還叉着腰仰着頭。這樣的情景新娘雖然納悶卻也配合,蹲下身,仰着臉望着新郎。攝影師一見,立即抓狂,猛地聽到身後的笑聲,見暖瞳笑得前仰後合,怒氣衝衝把她給轟走了。
東西剛到家落桌,暖瞳就風捲殘雲一般殺將開來,足足讓自己過了一把癮,又覺得閒來無事就去商場裡試衣服。
穿一件,拍幾張照片,再穿,再拍,連續幾次售貨員就過來阻止她。她把自己的金卡拿出來往桌子上一拍,輕蔑地說道,“催什麼催,你以爲我買不起嗎?我只是沒找到合適。”說完收起金卡換下衣服就回去了。其實她心裡很清楚,金卡里剩的那幾個錢,只夠她再堅持喝涼水一個月的。因爲,父親已經連續兩個月沒有給她打過一分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