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神域煙消雲散。
與亡者國度相撞的暗與影之國微微顫了顫,也很快隨着祂的主人一起,轟然倒塌,開始崩潰……
遠遠望去,只看到天空一片神國破碎的壯觀場景。
死神海拉站在高空之上。
祂收起了手中那光輝略顯黯淡的死神鐮刀,而霍爾德爾隕落後所留下的黑暗神格與陰影神格,則化爲了一黑一灰兩道幽深的流光,回到了海拉的手裡。
祂輕輕一握,將神格收起,威嚴的目光掃過戰場上對峙的冥界死靈們:
“背叛者霍爾德爾已經隕落,吾以冥界主宰之名,予以爾等黑暗之眷屬選擇,臣服……抑或毀滅……”
祂的聲音威嚴又肅穆,響徹在冥界的上空,傳播了很遠很遠。
整個世界,似乎在這一刻徹底安靜了下來。
看到自己信仰的真神隕落,聽到海拉那威嚴的神諭,一些黑暗與陰影之神的狂熱祈並者和神使神情恍惚。
祂們面露悲慼,繼而神情猙獰,發瘋似的朝着海拉衝去……
不過,祂們並沒有衝出太遠。
海拉僅僅是輕輕掃了祂們一眼,所有抵抗的存在紛紛身體一顫,神情痛苦,繼而在某種神秘力量的作用下炸成了碎片,化爲了齏粉……
那是冥界主宰的權能,所有隸屬於冥界的存在,都要受到冥界之主的制約,被冥界主宰掌控生死。
看到這一幕,依舊有些掙扎的黑暗眷屬紛紛瞪大了眼睛,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震撼和驚懼,面露敬畏。
“啪嗒……”
不知是誰先扔掉了手裡的武器。
很快,剛剛還在與英靈軍團戰鬥着的黑暗軍團戰士紛紛丟下了武器……
一連串的兵器落地聲傳來,所有參與這場叛亂的冥界生物紛紛放棄了抵抗,就連那些陰影怪物也瑟瑟發抖,匍匐在地。
所有人,朝着海拉的方向緩緩跪拜了下去。
就連永眠之神修斯和寂靜女士伊娜也不例外。
祂們目光復雜又敬畏,同樣放棄了抵抗,撤掉了神力,對着海拉拜了下去……
追隨的真神已經隕落,連中等神力都不到且身爲冥界真神的祂們,根本沒有反抗的資格,只能俯首稱臣,祈求新任冥界主宰的原諒。
“恭迎冥界主宰,死亡之神,海拉冕下……”
祂們垂下了高傲的頭顱,恭敬地向海拉俯首。
而隨着兩位神話的動作,其他隸屬於黑暗軍團的冥界生物也紛紛俯首,恭敬地道:
“恭迎冥界主宰,死亡之神,海拉冕下……”
浩大的聲音,在冥界中緩緩響起,越傳越遠。
而在另一個戰場,賽格斯位面的地下世界。
所有供奉海拉神像的死亡神殿紛紛綻放出幽深的光輝,一道道神光沖天而起……
每一位信奉死神的信徒,內心深處都涌出了一絲悸動。
死亡神官們最先意識到了什麼。
他們震撼地看着自己身上那不斷上涌的力量,感受着冥冥之中飛快強化的死亡神術,以及冥冥之中重新連接並大大昇華了的信仰,神情驚喜又激動。
而後,他們紛紛朝着神殿的方向跪拜了下去……
戰場之上,參與攻城的陰影大軍瞬間失去控制,開始自相殘殺。
局勢失控,黑暗城邦聯盟徹底失去了對陰影怪物的控制,當場受到了反噬。
而黑暗聯盟的黑暗神官們則紛紛跌坐在地上,目光呆滯,不少竟然失聲痛哭……
鋒刃之城的首席布林驚喜地發現,剛剛還氣勢洶洶地方與精靈們交戰的黑暗聯盟大軍,忽然陷入了混亂,進而迅速崩潰。
“發生了什麼?”
他看向了神殿的方向,目光中充滿驚異。
“是死神冕下!冕下祂成爲真正的冥界之主了!”
神眷者火須的聲音傳了過來,他淚流滿面,神情激動狂熱。
作爲真神的眷屬,冥冥之中與真神有感應相連的存在,沒有人比祂更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
“真正的冥界之主……”
布林瞪大了眼睛。
作爲死亡信徒,沒有人不知道這個稱謂意味着什麼……
那意味着他們信奉的冕下正式成爲了冥界的至尊,踏上了傳說中的強大神力!
祂的神情很快轉化爲了興奮,同樣朝着神殿的方向跪拜了下去:
“讚美您!偉大的死亡主宰,冥界之主!”
……
永恆紀元1072年八月二日,死神海拉晉升強大神力,正式統一冥界。
同日,黑暗與陰影之神隕落,黑暗教會成爲歷史。
黑暗聯盟軍團崩潰,幽寂城邦聯盟與精靈之森組成聯軍,對黑暗城邦聯盟展開反擊……
這就是後話了。
失去了真神的庇護,受到了失控的陰影軍團的反噬,黑暗城邦聯盟的抵抗能力已經大打折扣,與其說接下來的是一場戰爭,倒不如說是一場一邊倒的碾壓式橫推……
死亡教會連連告捷,信仰混亂的地下世界,迎來了統一的曙光。
不過,在八月二日這一天,死神海拉晉升強大神力並非是唯一一個震動整個賽格斯宇宙的事件。
還有另一件。
那就是在這場冥界真神的內戰中,出現了另一位強大神力的身影。
即自從數年前起就漸漸活躍於賽格斯世界,以一種不可阻擋的奇蹟速度晉升強大神力的生命女神伊芙……
哦,不。
現在,已經不能簡簡單單地稱祂爲生命女神了。
在協助海拉鎮壓叛亂的時候,祂正式展現了自己的真實身份。
那不是別人,正是千年之前被信仰衆神圍攻,最終隕落的白銀紀元之主,世界樹——尤克特拉希爾!
一時間,或是瞭然,或是欣慰,或是複雜,或是忌憚,或是驚恐,或是陰沉……一道又一道神話的目光,集中到了冥界與賽格斯世界的方向。
雖然在神魔戰爭之後,已經有不少神靈多多少少對生命女神的真實身份有了些許猜測,但當伊芙不再遮掩的時候,祂們依舊心中震動。
世界樹尤克特拉希爾……
那不僅僅是一個名字,更是一個時代的象徵。
“我原以爲自己晉升強大之後會成爲整個賽格斯的焦點,卻沒想到瞬間就被您奪取了。”
亡者國度中,海拉站在一座巍峨的高山上,神情慵懶,目光玩味。
“到了今天,也沒有什麼遮掩的必要了,是時候正式登上賽格斯宇宙的舞臺了。”
伊芙微笑着說道。
祂站在海拉的身側,看着山下。
那裡,密密麻麻的渺小身影正在活躍着,那是數之不盡的亡靈與英靈,他們在修繕經歷了神戰的神國。
海拉也望着那裡,片刻後,祂收回了目光,輕嘆道:
“伊芙冕下……感謝您的支援,我沒想到自己的晉升會來的這麼快,以至於尚未做好準備,被霍爾德爾鑽了空子。”
“如果不是您,或許這次我要損失慘重了。”
伊芙微微一笑,搖了搖頭:
“我們本就是盟友,互助是應該的。”
海拉想要說些什麼,但伊芙卻打斷了祂:
“海拉冕下,先不要妄下決定,我知道我們的契約僅僅持續到我的身份暴露爲止,不過,我想再和您繼續談談。”
“既然您已經晉升強大,那麼……我想有一個地方,或許您也應該去看一看了……”
伊芙目光真誠。
而聽了祂的話,海拉則深深一嘆:
“我想……我應該知道您想說的哪裡,那也是正是我想要說的。”
說着,祂看向了伊芙,目光幽深:
“您想說的,是起源之地吧?”
伊芙露出了一絲驚訝,而海拉繼續說道:
“在晉升強大神力之後,我獲得了原初死神耶格冕下的完整傳承……知曉了一些關於賽格斯宇宙的事情。”
“耶格冕下曾經是尼歐冕下的朋友,知曉很多賽格斯宇宙的秘密……在隕落之前,祂將自己知道的秘密全部藏在了冥界之主的傳承裡。”
“那些秘密,只有在真正成爲冥界之主的時候,纔會掌握。”
“我想……我已經知道您想要告訴我的是什麼了。”
“同時,我也終於知道……爲什麼在耶格選擇我作爲繼任者的時候,讓我在未來與您交好了。”
海拉一聲輕嘆,目光復雜。
祂伸出手,神力盪漾,幽深的死亡神力在指尖凝聚,幻化成種種不可思議的神蹟,不過,祂的目光深處,卻帶着一絲黯然:
“我原以爲晉升強大神力,成爲真正的冥界之主,就能夠真正主宰自己的命運,卻沒想到……自己僅僅是籠子裡自得的一隻鳥雀……”
“那麼……您想到籠子外面看看嗎?”
伊芙收起了笑容,聲音肅穆地問道。
海拉陷入了沉默。
祂緩緩轉身,深邃的目光與伊芙對視。
片刻後,才微微一笑:
“當然……”
“身爲真神,怎麼會願意在一座註定會腐朽的囚籠中自欺欺人地逃避一生呢?”
但說着,海拉又話鋒一轉:
“不過……”
“我希望像當初一樣,您能再多給我一些信心,畢竟……如果按照我晉升強大獲得的傳承看,我們的時間也不多了。”
海拉神情鄭重又認真。
而對此,伊芙也早有準備。
“海拉冕下,我已經掌控了尼歐冕下的鑰匙。”
祂開門見山,說出了自己與永恆之主對抗的最大底牌。
死神海拉是祂剛剛來到賽格斯世界沒多久就交好的真神,對方不僅僅是前任的友神,同樣也對祂抱有善意。
這是一位和祂沒有利益衝突,且能夠在末日降臨之時結爲同盟的真神。
對此,伊芙早有論斷。
聽了祂的話,海拉微微一愣,繼而神情恍然。
祂深深地看了伊芙一眼,一聲長嘆:
“原來是這樣,我總算明白了……”
說完,海拉的神情漸漸認真了起來:
“伊芙冕下,您願意繼續與我簽訂新的盟約麼?”
“當然,我很樂意擁有一位強大神力的盟友。”
伊芙真誠地笑道。
……
伊芙在海拉的神國中停留了三天。
兩位強大神力,正式締結了新的盟約,成爲了守望相助的盟友。
只不過,這一次真神盟約的目標已經更新,不再是爲了彼此的實力提升,而是爲了更加艱難,也更加本質的東西……即獲得真正的解脫,從囚籠一般的賽格斯宇宙脫身。
當然,這份盟約是在起源之地簽訂的,兩位神話終究還是藉着空檔去了一次起源之地,在這個不受監視的地方定下了盟約的真正目標。
值得一提的是,海拉從始至終都沒有提到永恆之主,也沒有向伊芙打聽尼歐的鑰匙究竟是什麼。
這讓伊芙不得不猜測,是否是對方在獲得的傳承中知道了某些隱秘的東西,並不看好永恆之主的道路。
不過,伊芙也沒有過多追問。
每位神話都有自己的秘密,就連伊芙,也沒有告訴海拉尼歐的鑰匙是什麼,又在哪裡,僅僅是說了自己已經有能力掌控。
只要彼此真誠互助就夠了。
而海拉承諾,將會在未來可能的神戰中,助伊芙一臂之力,若是伊芙有什麼需要,也會盡全力支持。
重新締結了盟友之後,伊芙就返回了神國。
祂返回神國後計劃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將遮掩身份的異空間取締,重新讓本體在賽格斯世界正式現身。
冥界一戰已經向賽格斯宇宙的神話們展現了身份,現在也是時候向賽格斯位面的普通生靈表露真身了。
這一次,不僅僅是以生命女神的身份,而是以世界樹,伊芙·尤克特拉希爾的身份。
高坐在自己的神座上,伊芙散去了神力化身,主意識迴歸本體。
祂再度恢復到了“世界樹”的觀測角度。
緊接着,祂不再猶豫,將本體從遮掩身份的異空間中轉移到了精靈之森核心區,並將核心區那棵用神力製作的虛假的“世界樹”吞噬……
光輝閃過,空間震盪,隱藏的天選之城緩緩浮現,正式出現在精靈之森的核心區裡。
而那凋零的“世界樹”,則在頃刻間煥發生機。
那是伊芙的本體取代了假體,重新展現力量。
下一刻,一股浩瀚又壯闊,充滿勃勃生機的氣息,正式降臨在賽格斯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