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之夜,荒山破廟,三頭妖魔,奇形怪狀,圍火吃肉,若是正常人見了,怕是直接就要嚇得魂不護體,轉身就逃。
但此刻進來這人看見這三頭妖魔,卻只是怔了怔,然後不以爲意,不動聲色,微微頜首,走進破廟之中,似乎根本就沒有看到三頭圍着火堆的妖魔一般,走到荒廟的一邊,伸手輕輕拂過倒在地上的神像灰塵,盤膝而坐,從懷中掏出乾硬的滿頭,小口吃着。
如此目中無人,視若不見的樣子,頓時讓蛤蟆頭三隻妖魔面面相覷,過了片刻,蛤蟆頭妖怪忍不住站起身來,讚歎道:“好漂亮的姑娘。深山野外,你獨自一人,難道就不怕……”
蛤蟆頭打量着對方,鵝黃長裙,美眸如畫,便是蒙上了面紗,但也有種傾國傾城之美,讓人不覺動容。蛤蟆頭不免起了些許心思,但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一旁長着黑色鱗片的怪人攔住。
“不要亂來,你看她的衣衫。”
長着黑色鱗片的怪人如此一說,蛤蟆頭與百目臉的妖怪這才發現對方的異常,外面風雨交加,這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小姑娘竟然不沾半點風雨,一路走了進來。加上對方完全沒有在意他們三個,不免讓人心中一凝。
“難不成是無量山的修士?”
蛤蟆頭心中想着,看向長着黑色鱗片的怪人,長着黑色鱗片的怪人搖搖頭,示意還是不要節外生枝,輕舉妄動纔是。
“大家快點吃東西,吃完了,趕緊上路。早點趕到靈鷲山纔是。”
長着黑色鱗片的怪人故意大聲說着,目光注意着那女子的神態。但對方只是靜靜的吃着手中的饅頭,聽到靈鷲山三字,目光不覺擡起,向着他們三個望了望,然後又收回了目光,專注着手中的饅頭。
就好像那乾硬的饅頭是這世上最美味的佳餚一般。
長着黑色鱗片的怪人想要試探一下這女子,但遲疑一下,終究還是有些不敢,心中有直覺,眼前這看似柔弱美麗的女子,其實有着難以想象的大恐怖。
此地不宜久留,還是早走爲妙。
長着黑色鱗片的怪人心中升起這個念頭,站起身來,拉着蛤蟆頭就想往走,但蛤蟆頭卻是笑了笑,眼睛鼓起,色眯眯的看着對面的女子,雖然他同樣能夠想象得到,這女人既然敢孤身一人,當着他們的面,進入這荒廟,定然是有着幾分本事。
但不管怎麼說,終究只是個女子而已,他們這邊三個聯手,倒也不用怕她。更何況他修行至今,哪裡見過這般國色天香,傾國傾城,惹人垂憐的女子,一時間,倒也不急着走了。哪怕不能真的對着女子做些什麼,多看一看,過過乾癮也不錯了。
所以當長着黑色鱗片的怪人來拉他的時候,他反而拉住了長着黑色鱗片的怪人,笑道:“不急。外面還在下雨,外面等雨停了再走也來得及。而且靈鷲山那邊衆位道友都已經去了,難不成少了我們幾個,就無法對付靈鷲山了嗎?”
長着黑色鱗片的怪人知道蛤蟆頭的性子,心中嘆息,知道這蛤蟆頭多半是對那女子動了心思,不過說起來,這般美麗驚豔的女子,便是他又何嘗不想親近一番。而且蛤蟆頭一向精明,應該不會莽撞行事,既然他要留下來,那倒也不妨再看看變化就是了。
百目臉的妖怪倒是沒有這兩個那些花花腸子,乾脆直接,從那女子進入荒廟之後,亂糟糟的一堆眼睛,就死死的盯着對方,眨都沒有眨一下,口水都要流到地上了。
“說起來,這次靈鷲山一行,可以說是羣英薈萃,我等說不得也是揚名立萬的時候到了,所謂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到時候以黑巖道兄的手段,必然會讓無量山那些牛鼻子震驚不已。”
蛤蟆頭重新坐定好,眼角一直瞄着對面的女子,嘴裡卻是裝作不在意一般,大聲讚歎着長着黑色鱗片的怪人。長着黑色鱗片的怪人與蛤蟆頭也不是第一天認識了,聞其聲,知其意,連忙笑道:“哪裡,哪裡。真要比起來,還是哈哈道友神通廣大,法力無邊。對了,說起來,無量山一脈也有個叫哈哈的。不過卻是不能跟你相比了。”
“哼。黑巖道友,你說的可是無量山那個修行佛法一脈的哈哈小輩?與這種小輩同名,當真是我輩之恥,到時候等到了靈鷲山,那哈哈最好不要被我撞見,否則定要讓他知道我的手段。”
蛤蟆頭冷笑一聲,得意洋洋,“說起來,這無量山一脈除了那些降臨的仙師之外,其餘諸人,不過碌碌之輩,全都是世人無知,將其捧起來了。想也知道,這些人修行不過纔多久,能有幾分本事,不過是仗着師門厚愛,拿着法寶到處撒野。”
“什麼三真六子,全都是狗屁一般的東西。當初我在七殺魔宮中赴宴,與魔尊坐而論道的時候,這些人怕是還在孃胎裡。現在外面將他們傳得是玄之又玄,等到了靈鷲山,我卻要看看他們到底有幾分本事。”
長着黑色鱗片的怪人與蛤蟆頭默契深厚,聽到他誇口,立刻就非常識相的附和道:“就是,就是。那些小輩,哪裡能有什麼真本事。不值一提。特別是那什麼三真六子,算得了什麼,不過是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而已。”
“說起來好笑。前段時間,我與一位同道在人間還看到了凡人再給那所謂的三真六子建廟祭拜,一怒之下,我就把廟給掀了,讓那些人去通知那些所謂的三真六子,結果等了半個月,卻是都沒有人敢來。”
長着黑色鱗片的怪人這麼一說,蛤蟆頭就大笑一聲,“這算什麼。就那個,三真六子裡,有個叫鄭隱的小輩,對不對?我前段時間下山準備吃點血食,正好遇到。我當時還想,恐怕免不了一場惡戰了。”
“結果,你猜怎麼着。那鄭隱看見我,立刻就下跪求饒,我當時心情好,看他這麼可憐,就放了他一馬。沒曾想,回頭一聽,好傢伙,這小子竟然是無量山所謂的三真六子之首。”
蛤蟆頭敏銳的發現對面的女子,在他們提到無量山三真六子的時候,就忽然放下了手中的饅頭,微微擡起頭,看了他們一眼。
蛤蟆頭頓時就知道應該是他們說的話,引來了這女子的注意,不管是好是壞,有動靜就好了。蛤蟆頭聲音更加大,嘴上說得更是離奇玄幻,反正吹牛又不用打草稿,想到哪裡說到哪裡就是了。
長着黑色鱗片的怪人也來了心思,同樣開始吹噓起來,甚至都忘了最初時候,其實是想配合蛤蟆頭試探一下對面那女子的底細,大吹法螺,頗有煮酒論英雄,除了他們兩個之外,這天下餘子皆碌碌的味道。
百目臉的妖怪不懂他們兩個再說什麼,只是直勾勾的望着對面的女子,擦了擦口水,見到對面的女子已經放下了饅頭,微微皺起眉,頗爲認真的聽着蛤蟆頭他們的說話,急了,一下子站起來,插口道:“這算什麼。等到了靈鷲山,那什麼三真六子,你看着,我一口就吃個乾淨。”
“那什麼鄭隱的是不是?我豈止是讓他跪地求饒,回頭我把他抓起來,挨個給你們磕頭求饒。”
百目臉的妖怪冷不丁冒出這麼一句來,蛤蟆頭兩個愣了一下,隨後就忍不住大笑起來,正要調侃幾句百目臉的妖怪,就看到對面一直安靜如畫的女子,忽然輕輕嘆息一聲,站了起來。
“你們要去靈鷲山。”
這是蛤蟆頭聽到女子說的第一句話,果然如他預料的一般悅耳動聽,點點頭,正要回答,就又聽到對面的女子繼續道:“你們還想去殺了鄭隱?”
蛤蟆頭覺得有些不對了,自己好像沒有說過這種話吧,看向長着黑色鱗片的怪人,長着黑色鱗片的怪人已經不動聲色的抓住了自己的法器,而百目臉的妖怪雖然不知道什麼情況,但也頗爲警惕的戒備起來。
“哎。”
輕輕的嘆息聲響起,然後蛤蟆頭就看到一匹鮮紅的光,如同布匹一般向着他們斬落而來。光芒閃爍之間,空氣之中充滿了濃稠的血腥味道,蛤蟆頭心中一驚,沒有想到對方竟然如此果斷,直接動手。
難道她就這麼有把握能夠拿下他們三個?還有這種手段,明明是他們妖魔一脈,這個女人爲什麼就忽然出手了?
蛤蟆頭腦中有無數念頭閃過,但僅僅只是一瞬後,這些念頭又全都湮滅掉,只剩下驚駭欲絕,因爲僅僅只是那鮮紅匹練升起的一瞬間,長着黑色鱗片的怪人還有百目臉的妖怪就慘叫一聲,身首異處,神形俱滅。
而蛤蟆頭口中也是一痛,長長的堅硬如鋼的舌頭也在一瞬間被斬落,不過也正因爲他本身的手段不同,舌頭被斬斷了,反而逃過了一劫。
不過這並不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情,看見兩個同伴幾乎是在轉瞬間被對面那嬌嬌弱弱的女子砍瓜切菜一般擊殺,蛤蟆頭連滾帶爬,瘋狂往外面逃走的同時,還是忍不住疑惑,怒吼道:“大家都是同道中人,你怎麼一言不合就都動手……”
“你們不該說那種話的。”
她低喃着,白髮三千丈,刺破夜空,片刻之後,一聲慘叫,她又靜靜的坐下來,掏出饅頭,繼續慢慢吃着,目光偶爾看向地上死不瞑目的三個妖魔,雖然她知道蛤蟆頭他們三個其實根本就不可能給他造成任何麻煩的。
但他們這麼說,她不喜歡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