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夕陽西下,落日的餘暉正好穿過城門,瀑灑在龍寶貨棧正對的大街上。
西城門上,一隻十丈來長的龐然天狗,正踏擊虛空,縱躍而來。天狗背上,正揹負着一位青年。
青年面容剛毅,棱角分明,目光睿智,有世事洞察之感,眉宇卻是有夾雜着溫和和寬厚。但一張臉整體看在旁人眼裡,卻是又不怒自威。
圍困龍寶貨棧的諸般勢力,此刻皆是循聲而望,一眼便看出了青年的身份,不是葉飛,還有何人!
“葉飛,你還敢回來!我炎火城枉死的數千萬子民,都是你這魔道奸人所害!”
三司長官,諸般人物,都沒反應過來。趙靈童這個紈絝小子,卻是厲然開口。他一臉仇恨,嘴角卻是掛着得意的笑容。
他話纔剛剛落下,四周角落,有上百人鑽了出來。
男女老少,基本都是普通人。一個個衣衫襤褸,看起來就像是逃荒的災民。
“就是他!他放出了兇獸肆虐炎火城,還鑿開了神火聖山,引來赤土冰原的寒風,將我炎火城萬里疆域,化作冰天雪地,無數人凍死!”
“這個惡魔居然還活着,我親眼看到他命令兇獸攻擊炎火城,十來萬炎火城守軍慘死。”
“這個殺千刀的兇魔,啖食人肉,可憐我的兒啊!”
這一幫人怒喝而起,怨怒恨痛,諸般情緒,諸般面容,在臉上浮現。每個人看着駕馭混沌而來的葉飛,皆是咬牙切齒,恨不得將葉飛挫骨揚灰。
突然間出現這一幕,完顏宏等三司長官,皆是愣住,僅有少數消息靈通之輩,有些恍然。
諸葛清明等人這裡,看到葉飛的一瞬,先是大喜。但隨後又是面色大變,想起了諸葛清明傳來的秘聞,臉色一瞬間就冷了下來。
葉飛到了近前,卻並未着急走入龍寶貨棧,而是勒了勒雷繩,定住了混沌雷犬。
混沌雷犬奔行了大半日,足足數萬里路程,此刻累得氣喘吁吁,血盆大口張開,呼呼喘氣,猩舌垂在嘴角,目光卻是瞪視着四周人,它感覺到了敵意。
“趙靈童,你小子運氣真好。炎火城死了幾千萬人,你的守軍護衛,恐怕百不存一吧!這百來人又是從哪裡請來的?栽贓陷害,你還倒真是準備充分啊!”
葉飛冷冷一笑,當即就揭露趙靈童的嘴臉。這話是簡單,但話裡的意思,卻是異常深刻。
“炎火城十日前陡然間出現了一股邪教,設立災厄祭壇,獻祭洪荒四凶。還開鑿神火山嶽,引動赤土冰原北國寒風。四凶爲禍,加上冰原寒風,炎火城冰封八千里,數千萬人因此而死。”
炎火城封鎖雖然嚴密,但是消息還是傳了出來,四周人互相交流意見,個個面色肅然,都從各自眼裡看到了驚恐。
宇文克,完顏,宏公孫思候三人,這幾日忙於蒐集證據,對於這般事卻是不大清楚。此刻聽聞,也是面色大變。
一城幾千萬人死亡,這可是大災。他們身爲大乾朝廷重臣,出使九龍領,也有監察彙報的責任。
“趙靈童,這是怎麼回事?你是城主,炎火城大災,你爲何擅離職守?”刑部長官完顏宏直接斥責趙靈童,這和他關係最大,他必須插手,“受災七日了,怎麼還沒有救災事宜。你玩忽職守,置數千萬大乾子民生死於不顧,該當何罪?”
趙靈童一聽這話,神色一變,他沒準備應付這些,只想着對付葉飛了。他也知道自己這七日處事不大妥當,若是真的追究起來,他舅舅靈法言絕對保不住他。
心裡有些着急,不過他還有分寸,衝着災民中一位少女擠了擠眼。
那少女立時走出人羣,撲倒在完顏宏面前,哭噎道:“大人,請爲我做主啊!民女本是神火聖殿信徒,十日前參拜聖殿。卻沒料到聖殿突變,殿中一干祭司主教,全都失去自由,被那人控制!”
她言語悽然,聲情並茂,一滴滴淚珠灑落而下,纖手揮出,顫顫巍巍地指着葉飛,羞辱道:“就是他,他當日見我花容月貌,在困住聖殿一衆人後,當衆****我,將我強暴……”
聲音淒厲,甚至還描述了“葉飛”強暴她的細節。她本就衣衫襤褸,少女的嬌嫩肌膚,若隱若現。但更多的,卻是指印疤痕,顯然被折磨過。
“該死!強暴民女,無視我大乾法度。來人,拿下他!”
完顏宏是大乾刑部高官,直屬刑部尚書統領。武者仗勢欺人,逾越法度,他這等刑部官員,最是看不過。
“慢着!”
此時,龍寶貨棧內,孔元慶走出,冷冷道:“就憑一個來歷不明的少女,空口無憑,就看污衊我家團長。旁人攪合也就算了,你堂堂刑部重臣,卻也不講究個證據,未免太兒戲了吧!”
凡事都講究證據,尤其是牽涉到修行者和平民的恩怨,更是要證據確鑿。大乾法度森嚴,對這方面管教很是嚴格。一般情況下,修行者也不會無緣無故欺負平民。而平民也沒那個膽氣,和修行者衝突。
“你要證據,好!我就讓你們心服口服!”
趙靈童早有準備,一聲呼喝,身後走出一位老者,一身符袍,卻是符修公會的裝扮。
“這位姑娘的確被人強暴,而且我們公會還得到了當時的一份浮影記錄,現在就當衆給大家看一下。”
老者掏出一份玉簡,精神力灌注,光芒激盪,一道長達數分鐘的浮影當場掩飾。
少女嘶嚎,被一位男子壓在身下,蹂躪欺凌,手段變態。在場不少人看了之後,都冷哼不止,顯然很是憤怒。
而浮影上的男子,還不時擡頭,露出真容,正是葉飛。他裸露的胸膛外貌,和高空騎坐在混沌雷犬上的葉飛,一般無二。
葉飛此刻只穿一條皮褲,****上身。身上雖然沒什麼特殊印跡,但的確就是浮影衆人,這點四周無數高手,都能夠確認。
“你還有什麼話說?”
完顏宏緊盯着葉飛,已然確認,對方觸犯了大乾律法。強暴一個姑娘,這只是開始,關鍵是對方攻入神火聖殿,隨後設立災厄祭壇,獻祭洪荒四凶,禍害炎火城數千萬人性命,這纔是大罪。
“區區一份浮影,當不得證據。孔某雖然是讀書人,但也清楚,符尊之流,就可以炮製浮影,以假亂真!”
孔元慶看着高空的葉飛沉默不語,便再次開口。
“這的確不算證據,不過這位姑娘當日被強暴後,衣衫上有紅丸血跡,其內卻是有一絲男子精血陽液。只要葉團長願意配合,給老夫一滴鮮血,可當場驗證,以證清白!”
那符修再次開口,此言一落,全場恍然。葉飛有沒有強暴少女,一份浮影卻是當不得證據。但若是少女紅丸經血上,有他精血陽液,則足以證明一切。
這是不容辯駁的證據,只要成立,葉飛做了什麼事,便一清二楚。
衆人都是看向高空的葉飛,有人冷笑,有人驚疑,有人渴望,但諸般情緒,卻都和葉飛無關。
他朗然一笑,對着趙靈童淡淡道:
“趙公子,炎火城數千萬人慘死,你不管不顧,在這裡等了葉某七日,卻只爲了一個小丫頭,倒真是煞費苦心啊!”
他並未辯解,趙靈童既然拿出這事來,若是如他意,有些事便將坐實,他豈會如此愚蠢。
此刻提了這麼個對比鮮明的問題,四周人稍微想想,都能明白其中蹊蹺。
“九龍府軍也是了得,炎火城萬里冰災,不去救援。卻將這裡圍得水泄不通,看來葉某的龍寶商團,在大乾很多人眼裡,比炎火城數千萬平民之死,還要重要啊!”
他又朗笑一聲,烈火烹油。原始教派這次做的事情,想要瞞天過海,實在太難了。有太多的疑問,會引起別人的注意。
眼下龍寶貨棧四周,就是如此。
這話一落,完顏宏這些大乾重臣,也漸漸懷疑。其他圍觀者,議論紛紛,憤恨怨怒者不在少數。
“你信口雌黃,那些事就是你做的,你怎麼能倒打一耙?”
趙靈童大怒,若是再讓葉飛說下去,旁人定然會質疑他。只說一點,炎火城大災,他躲在九龍府城七日不歸,什麼都不做,就是大罪。
“趙靈童,你膽子不小,賊喊捉賊,栽贓葉某,真以爲這裡衆人都是傻瓜,會任你玩弄?”
葉飛聲音陡然高亢,比剛纔上百災民自責,少女被辱,衆人怒視指摘,主動很多。
“炎火城萬里冰封,死去幾千萬人,這些災民不過就是平民,又是怎麼逃出來的?”
“他們現了你的真面目,告知趙某,趙某通過傳送陣,送他們過來,以此揭露你魔道妖人的真正身份。”
“哦?既然如此,那我再問你,炎火城受災之前,有數個時辰的動靜,你又做了什麼?”
“緊守城門,盡忠職守。此事神火聖殿亞聖女葉紅蓮可以作證,她與我一道抵抗你這魔道妖人。”
“神火聖殿十日前不是被我攻破了嘛?所有人高層都被我控制,又過了三日,這亞聖女就在炎火城,難道不知道炎火城大變?”
葉飛質問,趙靈童有條不紊的回答,他似乎早有準備,但是到了這裡,卻是露出了一個天大的破綻。
四周人都覺察出了趙靈童言語中的矛盾,一個亞聖女,在神火聖殿地位足以比擬殿主葉山陽。聖殿若真旁落他手,她怎麼會不知道?
“她剛從外面回來,不知道神火聖殿的變故!”
趙靈童咬牙狡辯,這般問題,似乎也有考慮。
“是嘛!既然如此,那我便請當日的一位親歷者,告訴大家爭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