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一瞬間,也許是一刻鐘,體內的疼痛漸漸地緩了下去,她茫然睜開眼,怔怔地望着黑色的屋頂。
——難道她一輩子,都將這樣子過下去麼?
“何必呢?”一道懶懶的男聲忽然響起,柳韻凝轉過頭,果然又看見那韓少棱倚坐在窗口上,似笑非笑地望着她,“跟我走豈不是更好?”懶
“跟在我身邊,就可以不用忍受這樣的痛苦了,爲什麼不答應?難道你還不肯死心?還是你認爲總有一天軒轅祈會愛上你?”
柳韻凝漠然轉過視線,沒有理會他。
——這種輕佻類型的人,一向是她最不善於應付的。
再說——
微垂下臉,一絲怒意從她眸底滑過,雖然很快就消失不見。
——她還沒有忘記上一次會面的時候,他對她做的事情。
“真想不到呀!”他環顧四周,:“軒轅祈竟然會是‘楚雲軒’的軒主!”
“你想不到的事情還有很多!”
“哦?是這樣麼?”
韓少棱從窗戶上跳下來,好以整遐地看着柳韻凝渾身狼狽地掙扎着從地上站起來,看着她艱難的樣子難得好心地伸出手去攙扶,柳韻凝卻避開了他的手,扶着牀柱掙扎着站起來。蟲
聳聳肩,韓少棱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反客爲主地坐到椅子上,視線一絲一毫也沒有離開過柳韻凝的身上,看着她異常蒼白又佈滿冷汗的面容,狀似漫不經心地道:“如何?‘夢逝’的滋味不好受吧?”
“好不好受,你自己去試一下不就清楚了?”
“呵,我可沒這麼閒情逸致!”他斜睨着她,笑得不懷好意,“我就等着你來親自告知我呀!”
“很可惜,我也沒那個閒情逸致!”體內的‘夢逝’雖然已經緩過勁了,可是全身卻還是虛軟無力的樣子,她咬緊牙,痛恨自己如此不堪一擊的體質。
韓少棱盯着她,邪魅的瞳仁裡忽然閃過一絲絲不自知的複雜神色,只是轉眼又恢復成了平靜,又用一副邪氣得很的語氣道:“你不願離開軒轅祈,莫非是真的還對軒轅祈抱有希望?”
“……”
“你自己也應該明白吧?若是真的會愛上你,他早就愛上你了,哪還會等到現在?”
柳韻凝擦了擦額上的冷汗,沒有什麼表情地道:“我不離開,只是因爲我單純地還不想離開,跟軒轅祈一點關係也沒有,你也不必在這裡用激將法,這對我沒有用。”
“真的沒用?”韓少棱的表情充滿了玩味,“那昨晚是誰獨自一人在這間暗謐的房子裡黯然神傷?”
“你一直都在?”柳韻凝表情一冷,秀氣的眉頭也皺了起來,“你究竟是想要做什麼?三番兩次地想要我跟你走,別告訴我是因爲喜歡上我,這麼可笑的藉口我不相信!”
“嘿,爲什麼不相信呢?畢竟你也是個難得一見的大美人呀!我會對你一見鍾情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呀?”
“可惜我就是不相信!”
“唉!美人真是傷我的心呀!”看着他故意裝出一副黯然神傷的模樣,柳韻凝的面上漸露不耐,“如果你沒什麼事,請你儘快離開這裡!”
“好吧、好吧,我告訴你就是了,美人可別發火呀!”韓少棱笑嘻嘻地,手中的摺扇忽然一轉,根本看不清他是怎麼出手,等到柳韻凝回過神來的時候,那把摺扇已經抵着她的下巴了,“誰叫我最近這麼有空閒,又難得地遇見一個讓我這麼感興趣的人,自然是要緊跟着她啦!”
說完,他忽的邪邪一笑,無視柳韻凝愈見冷冽的眸子,聲音漸漸轉而低沉地道:“我可是很懷念那美好的一吻呢!”
惱怒從她的眸子裡清清楚楚地浮現出來,原本蒼白的面色也被氣出了一絲絲的紅暈,“如此肆意地輕薄,就是你所謂的喜歡麼?”
——這種廉價的喜歡,她纔不需要!
“呵!”他卻一笑,神色忽的轉而正經,低沉的嗓音透着一絲絲的認真,“這樣子看起來,不更像是一個健康點的人麼?”
柳韻凝一怔。
他又繼續道:“身爲‘藥王’的弟子,怎麼可以總是一副看起來弱不禁風的樣子呢?”
“你……”
“好了,我也不多說了,雖然我說最近空閒得很,但那也不代表我沒事可做哦!”說着,他又跳上了窗戶,在離開之際,他又轉過身來,道:“柳韻凝,你最好做好準備,對於自己想要的東西,我韓少棱一向勢在必得!”
語畢,他不再停留,就跟來時一樣,瞬間不見了蹤影。
柳韻凝望着大大敞開的窗戶,有些失神。
足下幾個躍動,韓少棱已經離開柳韻凝所在的房間甚遠了,他卻還是沒有停下來,直到出了‘楚雲軒’之後,他才慢慢地緩下身形,站在遠遠的一處屋頂上,遠眺着早已看不見的屋子。
邪魅的瞳仁此刻卻沉澱着不自知的複雜神色。
——柳韻凝、柳韻凝。
默唸半響,他忽而一笑,腦海裡卻浮現出那張帶着微笑的清麗面容,還有那雙看似笑着,卻彷彿是在哭泣的明眸。
“真那麼傷心,爲何還是不肯離開呢?”
低低的自語被寒風吹散,再回首,屋頂上已沒有了那抹迎風傲然佇立的身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