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吱!……’
聲聲怪叫自屍鱉潮中傳出,此刻,屍鱉潮猶如洪荒猛獸一般,快速推進,所過之處,寸草不生,連地皮,都被啃食的坑坑窪窪。而房屋,更是一座接着一座的崩塌,一時間,怪叫聲,房屋倒塌的悶響聲,還有牲畜的慘叫聲此起彼伏的響起,場面,恐怖而又震撼!
這時,跑在我身邊的趙叔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待他看到身後的屍鱉潮之後,頓時一怔,雙腿一軟,竟然被嚇得跌倒在地。
“趙叔!”我急忙過去扶他,但他好像驚嚇過度,瘋了一般,就聽他‘啊’的大叫了一聲,隨即一把推開了我,瘋狂的向前跑去。
他的速度很快,一下就把我們所有人甩下了,瞬間就衝入了滾滾迷霧中。
“快追上他!”夏雨欣大喊了一聲,隨即,所有人都悶着頭向趙叔追去。
但讓我驚異的是,這裡面,竟然是小何跑的最快,在趙叔衝出去的瞬間,小何最先一個反應過來,二話不說,一個箭步就跟了上去。
我心裡暗暗驚異,這小何自打莫名其妙的失蹤了一次之後,就好像變了一個人一樣,和以前那個曾被嚇尿了褲子的形象完全不符。
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一個慘叫聲忽然從前方傳出,我聞言心頭一顫,那聲音,似乎是趙叔發出的。
衆人急忙向前衝去,跑了一會,就見小何蹲在地上,他的懷中正抱着一個人,那個人,正是趙叔。
然而,當我們走過去,看清趙叔的慘狀之後,都有些頭皮發麻。
他的心口竟然有一個大窟窿,鮮血如注,泊泊流出,我甚至,都看到了他破碎了的心臟還在無力的跳動着。
而小何正用手死死的按住趙叔的胸口,似乎想要止血,但那傷口太大了,血沒止住,還弄了小何一身的血,雙手更是鮮血淋漓,很是血腥。
我見狀低頭沉默,知道,趙叔是活不成了。
我看向小何,急聲問:“怎麼回事?”
小何搖了搖頭,說:“不知道,我追上他的時候就這樣了!”
我心裡卻疑惑,這他媽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才一眨眼的工夫,趙叔就變成了這副慘樣?
“老趙,老趙你咋了,你怎麼弄的?”李叔和趙叔處的好,見狀急忙過去,一把抓住了趙叔的手,說:“到底怎麼回事,你說啊!”
趙叔嘴巴蠕動,似乎想要說什麼,但他一張口,血一下就噴了出來,哽咽了兩聲,隨即便瞪大着眼睛,一動不動了。
“老趙啊!”李叔一下就哭了出來,我心裡也不好受,但我知道,現在不是傷感的時候,如若不逃,那麼下一個死的,就是我們了。
我一把拽起了李叔,說:“李叔,趙叔已經走了,我們不能再耽擱了!”
李叔雖然傷感,但還不至於不明白事理,點了點頭,隨即我們一行人繼續前行。
我回頭看了一眼趙叔的屍體,就見,只是幾個呼吸間,趙叔便被率先趕到的一羣屍鱉啃食的不成樣子了。
那些屍鱉很噁心,有的順着趙叔的鼻孔鑽了進去,有的鑽進了眼球裡,隨後,屍鱉潮趕到,趙叔的屍體,瞬間就被屍鱉潮淹沒了。
我渾身打了個激靈,不忍再看,隨着衆人一起,奪路而逃。
一路上,衆人全都沒有說話,只是悶着頭跑着,跑了幾分鐘之後,李叔一下就跌倒在地,李叔歲數大了,這麼高強度的奔跑,他早就有些吃不消了,要不是求生的慾望還在支撐着他,我估計,他早就堅持不住了。
“一凡,叔不走了,你走吧,快跑吧!”李叔對着我擺了擺手,說:“叔活了五十來年了,死也值了,但你還年輕,快走吧,給咱們村,留個種!”
給咱們村,留個種!
聽到這幾個字眼之後,我只感覺心頭一顫,隨即眼睛一酸,眼淚忍不住就要流出來。
“快走啊,還愣着幹啥啊!”李叔忽然推了我一把,這一下力氣很大,直接就把我推到在地了。
“叔,可是你……”
李叔擺了擺手,打斷了我的話,隨即,就見他慢悠悠的蓄上了一鍋煙,點燃,狠狠的吸了一口。
“呼!舒坦!”話音剛落,如潮的屍鱉迅速襲來,轉眼間,就將李叔淹沒了,場間,只剩下一個人形的屍鱉堆,而那杆煙槍,卻暴漏在外,隱約間,我似乎看到煙槍上的火星一閃,隨即,一口煙霧便從屍體堆中噴了出來!
我看的目瞪口呆,李叔面對死亡的這份淡然,我自認是做不到的。
“一凡,快走!”夏雨欣在我身邊焦急地說,我聞言深吸了一口氣,隨即起身,繼續往前跑。
只是,這麼跑下去也不是辦法,人力有時窮,待我們力竭之際,不就是我們命喪蟲口之時了嗎?
想到這裡我咬了咬牙,心說媽的,不跑了,賭一把!
“快,往我家跑,我家有一口菜窖,我們躲進去!”我說完之後就往我家跑,衆人都沒吭聲,只是跟着我跑。
家裡的門大敞四開着,我匆忙進屋,大喊:“跟我走!”說完之後就向後屋衝去。
我家有個後門,可以直通後面的菜園子,那口菜窖,就在菜園子裡。
經過廚房的時候,我一把端起了一屜包子,隨即喊:“拎一桶水,快點!”
隨着我大喊出聲,小何二話不說,一把拎起了水桶,在水缸裡舀了一下,隨即便跟着我匆匆忙忙的往菜園子跑。
我一把掀開了菜窖蓋子,隨即大喊:“快進去!”
衆人魚貫而入,這時,屍鱉潮已經襲到我家了,有大一片已經涌進了菜園子裡,我見狀不敢耽擱,也急忙跳了下去。
我將菜窖蓋子死死的蓋上了,我家的菜窖蓋子是鐵的,希望能扛得住吧!
當菜窖蓋子合上之後,菜窖內立馬就陷入了一片黑暗,只有衆人粗重的呼吸聲在迴響着,我也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擦了擦額頭上的汗,便忍不住雙腿一軟,一下就跌坐在了地上。
這時,有人摸索着打開了電燈,只是,當電燈剛剛點開,就忽然閃了起來,沒過一會,便又陷入了一片漆黑。
屍鱉見到什麼啃什麼,想必,就連電線也被啃斷了吧!
此刻,菜窖內一片漆黑,所有人都悶頭不吭聲,全都坐在地上,低着頭,一臉的陰沉。
這時,忽然有人哭了出來,因爲太黑,我看不出是誰,但從聲音可以聽出,是我們村的。
他的哭聲就好像會傳染一般,下一刻,我便聽到幾個哽咽的聲音自身邊傳出,而我,也跟着掉起了眼淚。
這些都是普通的村民,一直都過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平靜生活,哪想到,這才幾天時間,村裡便怪事連連,現在,更是村毀人亡,有的人,已經永遠的和親人陰陽兩隔了!
這時,身邊的夏雨欣拿出了手機,打開了手電筒功能,光線瞬間將菜窖照亮。
我急忙抹了兩把眼淚,隨即擡頭看向衆人,想說幾句鼓勵的話。
可是,當我看到他們的神色之後,卻再一次沉默了。
他們臉上掛着的,都是怎樣的表情啊!
有驚慌,有恐懼,有不甘……
有對親情的不捨,對美好生命的留戀,對前路未卜的絕望,和對未知事物的恐慌!
這時,夏雨欣用手機掃了一圈衆人,隨即聲音顫抖的說:“六個人,村子裡,只剩下我們六個人了!”
所有人都沉默,唯有屍鱉爬過鐵蓋子時,發出的‘吱嘎’聲在迴盪着。
手電筒被關閉了,菜窖內,再次陷入了黑暗,就好似我們的前路,一片漆黑,沒有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