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0 靈霧深處
怪誕的嘰喳聲瞬間靜止，就像滿屋的怪人，突然集體窒息了一樣，緊接着，就見那些張牙舞爪的獸毛，也都萎靡下來。兩隻怪物在靜止半秒後，就如秤砣般筆直落下。
彷彿是時間停止，又和那些涼亭中的乾屍無比相似。墜落的怪物身上，有一條光芒的深洞。
這道光，折射着扭曲的形體，似乎刺到虛空的另一面，穿透了三維或四維的空間。灼灼光輝還在燃燒，將邪惡之力徹底殺死。
而在兩隻怪物掉落的同時，後方已經“吃飽”的怪物，也發出了一陣激烈的喳喳聲，像是驚慌，更像恐懼，然後就頭也不回地鑽進霧裡，逃了。
莊小安靜立半空，不過數秒，就覺身體如踩流沙，正緩緩下降。這個時候，極速飛躍已經結束了，腳下明明是霧氣，卻像踩着實質一樣，感覺十分明顯。空中還不覺如何，下面的靈霧，竟已到了比水還密的程度！
很明顯，越往下，霧氣密度越高。永真和恆如已經鑽了進去。對莊小安而言，就像坐飛機時，降入濃厚雲層，很快要不辨方向。
而同一時間，又有5條黑影撲至。
莊小安眼神一縮，就見五隻新怪物破開霧氣，到了兩米外，組成一個扇形包圍，一邊吱吱喳喳亂叫，獸毛翕張，緩緩靠近。
這些東西也確實太狡猾，四隻爲先鋒，還有五隻是第二梯隊。就像是聞到血腥味的鯊魚一樣，前仆後繼而來。
不過這會兒，莊小安倒是不怕了。一邊站得不丁不八，一邊冷笑。除了命運之輪，雷法也應該有殺傷力的。
還有11滴，既然這些東西並非不可戰勝，哥怕它個毛！
果然，怪物的動作似乎疑惑了，猶豫了。嘰嘰怪聲嗡嗡亂響，獸毛和觸鬚急速舞動。又像在詢問失蹤的4名同伴。
一隻怪物明顯膽大些，突然越衆而出，前進半米。
雷法！
莊小安一驚，一掌不假思索拍出。兩滴能量。就見一道紫色閃電直劈向前。“轟”地一聲，正面擊中目標。
“吱吱喳喳呀呀。”怪物急速抽搐，又像捱了殺蟲劑，正在掙扎的蟑螂，觸鬚獸毛在空間亂蹬亂攪，似乎痛苦不堪。
瞬間，其他怪物也都怔住了。和人一樣，像在面面相覷。捱打的怪物繼續扭動，身上的黑色光澤。似乎都黯淡了一層，然後就使勁縮起身體，像團毛球般不動了。
當然。這東西並不是死，它還飄在空中，只是動得比之前慢了很多，像在養傷，更像是之前，那名中年喇嘛用異能長矛刺穿的狀態。也許不久就會恢復過來。
剩下的四隻怪物交頭接耳一陣，其中一隻又開始前進。
糟了！
莊小安心中。頓時“咯噔”一下，很明顯，和命運之輪不同，兩滴雷法是無法殺死這些東西的。即使現在重複一次，還是老樣子。真要一個個打完，就只剩下一滴，到時候再出一隻，哥豈不是隻有跑路？萬一是兩隻呢？
小安大師急速思索，忽然又發現，身體從腰部以下，都已陷入了密如流沙的靈霧，再過幾秒，肯定就要完全陷入。而那時候，要到怪物貼臉才能發現了。
這些東西，實在是陰險狡猾！別看這幅畏縮樣，其實根本是老謀深算地，在試探你的能力。就像一羣餓狼，只要獵手露出一點不支和疲態，它們就能撲上來，把你撕得粉碎！
更不妙的，當然還不止於此，莊小安突然又發現，命運之輪的銀白光輝，比之前黯淡！
的確如此，就像之前，擊倒刺客，再阻擋子彈，命運之輪並不是無限使用的。正常就是兩次。
現在，已經都用了！
莊小安頭皮發麻，說不定，下面還有怪物等着。還是先撤吧。
然而下一秒，小安大師就面無人色。無法停止！
正常情況下，念頭一起，就能回到當前時間。但是，這會兒居然不行了！
彷彿看出莊小安的慌亂，怪物再上前半米，其他也開始蠢動起來，張牙舞爪地，就要一擁而上。
你妹的，怎麼回事啊？莊小安滿心亂罵，仙雷怎麼會不靈呢？這是要哥死在這？
不對，是這個靈霧！
低頭一掃，莊小安心跳再次加速。陷入霧中的下半身，正罩着一層藍芒，是仙雷在展開防禦。
而這粘稠如膠，實質般的霧，正在拼命往自己擠壓，使勁地涌動，像是有生命一般，迫不及待地要破體而入。
甚至，都能聽到它在發出唰唰聲，喳喳聲，像遙遠的低語，又像站在大樓高處，看着下方洶涌的人潮。它們在推擠着，廝打着，嚎叫着，像在爭奪道路，取得生機。
對，這就是一羣人，一羣密密麻麻，張牙舞爪，身體扭曲的人形，只不過沒有腿，而是一縷飄蕩的霧。或者說，是一羣“靈”。
在它們的前方，是一道藍色屏障，浩大、威嚴，組成不可逾越的巨礁。所有面目猙獰的霧一頭撞上，就如浪花一般碎了。但是後面的隊伍還在死命地往上撲，一邊就張開大口，伸出爪子，或抓或咬，拼着死命，無比絕望地，想要附着在藍色屏障上，尋找一條可以鑽入後方人體的空隙。
那些碎掉的，被後來同伴擠到一邊的，也開始凝聚、成形，又前仆後繼地撲了上來！
粘稠感，其實就是這些東西的撕咬！
這一幕，何等悲慘，何等絕望。莊小安看得分明，心中就是一顫，同時，蘇菲的警告也在腦中響起。
“死靈含有大量混沌的意識。悲慘過往。”難怪之前吸多了霧氣，就渾身難受，幾乎昏迷。而這裡。靈霧最密集的地方，這些東西恐怕已經不止是死靈了，比死靈更高級。至少它們知道掙扎，一心附到生靈之內。
對了，盤空老和尚不也說過嗎，“他從虛空返回，在他身邊。有無數陰靈蜂擁而追，使勁撕咬”。這就是雷法不夠。強行返天那次，老和尚看到的情景。
的確如此，仙雷正在運轉。因爲剩下的9滴雷法中，其中一滴也只剩下了四分之三。很明顯，它在自動消耗，和仙雷一起抵禦死靈。
但是死靈太多，太密了。這濃霧，簡直比陷阱還厲害。首先，是絕對不能在裡面多待的，其次，哥是被它們給抓住了，除非先跳出去。才能終止穿越！要麼，就撤掉防禦，拼着受傷！
這一番領悟快如閃電。但莊小安面前的情景，已經危如累卵。就像一隻餓狼，正看着人類掉入沼澤，最近這隻怪物狡猾地笑了，大嘴張開，如漆黑深桶。馬上要當頭罩下！
你妹的啊！事到如今，莊小安也發了狠。不假思索，5滴雷法施放。
這一下，雷霆變得粗如手臂，瞬間正中怪物。
“轟！”就像炮彈抵近射擊，怪物還沒有反應過來，張開的巨口上，就多了一個深洞。
還是灼灼的火，只不過這回是紫色，附在怪物傷口邊緣，彷彿直燒至四維空間的另一面。然後怪物的形體，就如一個破布口袋一般，徑直往下墜落。
也許它還沒有死，但至少是重傷，紫色火焰燒灼在獸毛和那些怪誕的肢體上，引發一陣劇烈抽搐。怪物嘶叫着，吱吱顫動着，如被沸水燙過的老鼠，灰黑色反覆翻滾，然後就落入沼澤般的濃霧，不見了。
剩下的三隻怪物都愣住了。
它們就像人一樣，目瞪口呆地看着雷霆威勢，一時竟忘了動彈。
與此同時，莊小安就發現，命運之輪的光輝再次離體而出，浮在手掌，蓄勢待發。
“唰！”零點二秒，比眨眼還快的一瞬間，三隻怪物就落荒而逃，從霧氣遠處，傳來驚恐的喳喳亂嚷。
銀白光輝也立刻回到了體內，仍然是那麼黯淡，只是微微閃爍，似乎在點頭。
莊小安不由一咧嘴，大招都放過了，雖然不能真動，但可以示之以威，把怪物嚇跑。這貨，也像是有意識啊！
身體繼續下沉，雷法還剩四滴半。
“仙雷啊仙雷，請再助我飛躍，找到永真和恆如的位置。”莊小安急忙默禱。
念頭轉動，就見一滴雷法消失，迸發的力量開始帶着身體前進。但是，並不是往上飛，而是如炮彈一般，以一個拋物線迅速下降，一瞬間，整個人都陷入了沼澤般的靈霧深處。
這貨一驚，正要屏住呼吸，卻又見仙雷已經覆蓋了頭臉，簡直像穿上盔甲的鋼鐵俠，藍芒在身前三寸綻放光明，擋住洶涌的吵雜。
此刻，情景更加清楚，這些就是死靈，包括陰魂，確鑿無疑。在眼前，它們甚至幻化出各種詭異形狀，有美女俊男，有鮮花美食，甚至有豪華別墅、黃金珠寶，像是人類所有慾望的集合。它們在眼前層疊着，漂浮着，在引誘心志不堅者將它們摟入懷中。
同時，雷法消耗得更快了，不到1分鐘，剩餘的半滴就已用盡，開始使用第四滴。顯然，是因爲防禦的範圍更大了，以及下方的靈霧更密了，要用更大的力量，才能穿破阻礙。
只有飛躍的速度並未減緩，這片空間，像是無窮無盡，眼前幻象層層，陰靈遮眼，也不知地面在何處。看着第三滴雷法也用完，莊小安心中不禁有一絲恐慌。但是，仙雷總不至於帶哥去送死吧。永真這傢伙，也不可能在裡面毫髮無損的。但恆如的手，確實是抓着他飛下來了。
終於，就在倒數第二滴雷法還剩一半時，莊小安只覺身體一輕，周圍密如泥漿的靈霧已經稀薄了，眼前能見度，再次恢復了二十米，如同在屍體陣列前方的情況。
這裡是一個方型空間，地面正中，盤膝坐着恆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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