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天地間穢氣所生。無形無相,無知無覺。誕生之日起,便會吞噬世間精元生氣。時日一久,力量壯大,身軀急劇膨脹,胃口也越來越大。無窮盡處,可吞一界。
葉飛前世乃是一界之主,在他麾下界面,曾經誕生過一隻荒獸。幸虧現得早,葉飛及時出手擊殺,這才挽救一界之命運。
如今想來,當年危險情形,又浮上心頭,歷歷在目,想想都是一件駭人的事情。
眼前這陣法上透露出的,的的確確就是荒的氣息,這點葉飛絕不會弄錯。
“荒?這是什麼東西?飛少你認識?”
秀蘭微微一怔,她是第一次聽到“荒”這個字眼。葉飛這般樣子,定然是看出了什麼玄虛,不由得讓她好奇起來。
鬼先生和諸葛清明見得葉飛如此表現,也是一副莫名其妙的樣子,皆是有些好奇,凝視葉飛。
葉飛微微搖了搖頭,壓下心中思緒,緩緩開口道:“這祭壇有些年月了,你們骷髏會什麼時候現的?”
秀蘭微微一愣,轉看了看鬼先生,在徵得對方同意後,悠悠說道:“這座祭壇乃是三百年前骷髏會大長老現的,當時也沒什麼玄虛,只是近幾十年纔出現一些詭異……”
她正想細細述說,卻又被葉飛打斷,“你們膽子倒是夠大的,連這等上古陰邪之物也敢碰!最近應該有不少人來過這裡,但是都無端消失,再沒有出現吧!”
葉飛隨口而說,聽起來只是推測,但是秀蘭和鬼先生二人卻是聞言大駭,面目驚變,呆呆地看着對方。
這等事情,乃是骷髏會隱秘,葉飛居然僅憑蛛絲馬跡就推測出來,實在是乎他二人想象。
“飛少可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鬼先生精神大振,只覺得自己之前思量沒錯,說不得葉飛還真是他們骷髏會崛起的機會。
葉飛眯着眼睛,輕笑道:“你們請我而來,不是來問這等無關緊要之事的吧?祭祀大典纔是重點啊!”
輕飄飄的話語,沒什麼重量。那些無端消失之人在其口中,只是無關緊要。
聽得鬼先生三人心頭寒,渾身微微有些顫抖。好似眼前不是一個少年,而是某個絕世梟雄,心狠手辣,無所不用其極。
三人一時間皆是默然無語,看在葉飛眼裡,自然清楚他三人心思,不過他卻是神色自若。
荒乃是天地間邪獸,貪婪無度。眼前這陣法上既然有它的氣息,消失幾個人,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這些人絕不會再出現,前塵已斷,無跡可尋。
鬼先生狠狠咬了咬牙,似乎下定了決心,毅然決然道:“飛少,老夫也不想兜圈子了。想必我們的心思,你也猜到了。我們想借助這座祭臺,感召一位神祗降下分魂!”
他話一說完,整個人似乎也放鬆下來。“荒”帶來的古怪事情,已然被他拋之腦後,一心只有祭祀大典了。
秀蘭也是一臉希冀地看着葉飛,渴望情緒溢於言表。諸葛清明卻是另一幅樣子,他雖然早就猜到祭祀大典是做什麼的,但是鬼先生如此說出來,他還是嚇了一跳。
葉飛眯着眼睛掃視了一眼祭壇,隨後一臉平靜道:“感召一位神祗?你們倒是敢想啊!這祭臺不知來歷,陰邪古怪,你們居然還敢如此圖謀,想來有什麼依仗吧!拿出來讓我看看吧!”
鬼先生面色徹底難看下來,和葉飛幾番話語,處處落於下風。對方棋看三步,每每窺盡他的底牌。若不是對方這般面容,還真以爲是某個老怪物在和自己說話,否則豈能有如此眼力?
“罷了!反正最後還得靠飛少!”他搖了搖頭,轉看着秀蘭,輕聲道:“給飛少看看吧!如今之計,只有他能幫我們呢!”
秀蘭一聽這話,微微有些遲疑。不過一想到葉飛之前的諸般手段,那個問題似乎只有對方能夠解決了,她別無選擇。
“刺啦”一聲怪響,半截蘿袖被撕扯而下。本該是蓮藕一般的玉臂上,卻是刻印着一道惡鬼圖騰。血氣隱現,蒸騰之間,隱然可見這圖騰在扭曲活動,分明便是一個活物。
“惡鬼靈胎?這是惡鬼靈胎!”
諸葛清明大驚失色,之前諸般異事,他都閉口不言。但是見得這惡鬼圖騰之後,卻是再也禁不住,大聲驚呼起來。
他似乎有些害怕,情不自禁地倒退了三步,甚至還不自覺地激出真氣護體。
鬼先生打量了諸葛清明一眼,微微有些驚異,隨後卻是盯着葉飛道:“這惡鬼靈胎背後乃是一尊厲害的存在,只要祭祀大典上獻上合適祭品,對方定然能夠感應得到我們的虔誠。跨界而來,顯化分魂!”
他話說到最後,整個人不自覺地興奮起來。多年謀求,眼看就在眼前,他如何能夠按捺心神?
“這就是你說的神祗?原來不過只是一方鬼域的陰邪存在罷了!”葉飛眉頭一皺,一臉不屑。他原以爲這骷髏會祭祀的乃是某方界面的界主,至少也得是某個九階鍛靈境強者。
哪想到只是惡鬼靈胎這等不知所謂的東西,他一下子索然無味起來。運氣再差一點,很可能費盡心力招來的只是鬼域的某隻小鬼,那可就搞笑了。
“飛少!這惡鬼圖騰乃是我孃胎中帶出來的,起初只是醜陋些。只是這兩年漸漸有了變化!”
秀蘭面色有些古怪,微微有些厭惡,還有些欣喜,“我常常做噩夢,屍山血海,整個天地都是斷肢殘臂……”
她娓娓道來,儘管鬼先生也不知道聽了多少次,但是仍然是一臉振奮激動。在他看來,這便是骷髏會崛起的時機。
“難道是傳說中的鬼域修羅?否則豈會有這般大的異象?”諸葛清明似乎鎮定下來,來了興趣,對着葉飛詢問道。不自覺間,已然將對方當作主心骨,自然之極。
葉飛搖了搖頭,一臉失望道:“什麼鬼域修羅,這就是一隻小鬼罷了。都未必是其他界面的,說不定只是天玄界某個犄角旮旯內的遊魂野鬼。你們當真要祭祀這等東西?”
這番話剛剛落下,鬼先生和秀蘭立時點了點頭,似乎根本沒聽到葉飛前半段話似的。
諸葛清明眉頭一皺,本能的覺得有些蹊蹺。葉飛這番話語一出,他是疑竇漸深。他要是那鬼先生,定然會遲疑起來。怎麼會如此果斷,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子。
葉飛沒事人一般,只是多打量了諸葛清明一眼,立即輕笑道:“嗯!剩下幾株陰魂草準備好,這事我接下了!”
他話音一落,再不多說,又轉身盯着那祭壇。緩緩踱着步子,沉吟低語起來。
鬼先生二人似乎沒想到葉飛會如此好說話,微微一愣。隨後一想到祭祀大典的事情,諸般疑慮立時消散,喜不自禁。
諸葛清明搖了搖頭,葉飛既然做了決定,他卻是不好多說。只是盤坐一旁,打坐修煉起來。
葉飛起初只是繞着祭壇轉悠,過了片刻功夫,卻是走上祭壇,還是掐訣做法,一道道符印打入四周虛空。
玄光閃現,這祭臺好似活過來一般,一股說不出的狂暴陰邪之氣漫卷而開。
但是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卻是被祭壇四周玄光困頓其中,根本出不去。
葉飛好似沒有感覺,手中印訣絲毫未曾停下。身周侵蝕而來的陰邪煞氣一旦臨身,立時被烈火真氣點燃,焚燒一空。
只是這煞氣實在太過濃郁了,烈火生氣雖然幾番異變,但是也不過就是凡階上品罷了。不知不覺間,仍有一絲陰煞鑽入葉飛身體,潛伏在經脈穴竅,似乎在等待時機爆!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鬼先生悄然消失,秀蘭卻是津津有味地盯着葉飛身形,還不時模仿葉飛手中訣印。
然而就在此時,那祭壇陡然間一變。四周玄光轟然一凝,化爲無上陣勢。
氣機威壓,散逸而開,整個山洞捲起一股狂風。碎石激盪,勁力四射,“啪啪”“嗤嗤”,怪響聲不絕。
秀蘭和諸葛清明面色大駭,只見祭壇上朦朧一片,光影晃盪,葉飛身影陡然間消失不見。
“這是怎麼回事?飛少人呢?”
諸葛清明最先回過神來,聲音中微微有些驚慌。葉飛可是他日後恢復的依仗,若是對方有什麼不測的話,他就再沒有希望了。
秀蘭也是眉頭緊皺,葉飛剛纔掐訣做法的樣子,她只覺得玄妙到了極致。加上之前種種,她對葉飛是寄予厚望的。
只是眼前這般,像極了前些日子生的怪事。若是葉飛無故消失,那祭祀大典就真的化爲夢幻泡影。以她自身的實力,恐怕只能聽天命了。
祭壇上空一片神秘空間,葉飛單手託着術煉晶爐,一臉驚詫,掃視身周。數十具骨骸胡亂擺放,扭曲猙獰,顯然死前經受了一番折磨。
“這便是骷髏會那些無端消失之人吧!”葉飛面色有些難看,這些骨骸衣服還甚爲鮮亮,分明沒有多長時間。但是卻盡皆都化爲骨骸,連一絲腐臭氣息都沒有,怪異無比。
“這些人的死狀,和荒獸確實有關係,只是程度未免太輕微了些!”他不由得有些疑惑起來,前世那頭荒獸的記憶再次浮上心頭。
“等等!難道是……”他面色一變,一下子想起了什麼,手中術煉晶爐霞光大放,朝着身前一具骨骸籠罩而去。
森白骨骸上,陡然間多了一縷紅光。熱氣蒸騰,一道詭異氣勢緩緩浮現,旋即凝聚爲一枚古樸符印。
葉飛瞳孔一縮,面色大駭,單手卷起兩具骸骨。想也不想,身形一縱,推卷着手中術煉晶爐,轟碎虛空,回到了山洞中。
“啪啦“一聲脆響,兩具骨骸憑空砸落,立時破碎,化爲齏粉。
葉飛身形緩緩浮現,一手託着術煉晶爐,周身紅光爆閃。面色卻是沒有了之前的輕鬆隨意,一臉肅然道:
“鬼先生呢?這祭壇出問題了,祭祀大典今日就得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