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到有人拍擊自己的肩膀,驚醒的司瑛士朝那人所在的方向揮動着手裡的銀製餐叉。
“喔喲喲,司學長小心點!”
那人輕巧的避開了所有的攻擊,動作之隨意就連手裡木碗所盛裝的羊肉濃湯都沒有潑灑出來。
冷靜下來的司瑛士才發覺自己已經不在臆想世界裡那屍山血海的戰場,而的戰友小林龍膽此刻正坐在評審席臺階上,手捧羊肉蘸着薙切繪里奈的前菜醬汁大快朵頤,還不忘用奇怪的眼神望着自己。
而爲了躲避自己的攻擊退到兩米以外的人正是手捧肉湯的江雲楓,當下賠笑“抱歉,沒有傷到學弟你吧?看來是我太累了纔出現了幻覺。”
“沒事,沒事!除非我站着不動,否則司學長您那和跳廣場的老太太一樣的速度速度還我。”江雲楓輕鬆帶過,遞上手裡的木碗。
“嚐嚐吧,整隻蘇尼特羊的精華都在這了。”
司瑛士接過那碗麪上還漂浮着一層油脂的灰褐色濃湯,輕輕吹開浮面的油花細,依稀能看到濃湯內懸浮着不少燉煮懂啊稀爛的蔬菜。
細抿一口,羊肉的濃厚風味超越司瑛士所品嚐過的任何羹湯!
確切的說這碗羊肉濃湯並不屬於湯的範疇,湯羹類的菜品本質上就是以水爲基礎,攜帶各種食材和調味料的味道和食感。但是江雲楓的羊肉濃湯大不一樣,烹煮過程沒有添加一滴純淨水,羊腹中的湯汁全是羊肉和蔬菜在鵝卵石的加熱下滲出的汁液,不論是口感還是味覺的都是一種前所未有的體驗。
‘卡啦’司瑛士覺得自己引以爲傲的白騎士鎧甲擺佈滿裂紋後如同玻璃一樣碎裂一地,同時轟然倒塌的還有自己對自己料理偏執的自信。
原來失敗滋味是怎麼不好受啊,酸楚、苦澀、不甘、懊悔這些負面情緒縈繞心頭,難怪以前食戟失敗的同學會表現出那麼難看的神情,自己現在估計也是一樣。
沉思的司瑛士發覺自己的木碗被人碰了一下,擡頭一看不知何時小林龍膽已經來到他面前,舉着相同的木碗臉上洋溢着燦爛的笑容。
“失敗的感覺怎麼樣?在這一點上我可以說比你經驗要豐富一些,想要從整旗鼓的方法我也不是沒有,看在你我是同年級的同學份上,我可以開出友情價。”
司瑛士也不再顧及自己的形象席地而坐釋然一笑。
“終於可以卸下十傑的繁重工作,全身心的投入到料理世界中,現在的我不再是那個最前面披荊斬棘開路的先行者,前方已經出現了可以追趕的背影。”
“沒想到呀,司你居然還有成爲哲學家的潛力。”
小林龍膽笑嘻嘻的挪動屁股靠過來,塞完手中最後一口羊肉,抿口肉湯在口中混合均衡後吞下,發出一聲舒服的呻吟。
“唔...這味道,真是剛猛暴力呀!”
司瑛士放下飲盡的木碗,婉拒了江雲楓的續杯服務回答道。
“繪里奈小姐的‘前菜’與江雲楓學弟的‘主菜’並不是按照主僕關係組成的【套餐】,更爲確切的說是因果關係。我就用當年橫掃歐亞大陸的蒙古帝國作比喻,精緻的‘前菜’是帝國的貿易商隊,當商隊被劫持時垂涎它財富的國家劫持時,‘主菜’組成是精銳的遠征軍團,在繪里奈小姐指揮下把復仇的火焰燃遍敵國每一寸土地!”
“我來,我見,我征服!”小林龍膽接過話頭,兩人說完相視一笑。
薙切繪里奈親手捏起一小撮幹辣椒粉撒到評審們面前的羊肉上,笑盈盈的說道“好了,各位請享用吧!這纔是我親自設計出來套餐的完整形態。”
安妮凝視着手裡撒上辣椒粉的羊肋排,乾燥的辣椒粉被肉汁浸溼緊密貼合在羊肉的表面,使得本就濃烈的香味中摻入一絲糊辣顯得更加誘人,安妮再也無法抗拒誘惑,顫顫巍巍的咬上一口。
“唔...嗯..唔!!!!”
口中肆意奔騰的美味令安妮渾身震顫,比劃了半天似乎想說些什麼,但每次話到嘴邊就隨着美味的羊肉又被吞進肚子裡,最後她放棄了點評,只能不停的揮舞着大拇指來表達自己此時此刻的感想,。
德拉克風捲殘雲般肯光羊肉,嘬自己的手指時才反應過來“抱歉!羊肉因爲太美味了我光顧着吃,還沒來得及細品...”
“沒關係,肉量很足請放心享用!”
薙切繪里奈親手爲德克拉從盆中挑選一塊肥美的羊排,扭頭髮現從主菜上桌到現在薙切薊一直沒有動作。
“不打算品嚐嗎,父親大人?還是您想刻意等到羊肉溫度下降,美味開始流失的時候才品嚐。這樣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裁定司學長他們或是是嗎?”
“好吧..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再不趁熱嘗一下就真的是故意拖延時間,有違客觀公正。”
薙切薊淡然迴應,拿起刀叉端着貴族的舉止優雅的切下一小塊羊腿肉,同樣優雅的吃到嘴裡,不過咀嚼嚥下之後那份優雅顯得有些窘迫。
薙切繪里奈奉上一碗羊肉原濃湯,她要親手給自己父親‘最後一擊’。
薙切薊抿一口濃湯,毒蛇一樣細長陰鬱的眯眯眼瞪大到前所未有的寬度,身上的黑紫色西突然支離破碎,精壯的上半身第一次暴露在衆目睽睽之下。
薙切薊這次【衣衫綻裂】不僅把自己脫光,襤褸翻飛間暴虐的脈衝把身邊的三位WGO的女性執行官扒的精光,引起了極大的混亂。
“父親大人已經品嚐過我設計出來的套餐了,不發表一下意見和點評嗎?”
臨時披上浴袍的薙切薊臉色陰沉如水默不作聲,薙切繪里奈自豪的代爲回答。
“既然父親大人不想發表評論,那就由我來一一回答父親您剛纔對我的質疑,其一:選錯隊友?聯隊食戟這幾天慘烈的消耗戰,反抗者就只剩下我和他,從一開始就沒有選擇的餘地。不過這並不代表江雲楓會是一個豬隊友,具體的分析數據還是愛麗絲你來說明的吧。”
“哎呀~繪里奈表姐真會差遣人。”
被點名的薙切愛麗絲已經披上了科學家的白大褂,接過黑木場涼送上的筆記本電腦。
“最終局日期定下來開始,我就將採集來的所有關於司瑛士與小林龍膽兩位學長的數據輸入薙切國際研究所的超級計算機,設置了幾乎我所能想到的全部場景和條件然後讓繪里奈表姐挨個和夥伴們組隊進行食戟推演,經過三天不停歇的運算得出的數據如下。”
薙切愛麗絲停頓一下,扶正眼鏡接着說。
“一些勝率太低的搭檔組合我就不在這裡贅述,三天不斷的推演結果按照概率統計繪里奈表姐如果和田所惠同學搭檔戰勝司瑛士與小林龍膽的概率期望值只有42.78%,與一色前輩搭檔期望值是43.56%,與女木島前輩搭檔期望值就達到了51.23%。繪里奈表姐如果幸平創真搭檔那麼勝率期望值就已經是76.14%,獲勝的機率已經超過七成。繪里奈表姐和江雲楓搭檔戰勝第一席和第二席的機率竟然高達89.26%...”
“可以了,沒必要再繼續念那些數據,也不必再展現統計運算的過程,辛苦你了,愛麗絲。”
薙切繪里奈擡手製止了正在往白板書寫着一大串概率分公式以及分解運算步驟的薙切愛麗絲。
“隊友沒有選錯,很不幸剩下的恰好是勝率最高的組合。至於父親您指出的第二點,這個套餐是我設計的,我自然很清楚兩道菜品的烹飪步驟。爲了確定味道我們這幾天嘗試了無數遍,所以前菜和主菜誰來做都一樣。當然主菜這種粗活髒活肯定是要交給男生來做咯,好了~既然雙方的套餐都品嚐完了,評審們可以給出裁定了嗎?”
德克拉望向薙切薊的眼神充滿歉意,她的內心中進行着激烈的思想鬥爭,最終對WGO宗旨的恪守佔據上風,擡手按下桌面上的按鈕。
1比0。
反抗者先得一票。
安妮緊跟着也按下按鈕。
2比0 。
薙切薊長嘆一聲,輕輕合上桌面的按鈕盒蓋,最終局的勝利者和整場聯隊食戟的勝利者已經產生。
嘆息、懊惱、不甘的情緒盤踞在看臺上的學生們的心頭,他們無法接受遠月學園最強的存在,遠月十傑在反抗者鐵蹄下全軍覆沒這個事實。
按照聯隊食戟的附加條款,反抗者們將獲得十傑的全部席位,今後的遠月就只能任憑他們爲所欲爲了...
幸平創真從呆滯的川島麗手裡奪過鑰匙跑到牢籠邊打開鐵門,所有的反抗者聚集在賽臺邊緣注視着場上那個瘦弱的背影,薙切繪里奈緩緩轉過身來面對着場下的夥伴們,臉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真摯笑容纖弱的手臂握拳舉起。
“贏了!!!我們贏了!!!!”
反抗者們發出震天的歡呼,相互擁抱喜極而泣。緊繃了一個多月的神經終於可以放鬆,江雲楓覺得身體瞬間失去了所有的力氣癱軟的跌坐在地,不顧手髒不髒抓過一塊羊肉就咬上一口。
久別的陽光突破厚重的烏雲,照射到這片被冰雪覆蓋許久的大地,也通過玻璃幕牆照進塵埃落定的最終局賽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