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李雪再多說什麼，我突然一個箭步衝出，逃也似地離開了這裡。
我聽到身後傳來李雪的聲音，好像在說什麼，但我沒理會。
片刻之後，我來到旁邊的一條街道上時，才放下心來，放緩了腳步。
“嘿嘿，那個女人肯定想要整我，以後可要離她遠遠的。”我站在街邊一棵掛滿霓虹燈的大樹下，機智地想着。
無論怎麼樣，天麟大廈的命案已經告一段落。雖然我隱隱意識到這件事恐怕不會這麼簡單就完結，但後面發生什麼事，卻與我無關了。現在我什麼事情也不想管，只想回到出租屋好好睡一覺。
“真累啊！”我打了一個哈欠，順手攔下一輛出租車，向東海大學邊上的陽光公寓而去。
坐在出租車裡，我回想剛纔在天麟大廈裡發生的一系列事，感覺好像沒過多少時間。但看着出租車上的時間，才發現我們在裡面呆了很長時間。
現在出租車時間上顯示“00：00”，正是午夜十二點正。
“河童現在應該睡覺了，”我心裡暗想，“不知道有沒有擔心我呢。”
過了一會兒，我正打算和出租車師傅隨意聊點什麼，猛然目光掃過出租車時間的屏幕，看到上面的情形時，不由大吃一驚，眼睛瞬間睜大。
只見出租車時間依然顯示“00：00”，霎時間，我只覺得彷彿一盆冰水從頭澆下來，渾身僵硬，做聲不得。
“難道這出租車……”
我怔怔地轉頭向出租車司機看去。
微微昏暗的出租車車內燈光映照下，只見出租車司機是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臉上的皮膚看起來異常蒼白，嘴角勾起一絲莫名得意的冷笑。
“啊！”我一聲驚叫，身子猛地向車門靠去，險些直接撞開了車門。
聽到我突然發出的驚叫聲，出租車司機嚇了一跳，連忙一腳踩下剎車，轉頭看向我，疑惑地皺眉問：“兄弟，怎麼回事？別一驚一乍嚇人啊。”
我仔細打量他的神情神態，發現他好像是人，但那個一層不變的午夜十二點時間怎麼解釋？我曾在網上看過一篇鬼故事，就是講午夜時分鬼開出租車的，清楚記得其中一點，就是出租車時間永遠停留在午夜十二點。
“你到底是人還是……鬼？”我吃驚地看着他問。
“什麼鬼？”出租車司機看着我，滿臉疑惑地問道，“兄弟，你沒發燒吧，說什麼胡話？我當然是人！”
最後一句，他簡直吼了出來，顯得理直氣壯。
我心裡驚疑不定，指着出租車的時間，質問道：“那這時間怎麼回事？怎麼一直是午夜十二點！”
“嗯？”出租車司機像是纔剛發現，疑惑地嗯一聲，隨後一巴掌重重拍在那個時間電子屏幕上，差點沒直接給拍碎。
“草！”發現一巴掌拍下，時間還是沒反應，出租車司機罵了一聲，又接連拍了幾下，還是沒反應，只得頹然放棄，擡頭看向我說：“抱歉，這時間老出問題，看來該得換一換了。”
說着，他掏出自己手機看了一眼，向我報時間
道：“現在是十一點半。”
我終於相信這個出租車司機是人不是鬼，聞言淡淡點了點頭。但緊接着，腦中一個激靈，忍不住又問道：“哥們，你這時間，是從昨晚午夜以來就停下的嗎？”
出租車司機聽得一怔，猛然想到了什麼，臉色一變，雙眼睜大開，叫道：“不對，今天晚上剛接班的時候，我特意看了一眼時間，那時候時間還是正常的，現在……”
忽然間，一股莫名的寒意瀰漫在出租車裡，出租車司機的話說不下去了。
我也感覺自己渾身一緊。
現在時間纔剛過十一點半，出租車時間先前是正常的，那麼按常理來說，它出故障了，時間會停在十一點半之前，而不是提前到現在的午夜十二點。
這其中的情形，細思極恐，我和出租車司機怔怔對望着，說不出話來。
就在這時，忽然空的一聲，一個空空的礦泉水瓶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飛來，一下砸在出租車前面擋風玻璃上。
我和出租車司機悚然一驚，連忙向前看去。
“是誰？”出租車司機驚叫一聲，做出一個下意識的舉動，一下打開車門要下車去看看是哪個混蛋亂扔空瓶子。
“不可！”我連忙一把拉住他的手，喝止道。
出租車司機反應過來，怔怔向我看過來，並沒有下車去，但是我看到他看着我的神情忽然出現了詭異變化。
只見他像是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眼睛和嘴巴緩緩睜大，喉嚨滾動，卻說不出一句話，只是手指劇烈地顫抖着想要舉起來指什麼。
我猛然醒悟到出什麼問題了。
出租車司機的目光並不是看着我，而是看着我身後。
我的身後到底出現了什麼東西，竟然把他嚇成這樣？
剛纔上車的時候，爲了空氣新鮮，我特意打開了座位旁邊的車窗。在這個時刻，一陣夜風從車窗外刮進來，吹在我的後腦勺上，透着一股莫名的寒意。
我能夠感覺到，此刻身後車窗外的確站着一個東西，心不由得往下沉，臉色變得蒼白。頭彷彿突然有千斤重，我緩緩艱難地轉過頭去，看到一張佈滿皺紋青綠的臉出現在眼前。
“啊！”我大聲尖叫，身子向旁邊驚惶竄去，一下坐到了出租車司機腿上。
這時候，我清楚看到車窗外站着一個身子佝僂的老人，一張臉綠油油的佈滿皺紋。
“鬼啊！”我大聲驚叫道。
“鬼啊！”出租車司機也是驚恐地大叫起來。
“什麼鬼？”車窗外那個老人疑惑地看着我們，關心地問道，“兩位年輕人，你們沒事吧。”
“鬼就是你啊！”我指着他大聲說。
“我？”老人感覺好像有些莫名其妙，用手指頭指了指自己，臉忽然刷一下沉下來，怒喝道：“放屁，老夫活得好好的！你個小崽子，胡說八道什麼？”
見老人勃然大怒的樣子，不似作僞，我心裡驚疑不定看着他，道：“你說自己不是鬼，那你的臉怎麼是青的？”
“青的？”老人吃了一驚，猛然擡頭看了
看頭上，驚歎一聲道：“臥槽！”
我連忙歪着腦袋向上面看去，發現上面竟然有一個綠色的路燈，也忍不住驚歎一聲：“臥槽！”
我的話音剛落下，出租車司機緊接着驚歎道：“臥槽！”
“臥槽！”
一時間車內車外一起響起這個不雅的詞彙，也是讓人哭笑不得。
尼瑪敢情剛纔是因爲路燈光照在這個老人臉上，所以才讓他的臉看起來綠油油的？想通這一點，我頓時鬆了一口氣，用手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若不是看在這個老人上了年紀，我真想好好教育他一番，要他以後別神出鬼沒出現在別人背後，會嚇死人的！
“喂，兄弟，”出租車司機的聲音突然從我身後響起，帶着幾分戲謔說道，“你的身材不錯，我們一起搞基吧。”
“oh，shit!”
我驚得蹦出一句英語，觸電也似逃離出租車司機的懷抱，飛回副駕駛座，一臉嚴肅地看着他，聲明道：“大哥，我不搞基的，你死心吧。”
出租車司機一臉無奈地攤攤手道：“那太可惜了。”
“年輕人。”突然一聲呻吟般的老人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我嚇得炸毛一般猛轉過頭，看着車窗外的老人，大聲叫道：“喂，老伯，你這樣突然說話，會嚇死人的知不知道？”
此刻被上方的綠色路燈映照，老人的臉又變得綠油油的，看起來瘮人得很。
“我是想問你有沒有空水瓶。”老人有些無辜地聳了聳肩說道。
我這才發現他手上提着一個破舊的藍色編織袋，想必裡面裝着撿來的空水瓶。莫名地，我想到在天麟大廈裡碰到的那個老頭鬼，也是愛撿空水瓶的？難道……
我心裡悚然一震，警覺地看着車窗外的老者，但是實在沒法確定他就是那個老頭鬼。
“老伯，都什麼時間了，快回去睡覺吧，還撿個毛線空水瓶啊！”出租車司機有些不耐煩地說。
老人只是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我感覺他的微笑有幾分詭異，生怕再出什麼變故，連忙催促出租車司機道：“哥們，別管了，快開車吧，我還得趕回去睡覺呢。”
出租車司機沒說什麼，一腳踩下油門，出租車向前奔出。這時候，我鬼使神差地向車窗後面看了一眼，發現剛纔那個路燈下面，竟是一片空空，什麼人也沒有。而且，我發現那個路燈根本不是什麼綠色的！
“鬼！”這個字一時間在我腦海裡炸開，讓我渾身上下一抖，說不出話來。
我怔怔轉過頭，看向出租車司機，欲言又止。
出租車司機目光緊盯着前方，看起來很專注。我靜靜打量着他的側臉，這才發現他長得很帥，不過不知道爲什麼，我莫名地感覺他眼中似乎流露出一絲哀傷。
“哥們，你一個人大半夜開車不怕嗎？”我忽然問。
出租車司機頭也沒回，輕輕嗤笑一聲道：“我一個大男人，怕個毛線啊，難不成還能被鬼吃了不成？”
不知爲什麼，我聽着他的聲音，心裡莫名地感到一絲不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