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悅馨更是糾結了,當她跟在趙側妃身後走進福滿園的時候,一顆心好似立馬被泡進了陳年老醋裡。母女倆隨着已經到達的其他客人一起一路進去,一邊聽着引路丫鬟的介紹,一邊羨慕嫉妒恨,掌心被自己的手指甲戳得生疼。
福滿園佈局規整、樓閣交錯,工藝精良,充分融合了輝煌富貴的風範和清致素雅的風韻。饒是在富貴名門集中的京城,也足以讓今日進來的每一個人驚豔。
整個宅園由府邸和花園兩部分組成,府邸在前花園在後,但整個府邸又似被另一個花園包圍着,讓人感覺一進入福滿園,滿眼就是紅花綠葉,亭臺樓榭,廊迴路轉,好似進入另一個心曠神怡的悠然天地。
府邸建築莊重大氣,尚樸去華,明廊通脊,精美氣派;名聞遐邇的後花園則銜水環山,古樹參天,曲廊亭榭,富麗天然;其間景緻之變化無常,開合有致,實讓人歎爲觀止。
福地啊!如此好風水又好景緻的宅園,目前爲止,除了皇宮,應該找不到能與之比肩的第二家了!在場的夫人小姐眼裡都是掩飾不住的豔羨不已。
可是,大部分人還是足夠清醒的,很多事情羨慕不來。靜玄大師親睞、梅花小字、震懾番邦挑釁的絕頂刺繡和蓮花舞,甚至,福星貴郡主還救了皇上兩次……什麼概念?只能說人家就是貴女命,擋都擋不住呢。
“福星貴郡主”的封號、嫡長公主的待遇、以及這個福滿園可是這位纔剛滿十五歲的小姑娘自己掙來的皇恩御賞,不是跟在父兄或者夫家後面沾光來的呢。
一位老婦人滿懷感慨地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周邊的貴女們,包括齊悅馨和剛剛到的妍郡主都不由地愣了神。她們從小被告知的就是在家靠父兄、出嫁靠夫君、兒大靠兒子。女人不能科考,不可能自己掙來誥命和榮華,只有依賴於父親、丈夫、甚至兒子才能站得比別人高,過得比別人富貴。
所以之前,甚至到現在(當然。不敢聲張),她們中不少人都看不起書瑤的市井出身,只因爲她們自己出生就是貴女,就是錦衣玉食、高人一等。
可是現在。她們不能不承認,書瑤自己掙來的可比他父兄、以及未來夫家雍親王府給她的更多。僅這座福滿園,就是衆位皇子公主、王爺都求而不得的。
一衆人還在五味陳雜的時候,一聲極不和諧的冷哼傳來“有什麼了……不起?”最後兩個字幾乎沒了聲音,似乎是被什麼堵住了。
靠得近的人幾乎都應聲轉過頭,被捂住嘴的是一個十一二歲、一身金貴裝扮的小姑娘,看着挺面生,而捂住她嘴的也是一位姑娘,十五六歲,倆人明顯剛走過來。身後還跟着五六個丫鬟婆子。
“珍郡主”有人很快認出大一點的那位。
祺親王的嫡長女珍郡主?這裡除了兩位王妃,其他人身份都低於珍郡主,趕緊斂身行禮。身份品級差一級半級都是差距,大周目前的郡主裡面也只有福星貴郡主和玥貴郡主的級別尊貴於珍郡主。
珍郡主溫雅一笑:“大家起身吧,我們姐妹倆昨日纔回到京城。敏兒沒有睡好,還在同我撒嬌呢。”
敏兒?祺親王的滴次女敏郡主?難怪珍郡主急着爲她遮掩。衆人當作沒有聽到,紛紛扯開話題,有人說珍郡主兩姐妹長得像,有人誇敏郡主水靈,同祺親王府沒那麼親近、攀談不上的人也三三兩兩借談論、欣賞花園中景緻慢慢散開。
“妍姐姐、馨姐姐,多年不見。我可想念你們呢。”珍郡主笑着看過來,叫住了正準備走向前面不遠處一個竹亭的司馬妍二人。
“虛僞!”齊悅馨暗自冷哼一聲,不過還是跟着司馬妍一起回頭走了過去。祺親王可是太后最疼愛的幺子,珍郡主在十歲去封地之前也是一直住在慈寧宮裡,在太后身邊長大的。
因爲倆人站得近,司馬妍清楚地聽到了齊悅馨的咕噥。半低垂着的眼裡閃過一絲嘲諷:真是沒有腦袋的蠢女人,同那現如今不知淪落到西北哪個角落爲官奴的陳月瑩倒是一類。雖然在她看來,珍郡主也確實是虛僞,可這樣的話暗自腹誹可以,別一不小心吐出來不是?
當然。司馬妍知道,齊悅馨和珍郡主從小就不合拍。
同樣是親王,雍親王位高權重,世襲親王爵位,而祺親王同當今皇上一母同胞,卻要遠離京城居於封地;同樣是親王府的長女(當然,有人忽略了嫡庶之別),珍郡主一出生就封爲珍郡主、養於慈寧宮,而齊悅馨卻什麼都不是,甚至太后從來不記得她的名字……
這樣尷尬的對比和反差之下,各有各的不平衡,倆人怎麼可能真心交好?
“我也想念珍兒妹妹呢,”司馬妍也是笑靨如花,非常親熱“前幾日才聽聞妹妹要回京準備大婚,沒想到這麼快我們就見面了,敏兒妹妹同珍兒妹妹小時候可真像。”
一直站在珍郡主身邊的敏郡主不屑地瞥了撇嘴:“虛僞”。如果真的想念,不打聲招呼就要走開?一個是謀逆皇子的棄婦,一個是不得寵的庶女,躲遠點纔是,她也不知道姐姐爲什麼要特意叫住她們,反正她可是一個字都不想同她們說的,沒得自掉身價。
珍郡主藉着寬大袖子的遮擋捏了捏妹妹的手以示警告,幸好此時靠近她們姐妹倆身邊的都是祺親王府的下人,妹妹的聲音又極小,否則像她今日這樣一次兩次口出“惡言”,傳開來怎麼是好?這纔剛回到京城第二日呢。
這個妹妹真是被母妃寵壞,在封地又驕橫跋阜習慣了。可是現在是在京城,名聲還要不要了?如此不知收斂怎麼討皇祖母和皇伯父的疼惜?母妃還希望她們姐妹這次回京城能爲敏兒爭取一個珠寶玉石級別的封號呢。
想到封號,珍郡主幾不可見地蹙了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