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玉陽城北域三千里,神風帝國與黑水帝國邊界,雷瀑河藍田鎮府衙前。
“咚咚咚”
沉悶的鑼鼓聲響起,一道碎花布衣衫的中年婦女,拼命掄起木槌,不惜氣力地敲打着鳴冤鼓。
“何人在此鳴冤,還不走上前來!”
伴隨着這道威武的喝聲,中年婦女踏着小碎步跌跌撞撞地走入府衙大堂。
“噗通”一聲,中年婦女當即跪倒,嚎啕大哭。
“鎮長大人,民女有冤!城外三十里浦玉石礦場三天前遭受魔獸襲擊,玉田內三十來口老少爺們,全都被困。三日來民女向鎮外守軍求救十數次,未曾派遣一兵一卒……”
哽咽哀嚎聲在大殿中響起,鎮長孫不思面色一沉,臉色有些難看起來。
藍田鎮乃是神風邊疆重鎮,方圓數百里,更有數之不盡的玉石礦場。除了出標準的郡鎮府衙配置,更單獨有一隻精銳千騎營把守。
此等佈置,並非是爲了防範黑水帝國,而是護持方圓大大小小的玉石礦場。往日魔獸侵襲玉田玉礦,皆是鎮外千騎營營救,從無例外。
然而數日前,那千騎營長官也不知怎麼回事,突然戒備森嚴起來。派人把守藍田鎮四周出口,甚至連驛館也直接徵用,神神秘秘。
想到這裡,孫不思回過神來,耐着性子問道:“是何等魔獸,你且詳細說來!”
“是一隻怪魚!”中年婦女心神一震,似乎覺得有什麼不妥,連忙改口,“不對,是一隻大蛇,長有幾十丈,通體紫紅,身段足有房屋粗細!”
這番話一出口,四周府衛皆是笑出聲來,只以爲對方是被嚇傻了,胡言亂語。
“雷瀑河內多妖孽!不過自藍田置府衙以來,從來沒有過你說的這等魔物。聽你的描述,這魔獸最起碼也得是五階獸王,甚至更高,這在藍田鎮近百年來,可是很少有的事情!”
孫不思目光深沉,雖然也覺得對方說的話語不可信,但是一想起鎮外千騎營的反常舉動,他就覺得有些古怪。
“民女有證據,這就交給大人看!”
中年婦女話音一落,連忙伸進衣衫,掏出一塊碗口大小的紫紅鱗片。
這鱗片足有三寸來厚,其內一片赤紅,其表卻是紫光閃閃。四周並不齊整,不知道被什麼外力切割,顯然只是一塊殘片。
“這是……”
孫不思面色一怔,難以置信,單手一攝,直接將那鱗片隔空取了過來,只看了一眼,立時面色大變,騰騰站起。
“來人,召齊府衛,即刻前往三十里浦查探!”
中年婦女一聽這話,面色狂喜,“咚咚”磕頭,嘴裡念念叨叨,“俺家老黑有救了,有救了……”
雷瀑河乃是神風黑水兩國天然分界線,綿延千餘里,寬度更是驚人,最窄處也有十數裡寬廣。而在藍田鎮這一段,卻是一片斷崖式瀑布。
水流傾瀉,雷霆震響,故爲雷瀑河!
雷瀑河內多妖孽。不但有洶涌魔獸,而且這一段斷崖式瀑布常常爆水災,洪流四溢,將兩岸化爲一片澤國。
三十里浦三日來洪流漫卷,原初的一片砂石灘塗,卻是化爲一座孤島。狂風漫卷,電閃雷鳴,暴雨傾瀉而下,常人不能入。
孫不思看着眼前情景,微微有些震驚。作爲藍田鎮父母官,方圓數百里地域,他每年都要巡守一邊。眼前之景象,根本就不像他記憶中的三十里浦。
“三十里浦怎麼變成這般模樣?你這幾日可曾見得千騎營的人過來?”
他面色有些難看,本能地覺得自己似乎想岔了什麼東西。千騎營的古怪和這裡應該沒什麼關係的,否則剛纔出鎮,爲何不見有人跟過來?
“沒有,甚至一個查探的人都沒有!”
中年婦女一臉擔心,緊張兮兮地說道。
“果然沒有,看來古怪不在這裡!”孫不思小聲低吟了兩句,隨後面色微微緩和,隨口安慰了兩句:“三十里浦水勢驚人,等這裡洪流退去,再行營救吧!”
他話音一落,擺了擺手,直接轉身,就要離開。
“孫大人,你不好好待在府衙,來這裡有何要事啊?”
一塊巨石後鑽出幾道身影,爲的是千騎營長官烏胄,而其身旁卻是和他長得有些相似的青年。
“烏將軍,你統你的兵,本官來此巡查,不用你管!”
孫不思面色一變,他原以爲此處沒什麼緊要的,哪想到烏胄居然率人埋伏在此。難道這裡,真的有什麼蹊蹺不成。
中年婦女一見烏胄幾人出現,面色大變,原本哭哭滴滴的嗓音,戛然而止,身子居然不自禁地後撤了幾步,似乎唯恐不及的模樣。
“呵呵!孫大人請便。不過那婦人乃是我軍中要犯,還請大人讓開,烏某要親自拿下!”
烏胄呵呵一笑,旋即目光一凝,盡是凌厲狠辣,好似一隻惡犬,盯得中年婦女不自禁地顫抖了兩下。
“軍中要犯?區區一個民女,能犯什麼大事?”孫不思冷哼一聲,陰測測笑道:“我看是你做賊心虛吧!按照藍田律法,礦民遇難,千騎營有救援之職。三天來這民婦求救十數次,你半個兵也不派。偏偏本官出巡查探,你就埋伏在此,賊喊捉賊,到底有何圖謀?”
他說到後面,直接暴喝起來,振聾聵,直震得座下馬匹嘶鳴不已。
烏胄一聽這話,整個臉色氣得黑了下來,胸膛急劇起伏,暴怒不已。一側的年輕人笑了笑,悄聲說道:
“大哥,小不忍則亂大謀。大事要緊,此刻不是鬥氣之時!”
烏胄一聽這話,深吸了口氣,微微點了點頭,皮笑肉不笑道:
“本將事務繁忙,無兵可派。孫大人要是有空,讓你的府衛去營救吧!就不知道他們有沒有本事了!”
孫不思一聽這話,目光一寒,情不自禁的拂袖,沒想到這下子卻是將那紫紅鱗甲摔落而出。
“當!”
紫紅鱗甲撞擊在地面岩石上,出清脆響聲,一下子吸引了衆人。
“這是……難道那東西真的在這裡?”
那年輕人一見這紫色鱗片,面色大喜,情不自禁地脫口道。
“那東西?到底是什麼東西?你認識那隻魔獸?”
孫不思臉色一變,從對方話語中已然聽出了一絲玄虛。
然而比他反應更快的卻是烏胄,單手一伸,凌空一抓,居然想要搶奪紫紅鱗片。
孫不思一見這等情景,豈會讓對方得逞。單手一個劈斬,直接將烏胄抓擊而來的勁力轟碎。隨後不急不緩的將鱗片攝進手裡,裝模作樣的打量起來。
“看來這幾天,千騎營的反常舉動,爲的便是這東西了!只是本官有些奇怪,這隻魔獸倒地有何古怪,值得千騎營如此行事?能夠引起這般驚人異象,很可能就是五階獸王,千騎營拿得下來嘛?”
“哼!拿不拿的下來,不用你管!孫不思,你若是識相的,趕緊把那東西交過來,忘掉今日之事。或許日後還能當你的藍田鎮父母官,否則的話……”
烏胄身旁的年輕人冷喝一聲,非常不客氣地開口道,言語內濃濃的威脅之意,非常明顯。
“喲!好些日子不見,你口氣倒是大了不小,連朝廷命官也敢威脅,真是長本事了,烏甲!”
孫不思一道輕笑聲響起,口氣甚是輕鬆,但是聽在烏甲一方几人耳裡,卻很不舒服。
“嘩嘩譁!”
洪流漫卷的水流中,一位少年鑽了出來,面色剛毅,但臉色有些蒼白,正是許久不見的葉飛。
“少爺,人我已經引來了,我家老黑什麼時候能出來?”
前一刻還一臉驚慌的中年婦女,此刻卻是顫顫巍巍地走上前去,一臉希冀。
“哎!郭大嫂不必擔心,大哥這兩日好着呢!等我解決了眼前事情,退去洪水,你們自然就可以相見了!”
葉飛微然一笑,衝着中年婦女點了點頭,旋即對着四周掃視而去。
這等時刻,烏甲似乎才認出葉飛來,整個臉色一瞬間就冷了下來,顫聲道:“葉飛,你還沒死?”
對方的名頭,他也不知道聽過多少次了,甚至早在葉飛還是個“廢物”之時,他就吃過虧,在蕭靈兒面前丟盡了臉面。這被他視爲生平大辱,不知道多少個深夜,誓報仇雪恨的。
“死?我怎麼會死!”葉飛淡淡一笑,單手一揮,隔空衝着孫不思手中紫紅兩片指去,“我若是死了,你又豈能來此追尋這件東西。只是我有些奇怪,憑你的能力背景,沒道理提前現我在這裡的,到底是誰在背後指點你?”
“哼!猖狂!”
烏胄冷哼一聲,一臉不屑。他身處邊疆,還來不及知道葉飛這階段的事蹟。雖然也聽說了一些傳聞,但只當是誇張不實之言,根本沒放心裡去!
葉飛微微看了烏胄一眼,輕笑一聲,半分理會的興趣也沒有,對着孫不思指了指,笑呵呵道:“孫大人,你手中的東西是我的,也該物歸原主了吧!”
“你的?”孫不思一聽這話,氣不打一處來。對方分明是和那中年婦女設局,誘引他過來。不明不白,不解釋清楚,他豈會善罷甘休?
“哼!你敢戲弄本官,真是不知死活!”
他冷哼聲還未落下,三十里浦洪流中,陡然間傳出一道獸吼聲,氣衝九霄,烏雲密佈,狂風四起。
“不好,她要甦醒了,趕快把鱗片給我,離開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