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親王府同永平侯府結親,深感鬱悶的還有慕容府。慕容府看似同兩家都沒有關係,但是京城裡誰不知道慕容府同夏家的恩怨情仇?
當年夏霖軒死而復生,被封爲永平侯,甄子柔還被追封一品誥命,慕容紫燁就慪的要死。出門總感覺背後有人在指指點點地笑話他。
現在夏書瑤成了雍親王府的準世子妃,他的兩個女兒自然而然地被人挖出來同書瑤做比較。
連慕容尚書都當着慕容老夫人丁氏的面惱恨地瞪了他一眼:“寶貝當垃圾,垃圾當作寶,看看甄氏生的女兒,再看看你那兩個災星。可惜我們慕容府福薄,留不下有福之人,這也就算了,還害了麗妃娘娘。”本以爲丁媚兒進宮,多少能與麗妃互相幫襯,沒想到丁媚兒投靠了馬貴妃和二皇子,現在丁家和慕容家真正是兩條船上的人。
丁氏氣得要嘔血,無奈慕容尚書說的都是現實,現在連她自己的親生女兒麗妃都不怎麼待見她了。若不是她當初攛掇兒子貶妻爲妾,擡小丁氏爲正妻,麗妃也不會被害得失去了雙胞龍胎、失去了皇寵。
丁氏身邊的現任慕容大夫人於曼蓮臉上也不好看了,“慕容府福薄,留不下有福之人”?那麼,甄子柔是有福之人咯?她於曼蓮又算什麼?
於曼蓮嫁進慕容府,本意是想聯合慕容紫燁報復金喜達,沒想到金喜達和夏家三兄妹的路倒是越來越順暢,現在永平侯府和文遠侯府可不是慕容家或者他們於家可以抗衡的。別說他們了。連大皇子都下令不要再輕易得罪金喜達、夏書傑那一“團”皇上的死忠派。
畢竟。死忠於皇上。總好過忠於其他皇子。這些人不願做助力,但也不是阻力。大皇子嘗過被南宮府警告的“厲害”,也算是學乖了。
大皇子表態,慕容家、於家自然不敢違逆,他們本來也沒資本對金喜達、夏書傑做什麼。可是這樣一來,於曼蓮就鬱悶了,她甚至覺得失去了生活的目標。
如今,夏書瑤又成了齊浩寧的未婚妻。未來的雍親王妃,於曼蓮自己對書瑤做過什麼心裡很清楚,難不成以後還要去巴結書瑤,那個賤人生的小賤人?爲什麼?爲什麼這卑賤的母女倆偏偏都那麼好運氣?
於曼蓮本來就妒火、怒火中燒,此刻再聽到慕容尚書對原兒媳甄氏的稱讚、看到慕容紫燁臉上的懊悔,簡直要嘔心瀝血。
可是她因爲拒絕將慕容晙養在名下的事早就惹得公婆不快,偏偏嫁進門這麼久又一直沒有懷上一兒半女,如今在府裡還是有些底氣不足,也不敢擺臉子。
帶着兒子坐在慕容老夫人身後侍候的貴妾賈巧娘同樣是惴惴不安,自從她派去“犄角鎮”的人拿回“雲園”張老爺寫的收條。她就知道書瑤三人已經掌握了她姐姐背主、還有她們姐妹倆跟着甄家造孽的事。
夏家三兄妹現在真正是人上貴人了,要想報復、懲治她易如反掌。
賈巧娘很慶幸自己遇上了慕容紫燁。且早已改名換姓,如今在慕容府內院安然享受,也不怕書瑤兄妹三人會找到她。
想到這裡,賈巧娘不禁暗自得意,無論是書瑤三兄妹,還是甄府那些仇人,都以爲她死了,或者在樓子裡生不如死?哪裡會想到慕容府裡最受寵的貴妾巧姨娘會是她春草。
賈巧娘摸了摸自己明顯隆起的肚子,她現在要做的就是哄好慕容紫燁、再生一兩個子女,鞏固在府中的地位。當然,還有一件至關重要的事,就是讓甄府的人生不如死。
至於前面那位於曼蓮,賈巧娘暗哼了一聲,她倒是需要這麼一位有面子、也愛面子、假清高的主母擋在前面。
賈巧娘是個有自知之明、也認得清形勢的人,自認爲擔當不起慕容府大夫人這樣“累”的角色,也不想在府外露出行跡,被人發現她原來的身份,她要的只是現在這樣安逸的生活。
所以,一直以來,賈巧娘要費的心事就是努力讓慕容紫燁越發迷戀疼惜自己,讓慕容尚書和老夫人覺得她安分乖巧、甚至能給慕容紫燁帶來一點福氣,讓於曼蓮對她放心,相信她沒有“非分之想”。
慕容紫燁的五位姨娘中,她這個最受寵的姨娘卻是最敬重於曼蓮、也是最聽話的。於曼蓮開始時還覺得她虛僞做作、小心防備着,慢慢地卻發現了她的“真誠”,終於相信她只是一個沒有孃家靠山、但求主母庇護、以保證一份安逸生活的卑微小女子。
這讓於曼蓮原本就強烈的優越感越發膨脹,她並不是多喜歡慕容紫燁,像賈巧娘這樣尊敬她、本分、沒有野心、還經常幫她說話的姨娘,又頗得公婆喜歡,她爲什麼不賣個人情給慕容紫燁呢?
賈巧孃的苦心沒有白費,至少,她自己對現在的生活非常滿意。
大廳裡的幾位主子正在各有所思,大管家匆匆趕了進來,上氣不接下氣:“不好了,老爺,不好了,大爺,不好了,大少……”
慕容尚書氣得夠嗆:“什麼不好了?你這是要把我們祖孫三代都咒一遍嗎?喘好了氣再說。”
大管家嚇了一跳,趕緊深喘了幾口氣才道:“不……不敢,老爺……大少爺他從馬上摔下來了,又被跟在後面的甄二爺的馬踩了幾下,現在渾身都是血。”
“怎,怎麼會這樣”?慕容尚書和丁氏立時跳了起來,雖然現在他們很不待見死去的小丁氏和活着的那兩個災星孫女,但慕容晙好歹是捧在手心裡寵大的長子嫡孫呢。
話音未落,血淋淋的慕容晙已經被小廝用一個擔架擡了進來。於曼蓮首先被嚇到,直接尖叫出聲。
丁氏衝着於曼蓮吼了一聲:“叫什麼叫?愣着幹嘛?想看我孫子死嗎?還不趕緊叫郎中?”
慕容尚書也叫道:“快,多請幾位郎中來,奎二(大管家),你也去,去看看高神醫在不在高家醫館,只要人在京城,不論花多少錢都要將他請來。”
奎二帶着幾人匆匆趕了出去,丁氏也趕緊忍着暈血的噁心做安排。
慕容紫燁黑着一張臉問慕容晙的小廝:“怎麼回事?晙兒又不是第一次騎馬,怎麼好好的會從馬上摔下來?甄柯英人呢?”
小廝嚇得聲音都抖得厲害,一句完整話說了半天:“甄二爺……讓大少爺教……教他騎馬,可是……少爺纔剛上馬,那甄二爺的馬兒……也不知怎麼了,突然間發……發狂似地直衝了過去,少爺的馬受了驚嚇,結果……結果將少爺摔在了地上,然後甄二爺的馬就踩上去了。甄……甄二爺也從馬上摔下去,當場嚇得昏倒地上起不來。現……現在他們也……也找了一個轎椅去擡了。”
該聽的都已聽完,賈巧娘在背光的一面彎了彎嘴角,眼裡閃過一絲陰狠。可是,在擡頭的瞬間迅速換上了滿臉哀色和焦慮:“老夫人,大爺,二少爺太小,怕受驚嚇,婢妾先帶二少爺回院子去了。”
丁氏恍悟:“對對對,還是巧娘想的周到,你趕緊帶清兒(巧巧娘生的慕容清)回去。吶,你們從旁邊那道側門走,別讓清兒看到那麼多血。”慕容清可是慕容尚書和丁氏的心肝寶貝,嚇到了可怎生是好?
慕容尚書對賈巧孃的舉止暗自點頭,這個賈氏雖是貧家出身,遇事倒是鎮定,也不忘禮節。嗯,相比之下,於氏那個當家主母倒是落了下乘,竟然嚇得尖叫,一點分寸都沒有。
賈巧娘剛走出大廳,就見一臉慘白、死魚一樣的甄柯英被人擡了來。甄柯英目光呆滯,自然沒有注意到賈巧娘。
賈巧娘冷哼一聲,在丫鬟婆子、還有抱着慕容清的奶孃等一羣人前呼後擁下,悠悠哉哉地與甄柯英的轎椅擦肩而過。就這個書呆子甄柯英,這會兒嚇得都快屁滾尿流了?諒他也不夠膽左顧右看。再則,賈巧娘知道自己的變化有多大,甄柯英以前就一向與自己接觸不多,不可能認出來。
眼角的餘光瞄了一眼被擡進大廳的甄柯英,賈巧娘心裡一陣冷笑:第一步,這只是第一步而已!
……
不得不說,賈巧娘真是太瞭解甄柯英了,別說認出她,那麼一羣人從旁邊走過,甄柯英都愣是沒有注意到,他這會兒真是嚇壞了。
他昨晚纔到的京城,是參加禮部舉辦的一次提拔考試及活動,對象主要是京城、京郊、及附近州縣負責禮儀、科考的訓導之類人員。這個機會還是準岳父慕容紫燁爲他爭取到的,因爲玉林離京城不算太遠,也能捱到個“周邊”的名。
甄府特意讓甄柯英早到了一日,還帶了不少特產,也好同慕容府上下搞好關係。誰知,出師不利,纔跟未來大舅兄去學騎馬、套交情不到兩刻鐘,就出瞭如此可怕的事。看見慕容晙渾身是血地慘叫一聲暈過去時,剛從馬上摔下去的甄柯英眼前一黑,也直接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