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海臉色一變,呵斥開口,不敢相信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法覺滿臉苦澀,“是林凡。林凡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似乎又再次激活了本來已經被壓制住的瘟疫,讓城內百姓瞬間暈倒了片刻,我們還沒有反應過來,等那些百姓醒過來,就似乎什麼都知道了。”
“什麼?竟然會有這樣的事情?”
法海和道濟和尚有些不敢相信,但很快便由不得他們不相信了,因爲這個時候已經可以清楚聽見外面的喧鬧與咆哮。
“交出許仙,我們不要死!”
“瘟疫是因爲許仙才會出現,交出他,我們不要死!”
“對,交出許仙,我們不要跟他一起陪葬!”
“我們是無辜的,不關我們的事情,把許仙交出來!”
“把許仙交出來就沒事了。金山寺沒有辦法解除我們身上的瘟疫,爲什麼不把許仙交出來?!”
“就是,就是,快把許仙交出來,我們纔不要陪着許仙一起死!”
“打倒金山寺,搶出許仙來。”
“衝,我們大家一起衝進去,許仙就在裡面……”
聲浪如海潮一般,一聲比一聲驚天動地,法海和道濟和尚徹底色變,憤怒看向林凡。
“林凡,這就是你的後手嗎?煽動全城百姓的理智,難道你以爲這樣你就可以逃出生天了嗎?你癡心妄想!”
法海怒吼,恨不得一掌直接打死林凡。
林凡緩緩睜開眼,目光漠漠,面無表情,聽到法海的話,嘴角浮起一抹譏誚,“癡心妄想嗎?我可不這麼認爲。或許在你我眼中這杭州城中的百姓都猶如螻蟻一般,彈指即滅,但我能,你們能嗎?你們敢嗎?!”
“你……”
法海大怒,道濟和尚也是臉色大變,雙手合十,“阿彌陀佛。林凡,事已至此,你已經淪爲階下囚,何不放下屠刀,回頭是岸。難道當真要一錯再錯?”
“放下屠刀,回頭是岸?”
林凡大笑一聲,“我既然已經做了這件事情,哪裡還有什麼回頭的餘地。道濟,你心中清楚,我已經回不了頭,你也是一樣。”
說到這裡,林凡不屑冷漠,“你我都知道真正的勝負不在於你們能不能抓住我,而是那許仙究竟是生是死!許仙死,則便是我落入了你們之手,此局也是我勝。若許仙生,便是我依然可以逍遙天地,也是同樣輸得一敗塗地。”
“我個人生死事小,但這場博弈輸贏事大。而與你們而言,許仙死,則全城活。許仙生,則全城死。但是可惜了,這般簡單的道理,有的人卻是不明白,而有的人卻是太明白了。”
“所以,道濟,不要再妄圖可以從我這裡得到解除瘟疫的辦法了。反正在你心中早就已經有了決定,哪怕犧牲這全城百姓,也一定要保住許仙的命,不是嗎?”
“既然你早已經有了這種覺悟,現在再說其他,也不過只是虛僞罷了。好好感受這來自蒼生的怒火吧!倒要看看,你我之間,到底是誰最後先撐不住!”
道濟和尚頓時沉默下來,如同木雕一般,幽幽的望着林凡,耳邊可以聽到外面傳來山呼海嘯一般聲浪,“阿彌陀佛。”
道濟和尚長長的嘆息一聲,緩緩閉上了眼睛,唸誦心經,久久不語。
而法海則是若有所思的看了道濟和尚一眼,心中一動,隱約似乎把握到了什麼,法覺卻是還沒有意識到其中關鍵,怒喝一聲,忍不住一拳向着林凡打去,等到了近前,纔想起林凡還被關在陰陽二氣瓶之中,他根本就無法打到,頓時忿然收了手。
“一派胡言,到了這個時候竟然還敢妖言惑衆。立刻交出解除瘟疫的辦法,給你一個痛快,否則的話,便要你嚐嚐我的手段!”
法覺怒吼着,林凡頓時忍不住大笑一聲。
“哈哈,不就是想要解除瘟疫的辦法嗎?很簡單,我不是已經說過了,交出許仙,我自然會將解除瘟疫之法雙手奉上!嘖嘖,你們還真是貴人多忘事啊。就算聽不到我說的話,現在我藉着這全城百姓之口,山呼海嘯之聲還在,難不成你們也聽不見嗎?”
“荒唐。難不成你做下如此天怒人怨,人神共憤之事,就是爲了殺死一個區區的許仙嗎?那許仙不過只是一介凡人,還是個孩子。便是有什麼地方得罪了你,難道就值得你付出如此大的代價,不惜一切也要殺死他不成?簡直就是胡說八道!”
“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還想用那許仙來迷惑我等,你不說是吧!哼,我倒要看看你的嘴巴到底有多硬!”
法覺紅了眼眸,決定出手嚴刑逼供了。
至於林凡說的什麼交出許仙,就會將解除瘟疫之法雙手奉上的事情,卻是一個字都不信。完全忘記了,當初剛剛只帶這個消息的時候,他自己其實也有些忍不住想過將許仙交出去的事情。
但此一時彼一時而已,如今林凡已經落入他們手中,淪爲階下囚。如果說林凡以放他一條生路爲代價來與要挾他們,或許法覺還要思量一二。
但現在林凡明明自身都難保了,還念念不忘着許仙,便讓法覺覺得從一開始林凡提出以全城百姓生死來交換許仙就是爲了戲弄他們。
“師兄,不用再與這林凡更多麻煩,我就不信業火之下,他還真能忍不住不說。這種人就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等業火焚身時候,我看他說還是不說!”
外面的聲音越來越響亮,似乎已經有人開始衝擊金山寺的寺門,雖然都只是些凡夫俗子,對於修行有成的金山寺弟子來說,不過是隨手就能擊倒的存在。
但當這樣的人成千上萬,人山人海,無邊無際的時候,別說只是一些小修士,便是仙佛下凡,親眼見識了這滿城洶涌,也同樣要爲之色變。
放眼望去,整個金山寺所在的山峰似乎都已經被密密麻麻如同螞蟻一般的人影所佔據,而山下還有更多的人如同潮水一般涌來,揮袖成雲,揮汗如雨,匯聚之處,便是蒼天也要爲之顫抖,山海也要爲之平定。
金山寺的普通弟子們哪裡見過這樣的人潮洶涌,一時間個個都是汗流浹背,臉色慘白,渾身都在顫抖,甚至其中很多弟子原本也是同樣感染了潘多拉瘟疫,此刻人潮洶涌之中,也是忍不住有些蠢蠢欲動。
反正只是一個許仙而已,如果能用許仙一命換來滿城百姓平安無事,也無疑是一件大好的事情,終究還是那句話死道友不死貧道,至於這其中到底真相如何,卻是沒有人願意再去思索了。
“師兄,你還在想什麼!現在可不是猶豫的時候了。再拖下去,恐怕我金山寺千年基業都要毀在那些無知凡人手中了。必須立刻從林凡口中逼問出解除瘟疫的辦法纔是!”
法覺見到法海遲遲不肯說話,頓時急道。
“阿彌陀佛。”
法海雙手合十,唱了聲佛號,看向林凡,“林凡,是不是隻要我等交出了許仙,你就真的會將解除瘟疫之法交出來?”
“哦。法海,看來你終於明白過來了嗎?不錯,只要你們交出許仙,讓許仙死掉,那麼解除瘟疫的辦法我自然會雙手奉上。否則的話,你們若是有什麼手段,儘管使出來便是了,我要是皺一下眉頭,哈哈,便算你們贏!”
林凡大笑起來,意味深長,“不信的話,你倒是可以問問道濟和尚。想來他是應該知道我的話到底是真是假。”
道濟和尚眉毛微微顫抖,看向法海,“師弟,你是準備順了這林凡的心意,將許仙這個無辜之人殺死嗎?”
法海不答,只是反問道濟和尚,“殺一人而救全城,師兄覺得我是該做還是不該做?”
道濟和尚頓時沉默,因爲他不知道。但他知道爲了殺死許仙,林凡或許真的已經做好了玉石俱焚的準備,可是他們呢?恐怕還沒有這種準備吧。
至少道濟和尚自持還無法真的做到視滿城百姓生死於不顧的地步。
“師兄也不知道嗎?”
法海就嘆息一聲,“我原本以爲師兄會告訴,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而許仙此番赴死,便是重於泰山之舉,舍一人之性命,挽救黎民蒼生,此乃無量之功德。我等雖然不能庇護他此生,但至少可以保舉他來世種種。”
“但現在看來,師兄怕是寧願捨棄這滿城百姓,也要護持住那許仙今生一世吧。”
法海說着,深深的看了道濟和尚一眼,道濟和尚不看他,只是嘆息道:“許仙,不能死。至少現在不能死。至於這瘟疫,總會有其他辦法的。殺一人而救萬人與殺萬人而救一人一樣,都是殺業,無分輕重。”
“也許吧。”
法海不置可否,“不過事已至此,總要拿個章法出來,我看……”
法海話還沒有說完,外面就立刻傳來轟然的巨響,然後就有弟子驚慌失措的跑進來,“方丈,不好了,人羣衝進來了,有人,有人領着他們朝着許仙在的地方去了!”
“什麼?!”
法海還沒有動作,道濟和尚卻是臉色大變,再無半點從容,轉身奔走,架起金光,衝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