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森呆立當場,愣了一會後,就聽叮噹一聲,一把匕首丟到他腳下,就看奧希茲女男爵趾高氣昂的策馬來到他身邊,“去殺了她,我給你一個轉化爲亡靈的機會,這樣你還能以另一種方式存在下去。”
林森喘着粗氣,額頭冒出大滴大滴的汗珠,只感覺腦袋一漲一漲的發暈。他看了看地上的匕首,在凱瑟琳和奧希茲之間來回的掃視,最後還是哀求道:“放過我們吧,我們已經幫你找到你要的目標了。”
奧希茲的斬馬刀直接頂在林森的喉嚨上,沙啞的笑聲灌入林森的耳中,“我給你一個機會,就是最大的仁慈了。”
林森哭喪着臉,很快就哭了出來,眼淚嘩嘩的往外流。最後他只能彎下腰,撿起了地上的匕首,搖搖晃晃的向凱瑟琳走去。
這山谷人跡罕至,草叢密集,偶爾能看到幾塊彷彿被火燒炙的五爪足跡,前頭的凱瑟琳只能順着足跡,用手腳壓倒攔路的樹木向前進,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回頭就看到拿着匕首的林森直愣愣的看着她,還有跟在幾十米外的亡靈隊伍。
“你?!”凱瑟琳一看林森猶如篩糠般發抖的身體,滿臉的嘲諷道:“亡靈想要我們自相殘殺,對嗎?他們想要我們在痛苦和怨恨中死去,你就真的順着他們的意思辦了?
你以爲你拿着一把小匕首就可以殺了我嗎?你的‘召雷術’呢?你的‘神聖錘擊’呢?反正都要死了,你爲什麼不能想個男人一樣死的坦蕩點?爲什麼不朝那些亡靈釋放神術?”
凱瑟琳氣的臉龐都扭曲,林森哆哆嗦嗦的走到她身邊,卻將匕首遞了過去,牙齒打架的說道:“我是怕死,但我想你也許需要一把匕首。”
幾十米外的死靈巫師凱特勞德笑了起來,對奧希茲女男爵說道:“尊敬的閣下,你的願望落空了。”
“我還以爲能收穫一個滿懷怨恨和氣憤的靈魂。”奧希茲女男爵將一塊小水晶當做賭注丟給凱特勞德,不爽的說道:“接下來賭他們在法塔赫手下能活多久,如何?”
“你不打算在那個女遊俠死後將她復甦了嗎?如果被法塔赫撕爛了屍體,您就失去一名優秀的手下了。”
“哼!”奧希茲冷冷的說道:“我會拘役她的靈魂,讓她做我的奴僕,至於那名洛山達的牧師,就是你的了。”
“謝謝!”死靈法師發出一陣桀桀的笑聲,聽起來乾澀,晦暗。
前頭的凱瑟琳接過匕首,依然是滿臉的懷疑,她頭一偏,說道:“你走前面。”
林森依言向前開路,心若死灰的他走幾步後問道:“凱瑟琳,你爲什麼會喜歡女人?”
“我就是喜歡,你管的着嗎?”林森的表現讓凱瑟琳分外不高興,言辭上沒有絲毫尊敬。
“你是遊俠,你還可以逃,活下去的機率高。我如果死了,我想潘寧的日子會過的比較艱難,也許那些矮人會看在一同戰鬥的情分上加以照顧,不過…,你如果能活着出去,也幫我照顧她一下吧。”
許是林森這遺言說的太過悲愴,凱瑟琳看了眼他走在前面的背影,沉默一會後說道:“我能分辨出來,你們根本不是夫妻,這騙不了我。”
“我跟她來自同一個地方,只能相互依靠。我們確實不是夫妻,但和夫妻沒什麼兩樣。”林森又很認真的說道:“我還有四次‘召雷術’,兩次‘神聖錘擊’,我待會會給你用‘讚美術’,讓你行動更加方便,希望你能逃走。”
凱瑟琳看着林森已經發青的臉色,無聲的點了點頭。
兩人已經慢慢的移到山谷入口,空氣中瀰漫着一股濃烈的硫磺臭味,四周的溫度都略有升高,凱瑟琳緊握匕首,卻又覺着這武器一點用都沒有,她的眼神死盯着林森,猶豫一會後,上前一把抓住他,“聽着,我有個主意,也許能行。”
正在想着還要留什麼遺言的林森聽到這句,猶如瀕死的魚兒遇到活水,拉着凱瑟琳的手喊道:“你說,你說,我就在想你肯定有辦法。”
“你向洛山達祈禱,成爲正式的牧師吧,向你的主祈求幫助,好歹多要點神術啊!”
啊?!這算什麼辦法啊!
林森眨着眼睛擡頭看天,心想這樣有用?怎麼看都是病急亂投醫啊!但他也沒的選擇,只好問道:“嗯…,該怎麼祈禱?”
這會輪到凱瑟琳發呆,“就是你平時去神殿時念的禱詞啊,你怎麼可以忘記?”
每個神靈的祈禱詞都不一樣,這就好像寫工作報告一樣,可問題是…
“我不記得了,我只跟薩拉丁牧師念過一次,後來就忘了。”林森這會坦言相告,不記得就是不記得了。
怎麼會這樣?!
凱瑟琳心想:洛山達果然是個特別的神靈,手底下有這麼一個混日子的信徒,居然不降下落雷劈死他,這位就好比信基督連‘哈利路亞’都不會喊,你太業餘了吧!
“你真的不會祈禱?”凱瑟琳滿臉的不可置信。
林森很肯定的搖了搖頭,他只會喊‘阿彌陀佛’一類的大衆版,再不然就是‘老天爺保佑’一類的世俗版,至於如何向一位真實存在的神靈祈禱,他真心沒研究。
見凱瑟琳滿臉的失望,林森小心的問道:“要不,向森林和遊俠女神梅莉凱祈禱如何?你肯定知道祈禱詞的。”
洛山達!你爲什麼不趕緊一個落雷劈死這傢伙啊!他居然公開表示要轉信,這是裸的背叛啊!
凱瑟琳移開幾步就擡頭看天,深怕掉下一道閃電牽累自己,可洛山達居然真的不生氣,林森這話說完,天空什麼反應都沒有。
凱瑟琳看着眼前這個無知無畏的傢伙,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後面的奧希茲女男爵已經跟了上來,無情的命令道:“別想停在這裡,想要拼死一搏的話,現在已經遲了。”
黑騎士這會還騎在屍骸戰馬上,龐大的馬身輕易壓倒雜草樹叢,將兩人包圍住,後面的死靈巫師更是輕揚骨杖,時刻準備給他們一擊。
凱瑟琳一把拉住林森的走,繼續前行,低聲在他耳邊說道:“我一定是瘋,纔會陪你在這裡胡來!不過這也是我自找的,我欠你的,是我把你拖累進來的,如果真的有神罰,我來承擔就好了。
給我聽着,照着我的話念,千萬別念錯了。
‘偉大的森林女王啊!……’”
凱瑟琳的聲音低沉而悅耳,林森馬上跟着一個詞一個詞的照念,兩人一步一步向前走,一邊緩緩低吟。
當林森將一段簡短的禱詞唸完後,他聽到一聲輕笑,眼前的景物騰起一團白霧,整個山谷都在白霧中隱去,空氣中充滿潤潤的味道,清涼而自然,待霧氣稍稍散去,一匹純白色的獨角獸從樹林中踏出,雙眼閃動,滿是好奇。
獨角獸上騎乘着一位高大強健,體態優雅的美麗女子,臉上帶着自信的微笑,穿着一件綠褐色的皮甲,一頭紅髮隨意的披在肩膀上,雙瞳像湖水清澈,目光炯炯有神,直視人心。
獨角獸走到林森面前,眼睛盯着他看來看去,騎着它的美麗女子輕輕一拍獨角獸,微笑說道:“我的拉芮很喜歡你哦!”
獨角獸和女子都非常高大,林森本能的感到自己異常渺小。
“您好!您是森林女王?”林森驚訝的問道,上一次祈禱一下子就碰到了晨光之子,現在又來一個。
女子點了點頭,她的體表散發着微微的光芒,溫和而不刺眼,讓人覺着非常舒服,“你好!異域來客,見到你很高興,你來自哪個位面?”
森林女王一口道破了林森的來歷,這讓他心中一跳,但很快就平靜下來,“您真是睿智,可我也無法告訴您答案,我只知道我來自另外一個世界。”
“呵呵...!”森林女王輕笑起來,繼續說道:“晨光之子對你可有些不滿哦,你居然不能記住它的祈禱詞。”
“抱歉,我只能說我很抱歉。”林森訕笑道。
森林女王擺了擺手,示意這不太重要,她突然俏皮的抿了抿嘴,問道:“別太緊張,每一個其他位面的異域來客都是一份寶貴的財富,他們往往代表着完全不同這個世界的文化和智慧,能創造各種驚奇,而我也很喜歡這種驚奇。
我現在想問問你,你是否願意皈依並且信仰我?”
森林女王的要求還未得到回答,整個場景的天空中響起一陣雷霆,梅莉凱女神擡頭看了看,戲謔的說道:“喂!洛山達,不要這麼小氣嘛,他最早可是說信仰泰摩拉的。而且你生氣也沒用的,他現在在我的神國裡。”
雷霆響了一陣後就停了,梅莉凱女神繼續問道:“怎麼樣?我可以給你強大的力量哦。”
林森這才隱約知道,自己之所以被洛山達看重,只怕是因爲自己的身份,只是面對神靈,他可不敢亂佔便宜,只能直言相告,“尊敬的森林女王,我很願意成爲您的信徒。但我想您應該明白,其實我沒有什麼信仰,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信什麼?”
“沒關係,我明白你的意思,信仰來自行爲而不是言語。只要你能榮耀我,我便祝福你!”森林女王抽出一柄彎刀,架在林森的肩膀上,“我可以讓你成爲我的選民,爲我在主物質界傳播信仰,播散光輝!”
女神都這樣說了,林森還猶豫什麼,乾脆的單膝跪地,就要納頭臣服。
可這時整個場景突然一陣劇烈的晃動,天空破裂開,巨大的光芒充斥其間,女神梅莉凱的身影居然逐漸淡去,只聽她輕嘆一聲,說道:“洛山達真的發火了,看來它是不希望你跟我走。”
林森這會心裡狂罵,心想洛山達這是要幹嘛?老子又不搞基,自然是願意跟着漂亮的女神混了,誰願意搭理你啊!
眼前的場景再次回到山谷的模樣,一切似乎都沒有變化,身邊的凱瑟琳剛剛唸完一句祈禱詞,正等着林森再念一遍,“你發呆做什麼?快念。”
“我剛剛見到森林女王了。”林森淡淡的說道。
凱瑟琳則目瞪口呆,“你說什麼?就在剛纔?你居然不告訴我!”
林森朝後面看來看奧希茲女男爵的動靜,拉着凱瑟琳的手就往山谷深處走,剛剛從梅莉凱的神國退出的時,一個渾厚而威嚴的聲音直接灌進了他的腦子——“你必須,並且只能榮耀晨光!”
這真是個脾氣不大好的老闆!
林森能感覺到自己體內多了一股特別的氣息,讓他覺着自己和神靈的聯繫更加緊密,卻也更加難以擺脫,而且一大堆關於晨曦之神的知識很直接的被灌進了他的腦子,其中一份關於讚美‘晨光之子’的祈禱詞赫然擺在第一位,並且要求他每天破曉前都必須進行祈禱儀式。
這簡直跟早九晚五的上班族沒什麼區別了!
苦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