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4 可疑探員
“你看出什麼了？”莊小安皺眉。郝革衛剛纔的表現，是有些古怪，但具體又說不上來。
“你太嫩了。”紅藕嘴角掛着嘲諷，“未經訓練，就當了調查員，都不知道明局的人在想什麼。我敢打賭，保密手冊你也沒看。”
“我這不是忙麼……”莊小安訕訕一笑。專用手機裡，是存着保密手冊。但閱讀三次就要自動清空，上面要求是背下來，內容太多，這貨一看就頭大，草草翻了一遍，只等着有空再記。沒想到又被小妞鄙視了。
“你要是認真讀過，就該知道，姓郝的已經越權了。駐點探員無權詢問上級調查員信息。他們只負責彙報可疑情況，接頭的時候，只對暗號不看人。打聽任何事，都是違紀。”紅藕瞟男人兩眼，“奇怪的是，他居然知道你姓莊，還知道你有個男助理，這非常不正常。”
“他問我是誰，問題很怪，而可笑的是，你居然說……”紅藕搖頭，“你居然說，我是你未婚妻。難怪他把你當小毛孩看待。正確答案，應該是‘注意紀律，不該問的不要問’。你是大權在握的調查員，找誰來幫忙，都是你說了算，需要向一個駐點探員解釋麼？”
“……”小安大師傻了眼，沒想到接個頭，還有這麼多門道。早知道把保密手冊看完了。
“正常情況，22局吸納的異能者，從編外階段就要開始培訓。你還真是個異數。”紅藕哈地一笑，“要不是我陪你來，估計你被姓郝的賣了還要幫他數錢。”
“是是，老婆最好了。”小安大師只好乾笑兩聲，“你這麼一說，我也覺得不對。那個呂二娃堵門的時機，也的確太巧，我們剛出門，這貨就過來了。簡直像掐着秒錶一樣。另外就是那個見義勇爲的傢伙，此人應該是個異能者。”
“誰允許你這麼喊我了？”紅藕像是不爽，手卻拽着男人胳膊不放，“你沒注意的事還多。我一直不說話。就是在觀察郝革衛。在你聽故事聽傻的時候，郝革衛拿着手機，發了幾條短信。”
“對。”莊小安登時想起這茬。
“我估計，他是在通知呂二娃。”紅藕哼一聲，“兩人在那演雙簧。什麼欠20萬，正好向你借，哪有這麼巧的事。一介探員，會怕這種地痞嗎？”
“嗯……”莊小安沉吟兩秒，又回憶起了之前的細節，“所以你沒有急着動手。”
“我應該動手麼？”紅藕似笑非笑。
“不應該。”莊小安一笑，“郝革衛拉住我，就說明他們是一夥的。而且那個見義勇爲的傢伙也在旁觀。不過，你怎麼知道他是異能者？”
“我不知道，”紅藕乜他一眼。“但是我很敏感，比如你對我撒謊，我都是能知道的。”
怎麼突然說起這個了。莊小安一愣，立刻又笑了：“你是說女人的直覺？那傢伙一直在拿賊眼看你？”
“這些臭男人的眼神，我看得多了。”紅藕面帶輕蔑，“在肉鋪裡我就發現，那個戴眼鏡的傢伙，至少從街上來回走過兩次，假裝買東西，可是兩手空空。”
“也就是說。此人不是碰巧，而是一直跟着我們。”莊小安不禁眯眼。
“你是調查員，我可不是。”紅藕像是很累地，捂着小嘴打個哈欠。“自己拿主意。好了，送我回去，你開車。”
“這就走了？”莊小安一愣。
“那你想怎麼樣？”紅藕很無趣地道，“真去石門鎮？還不如調查一下這個郝探員，和地痞一夥，不知做過多少坑蒙拐騙的事。”
“這不是你的真心話。”紅藕看似慵懶。眼裡偏偏藏着冷芒，立刻被莊小安捕捉到了。
“那什麼是我的真心話？”紅藕表情驚訝。
“擔心我有危險？”莊小安一笑。這丫頭，一貫真戲假做，表現得誇張的時候，其實就是真正的意思。見父母時是這樣，在車上也是這樣。
紅藕盯着他看兩秒，就像是生氣地扭過頭去：“誰擔心你。我只是不喜歡拋頭露面，討厭那些臭男人。”
這丫頭。小安大師不禁笑了，伸手捏捏她胳膊：“我先送你回南固。”
紅藕能察覺到事情不對頭，哥也不傻。現在的局面複雜到，連駐點探員都不可信任了。郝革衛說的失蹤事件，應該不可能是撒謊，到公安一查就能知道。但對方故意彙報仙佛會，把調查員引到東陰來，總不至於就爲了騙錢吧。此人的語言行跡，也是十分可疑，必然另有目的。
然後就是奇怪的和尚，和眼鏡青年。這名黃標異能者毆打呂二娃，要麼是苦肉計，要麼是郝革衛一夥的對頭。但故意演這出是爲了什麼呢？此外，自己的姓名身份，又是怎麼暴露的，誰告訴了郝革衛？
莊小安沉吟着，卻見紅藕瞪過來：“你想做什麼，脫離監督嗎？”
監督什麼啊。莊小安很無語，紅藕又道：“記住你的身份。我只是你的助理，可不是你的僕人，你想指揮去哪裡，就去哪裡嗎？”
這丫頭，又開始壞了。小安大師眼珠亂轉，就道：“那我該怎麼辦？”
“你說呢？”紅藕瞪過來。
“紅藕乖，我也是怕你有危險……”莊小安說到一半，說不下去了。這丫頭的眼神，很是堅決，似乎像上級注視下級，但要是看不出裡面的關心，就是傻子了。
另外一層，當然是女孩的小心思，要隨時和哥待在一起。這丫頭，沒沒想到還挺纏人的，可別被她的外表騙了。
“好了，丫頭，不管怎麼樣，哥都不離開你，有危險就保護你。這樣好不好？”小安大師一笑，牽起紅藕，“走！”
“去哪裡？”紅藕軟綿綿地掙了一下，跟在這貨後面。
“回車上，我先算一卦。”
有大殺器不用纔是傻瓜，這種時候，當然要祭出仙雷，穿越探查。
至於目標麼……小安大師朝滿臉好奇的紅藕一笑，就默默祝禱：“郝革衛，三分鐘前。”
畫面變化。肉鋪後方的小院裡，郝革衛正和呂二娃竊竊低語。
呂二娃一臉晦氣狀，拿冷毛巾敷着傷口。郝革衛的啞巴老婆在外面炒菜，滿屋的油煙味。
“老郝，我那幾個夥計有意見。”呂二娃一邊說，一邊抓中華煙抽，“突然鑽出個程咬金，要他媽見義勇爲，有個兄弟手都骨折了，我要給人出醫藥費啊。”
郝革衛不吭聲。
“老郝，你倒是給個章程啊。”呂二娃又道，“你這有錢的小白臉親戚，還來不來了？錢到底給不給？”
“二娃，不要急，我再想想，我那表弟不差這點錢。”郝革衛也不知在想什麼，一邊就掏出張銀行卡來，“這裡有兩千，你先拿去給兄弟看病。回頭我給你電話。”
呂二娃還要再說，被郝革衛瞪一眼，只好訕訕作罷，一邊就起身，把小半包中華順進兜裡：“那行，老郝，我先走了，等你的信。反正有什麼事，哥幾個隨叫隨到。”
郝革衛點點頭，模樣深沉，呂二娃像是有點怕這貨，轉身往外走，到了外面，見左右無人，才低罵一句：“娘希匹的，這麼有錢的親戚，不去抱大腿，還玩雙簧騙人，腦子進水了！”
果然是雙簧啊！莊小安眯着眼，但郝革衛一介探員，至於這樣麼。還是純把哥當傻子了？
這種事，組織是不會管的。組織的唯一要求就是“忠誠愛國”，只要不傷天害理，引起民憤，利用職務之便撈點外快，也都是允許的。而且，人家是“借”。
莊小安收回目光，就見郝革衛臉色陰晴不定，還在思考。過了片刻，這貨就掏出手機，按了幾下，對着屏幕喃喃自語。
莊小安急忙湊過去，就見屏幕上是個女人，模樣有些妖豔，藝術照，衣服大紅大綠，要麼是皮裙黑絲，透着股鄉土氣息。
而郝革衛唸的是：“小娟，你到底去哪裡了。只要你能回來，我一定戒賭，只要你回心轉意，讓我做什麼都行啊。”
“都怪我，這些年狂嫖濫賭，把錢都花完了，還差30萬，就能去找觀音寺開示。”
“上面派來的人，果然不靠譜，唉，你到底去了哪裡……”
這貨！莊小安越聽越是無語。信息量太大，第一，這貨並非安分守己，和啞巴老婆過日子的老實人，另有一個叫小娟的心上人。看照片，女人還擺着演唱造型，沒準就是那個失蹤的曲藝團花旦李小娟了。
第二，郝革衛是在懷疑觀音寺，但又沒有確鑿證據，觀音寺那邊有個什麼開示服務，可以幫找人還是什麼。所以這貨要籌錢。
至於第三，這貨不向上級求助，也不直說，反而搞坑蒙拐騙，這就是對上面的嚴重不信任了。要麼不信任組織，要麼不信任哥這個“不靠譜”的調查員。到底怎麼回事，多半還有內情，難道說，22局調查員和探員之間的關係，竟然惡劣到了這個地步？
如果這樣，這貨爲什麼又要向上彙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