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要進宮,本來準備悠悠哉哉過年的書傑三兄妹不得不忙碌起來。
進宮參加除夕宴不同於一般的赴宴,柳媽媽當即對他們進行了速成培訓,包括皇宮裡各級主要主子的等級和份位,皇上、太后、皇后以及兩位貴妃的性格、喜好和答話時的忌諱,各級嬪妃、各種爵位、各級官員衣飾上的區分標誌,見到他們的不同禮節、行禮的方式,甚至還簡單說了皇宮的主要分佈、宮宴的場地安排、周圍的大致方位,以防萬一。
好在書瑤三人的領悟力和記憶力都是常人無法比的,不過一個時辰就熟記下來,絲毫不錯。
第二日早上,三人練功、洗浴完,就換上了嶄新的衣服,書傑穿一身寶藍色暗紫紋雲紋團花錦袍。
書瑤和書文還是小孩,大過年的自然是一身紅。書瑤着大紅色茶花穿蝶緙絲小襖配撒花長裙,書文的則是與書傑同款不同色的大紅色暗紅紋雲紋團花錦袍。
三人的衣服都是柳媽媽親手縫製、繡花的,此刻看着大的那個玉樹臨風,小的兩個如金童yu女,一臉笑mimi的柳媽媽心裡比喝了蜜還甜。
柳媽媽又給三人交待了一遍重要的注意事項,還讓三人分別演示了給皇上、太后、皇后行的大禮,這才滿意地點頭。有備無患,誰知道在宮宴上皇上他老人家會不會突然提出要見誰。
不到午時,柳媽媽讓人準備了一些簡單的午餐,幾人吃過後就要出發。按照規矩,書傑兄弟都不能帶小廝,書瑤倒可以帶上藍錦和紫錦兩個貼身丫鬟。
倆丫鬟都是有心的,一直壓抑着緊張和興奮,旁聽柳媽媽教導書瑤三人,自己也努力記住一些看衣飾辨別身份的技巧之類,以免不小心衝撞了貴人,連累自家主子。
書文很不解:“媽媽,宮宴不是設在酉時初麼?我們這麼早去做什麼?”
柳媽媽笑道:“進宮前是要搜身的,今日進宮的人多,在宮門外排隊搜查就要兩個多時辰,進去以後還要聽安排找位置,去晚了會很麻煩。”
書文暗自嘀咕:“還真是個金牢籠。”看到書文瞪眼過來,趕緊閉了嘴,朝書傑調皮地笑了一下。
書文無奈地搖搖頭,其實他剛纔還真沒聽清書文在嘀咕什麼,不過以他對自家弟弟的瞭解,肯定不是什麼好話就對了。
出了大廳,三兄妹都披上“賜親”那日太后娘娘賞賜的猩猩紅貂皮披風,如同一道靚麗的風景。連最不會說話的天恩都禁不住開口讚道:“表哥,你們兄妹姐弟三人往那一站,怪好看的。”
馬車到了宮門口,三兄妹一下車就引來了衆人的目光。
“咦,那不是夏家三兄妹嗎?他們怎麼來了?”
“自然是得了帖子來的,沒帖子誰敢往這兒湊?”
“就是,他們可是金舌頭的義子,金舌頭與那位是什麼交情?宮裡會給他們帖子也不奇怪。”
“你們再看看那是誰?柳嬤嬤誒,皇后娘娘曾經的心腹給那夏家姑娘做媽媽,小姑娘可真有福氣。”
“你們別說,這三兄妹長的真好,那個大的好像還沒定親吧?”
“有不少人提過,不過威遠侯夫人好象說要等春試過後再考慮,聽說那孩子文武科都是熱門人選呢。”
“嘖嘖嘖,到時候還不搶破頭?”
……
進了第一道門,男女就要分開了,書傑跟柳媽媽約好了出宮時匯合的位置,帶着書文就要往男子通道那邊走。
還沒走出兩步,一位小公公趕了過來:“等等,等等,柳嬤嬤,奴才是順子公公下面跑腿的,上次有跟順子公公一起去夏宅,您還記得不?”
書文搶先道:“媽媽,我記得他,脣上有一顆痣,他是那位小歡子公公。”
小歡子高興道:“二少爺還記得奴才?奴才真是太感動了。”
柳嬤嬤笑了:“小歡子公公這是特意來找我們的?”
“正是,”小歡子連忙答道,“太后娘娘要召見夏家三位小主子,讓你們來了就直接進去,守門的侍衛那邊已經接了通知,幾位請隨奴才來。”
書傑一行跟着小歡子來到隊伍的最前面,小歡子出示了腰牌,又接過柳媽媽手上的兩張帖子遞給侍衛。
侍衛一看,趕緊讓正準備接受檢查的一位夫人先退一退:“不好意思,這幾位是裡面特意交待過,太后娘娘要馬上召見的人。”
剛纔小歡子跟柳媽媽他們的對話已經有很多人聽到了,這會兒再聽侍衛這麼一說,哪裡敢有什麼不滿,都主動乖覺地往後退了幾步。
檢查過後,書瑤一行在衆人羨慕嫉妒恨的“目送”下跟着小歡子向慈寧宮的方向走去。
皇宮確實很大很漂亮,但小歡子偷偷觀察,別說書傑三兄妹了,就是書瑤身後的兩個小丫鬟都是目不斜視、穩穩地向前邁步,一點都不像第一次進宮的人。這裡面除了書傑18歲外,其它主僕四人還都是小孩子好吧?
小歡子暗自嘖嘖稱奇,那些所謂大家公子、千金,第一次進宮的時候有多少是不東張西望,或者一臉緊張好奇的?
小歡子不知道的是,他暗自稱奇的那四個小孩中就有三個此刻真的很好奇很興奮,這一點只要他眼睛稍微往下一點就能瞄到了,緊握的拳頭還有一點微微顫抖呢,尤其那倆丫鬟。
他們之所以沒有像很多人那樣東張西望,是因爲柳媽媽教了他們一招:平視前方看遠景。老遠就都看了個大概,走近了哪裡還用左左右右地晃腦袋?說起來,再好看不就是那麼一回事?
書瑤沒有像書文他們那麼興奮,但好奇心還是有的,那些女子,包括那位美豔非凡的丁媚兒都一心想往這金籠子裡轉,這裡到底是有什麼樣的魅力?
即使是前世那個虛榮、一心追求門第的她也從來沒有羨慕過那些被“困”在這個金籠子裡的妃嬪。三千佳麗搶同一個男人?想想都累,而且很沒有意思。
走了兩刻多鐘,總算看到了宏偉壯麗的宮殿屋檐上“慈寧宮”三個龍飛鳳舞的大字,除了柳媽媽,其他幾人都暗自呼了口氣:總算到了。
進了慈寧宮的正殿,遠遠看到一位雍容華貴的婦人端坐於正中的貴妃榻上,劉嬤嬤站在一旁侍候,不用說,那就是這天下最尊貴的女人太后娘娘了。
柳媽媽帶着書傑三人走到大殿中央,行了跪拜大禮,藍錦和紫錦則退到角落,但同樣面向太后的方向跪下。
太后娘娘見那三兄妹毫不怯場,禮儀周全,行禮的動作也是很到位很好看,笑道:“好,好,好漂亮的三個孩子,哀家看了就喜歡,平身吧,賜坐。”
四人站起身,馬上就有宮女端來了椅子,三兄妹也沒推辭,跟着柳媽媽坐下了,那邊藍錦和紫錦也站起身,就在原地規規矩矩地站着。
主僕幾人從進來到坐下,從行禮到坐姿都無可挑剔,太后娘娘點頭感慨:“很好,不愧是甄子柔的兒女,柳嬤嬤,你教導的也好啊,連小丫鬟都不像是一般人家的丫鬟了,更別說這三個孩子。來啊,把哀家給夏家三個孩子的見面禮拿過來。”
書傑三人趕緊又走到中間跪下。
一個宮女捧了一個托盤到太后身邊蹲下身,跪坐在榻邊。
太后首先看向跪在正中的書傑:“你是老大?大名府的新科解元,文武雙舉子?果然一表人才,氣度不凡。”
書傑朗聲回道:“小生夏書傑,夏家長子,太后娘娘謬讚,愧不敢當。”
“嗯,不錯,聲音洪亮,大方大氣,聽着就是個中氣足的,不愧是武舉人,哈哈”太后娘娘一臉讚賞,她最看不得那些十幾二十歲的年輕人在她面前裝老成練達,卻裝出唯唯諾諾、底氣不足的模樣。年輕人就要有朝氣,要不怎麼說“初生牛犢不怕虎”?若都是一羣小老頭樣的“年輕人”提拔上來爲他的兒子效命,大周怎麼能有氣勢?
太后一眼瞥到書文臉上遮掩不住的驕傲之色,笑道:“你叫書文吧?哀家贊你哥哥,你好像很得意?”
書文趕緊繃起臉,似乎想收斂去自己臉上的得意之色,卻惹得太后哈哈大笑:“這孩子,怎麼緊張起來?得意就得意了,你大哥這麼優秀,做弟弟的當然得意。”
書文鬆了一口氣:“回太后娘娘,小子沒有得意,小子只是爲大哥驕傲,大哥永遠都是小子的驕傲。嗯,我以後也會成爲大哥的驕傲。”說到自信處,書文都忘記自稱小子了。
“哈哈哈哈”太后娘娘又是一聲大笑,這孩子太討人喜歡了:“好,說的好,是個有志氣的孩子,哀家喜歡。來,這一對鷹佩送給你們哥倆,希望你們以後都能像飛鷹展翅,成爲我們大周的棟樑之財。”
書傑兄弟倆趕緊又磕了一個頭:“謝太后娘娘賞!”
兩人起身,雙手接過玉佩,退到原來的位置上坐好。
太后看着還跪在地上的書瑤,和藹地笑道:“你叫書瑤?長的還真像你母親呢,看着就是個伶俐乖巧、有福氣的丫頭。來,這支八寶翡翠如意釵是哀家給你的見面禮,這套如意釵共有八支,快被哀家那羣孫女、侄孫女搶光,就剩這一支了。
太后身後坐着的一位半低着頭的女孩握了握拳,偷偷看向書瑤的目光帶上了無比的嫉恨,她一直以爲,今日進宮來,太后會將這最後一隻八寶翡翠如意釵賞給她的。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