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話想對我說嗎?”燭九陰看着閻麟坐下問道。
閻麟聞言低頭看着茶杯問道:“你……願意呆在這裡嗎?”
燭九陰聞言愣了愣,也看着自己手裡的茶杯,良久看着閻麟反問道:“你不是想我呆在這裡嗎?”
這句話立時讓閻麟感覺到難以壓抑的愧疚。
他確實是以保護他的名義去滿足自己的佔有慾,全然沒能顧及燭九陰內心的想法。
閻麟立刻回答道:“不是的。”
看着燭九陰盯着自己的目光,閻麟極力掩飾着自己內心的難受,口是心非的接着道:“我並非要你一定在這裡……
如果你有什麼想去的地方,我可以替你安排。”
燭九陰沒想到他這樣回答,愣在了那裡好久,那句‘不是的’一直縈繞在燭九陰的心頭。
周身的血隨之漸漸涼了下來,勉強勾了勾嘴角,低頭道:“說來還確實有想去的地方。
不知道我以前是否有什麼故居,冥王殿下可否勞駕帶我去看看。”
其實閻麟心中冷冷的道着‘你連過去的記憶都不想撿回來,回到故居又有何用?’
可他不想再找藉口自私的將他困在自己的牢籠之中了。
閻麟木着臉不去看燭九陰的臉,道了句:“我說過,你只能喚我的名字。
明日安排好,我會帶你去的,到時候想留在哪裡隨你心情。”
說完起身頭也沒回的走了。
燭九陰看着他的背影,握緊了手中茶杯嘀咕道:“過去我不敢對你講……
現在你已經是冥王了……
你已經不需要我了,我更沒有資格說出口了……”
可這些話,閻麟一句也沒能聽見。
閻麟回宮便一直悶在書房中,偶爾有幾位覲見的大臣從書房出來後,都被房中莫名可怕的氣氛嚇的一頭冷汗。
但奇怪的是冥王面上明明看起來和往常沒什麼兩樣。
閻麟第二天散朝的時候便出現在了燭九陰的屋中,“走吧,帶你去你想去的地方。”
閻麟說着晃了晃手中的銅鏡,跨進了孔洞中。
燭九陰默默地吸了口氣,跟着跨了進去。
兩人站在遼闊的峽谷中的山坡上,螢蟲的照耀下略高的荒草似乎也格外有生機。
望着不遠處閃爍燈火的小莊園,“這裡叫白蘭谷。”閻麟說着自顧自的向莊園走去。
進了莊園,一個老者帶着幾個年輕的僕人走了過來,恭恭敬敬的向兩人跪禮“老朽岑開拜見殿下。
拜見燭九陰大人”。
閻麟點了點頭帶着燭九陰沿着小路在園中大致走了一圈。
一路上閻麟都沒有說話,深瞳望着園中,思緒似乎已經回到了過去。
“這就是你以前的故居。”閻麟在正堂的桌旁坐了下來,看着燭九陰接着道:“一直荒廢着,昨日我叫岑開連夜修整了一番。”
閻麟其實不希望燭九陰留在這,但他不希望燭九陰看見自己的故居如此荒涼,還是派人大修了一番。
他看了看燭九陰問道:“覺得如何?”
看着燭九陰站在窗邊望着園中水池旁的夜明蘭,閻麟恍惚間像回到了十年前。
可燭九陰的話將他拉回了現實:“不錯,雖然偏僻,但很清淨。”
閻麟默默的平緩着氣息問道:“所以,你想下來?”
燭九陰聞言回身勉強笑了笑道:“可以嗎?”
閻麟沒看他,喊了句:“岑開。”
一隊僕人立刻快步走了進來。
“岑開是我小時候的老師傅,做事嚴謹細緻,你可以完全信任他。
其餘的都是留下來照顧你起居的。
你來這裡的事情外界不會有其他人知道,慶龍殿中仍然製造你住在那裡的假象,以保你安全無餘。”
閻麟看了看燭九陰,接着道:“既然你想留在這裡,這樣處置最爲妥當。”
“多謝。”燭九陰點了點頭道着,其餘的便不再多說了。
閻麟看了看岑開道:“小心伺候着,出任何事立刻向我飛鴿稟報,不必通過尚書房。”
“老朽明白,殿下放心。”
閻麟看了看燭九陰,似乎有很多話要說,最後卻只是一句:“沒什麼事情我便回去了。”
燭九陰也只是點了點頭。
閻麟坐在書房中發呆,良楓看着已經坐在那裡幾個時辰的閻麟,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這樣做纔是最安全的。
他安全,殿下也安全。”
閻麟聞言擡頭看着良楓,一臉茫然,顯然良楓說的話他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殿下當真如此放不下他?”良楓如此問着,閻麟卻還是一臉茫然的看着他。
但良楓知道閻麟明白良楓說的是誰。
良楓咬了咬牙,皺眉接着道:“殿下沒意識到嗎?
你已經坐在那裡愣神幾個時辰了。
殿下應該知道,我們還有很多事要處理,還不能鬆懈,沒有資格停下腳步。”
說到這裡良楓看見閻麟的眼神終於動了動,良久站起身來向外走着,邊道:“我知道了,良楓。”
旬月後的夜晚,幽州州主徐隆揚進豐都參見,閻麟設宴款待。
徐隆揚向來豪爽不講繁文縟節,閻麟看出這規規矩矩的禮宴他不適應,擺了擺手將隨侍的宮人和歌舞樂妓遣了下去。
“呵呵,閻兄當真是瞭解我,這幫人戳在旁邊看着我吃飯真是彆扭。”
閻麟好笑的道:“你這老東西仗着長得年輕與本王稱兄道弟,臉皮比腰帶還厚。”
徐隆揚聞言哈哈哈大笑起來,舉起杯中的酒一口見了底,接着道:“四海之內皆兄弟嘛。
而且我比你大不了多少,也就幾百歲而已。咱倆不打不相識,不做兄弟可惜了。
況且,只要投緣,性別不是距離,年齡不是問題。”
徐隆揚向來流裡流氣的不拘小節,閻麟自然也懶得和他計較,倒是也覺得這樣的人比起天庭那些人好相與多了。
可是閻麟聽了他最後的話,忽然不由得愣了愣,看着手中的酒杯良久不做聲,最後一口喝光了。
“嘖,我說閻兄,看起來不是很開心呢?
有什麼不高興的說說,這年紀輕輕, 仕途正盛國泰民安,大好的江山和未來都等着你呢,有什麼可愁的啊?”
徐隆揚是個粗中有細的人,他知道閻麟不是話多之人。
以往相處時也只是徐隆揚在說閻麟在聽。
可是這次他卻感覺到自剛剛自己的那句話後,閻麟的魂就不在這了,心情看起來也及其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