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大手輕輕撫上季雨娓的肩頭,她卻驚得渾身一抖,一轉頭便看見穆赫那張平靜淡然的臉龐,那幽深如水的黑眸裡透着關切與安慰。
“沒事,我們過去吧。”穆赫的聲音低沉而磁性,在這陰冷的走廊裡,顯得尤爲溫暖,讓她那顆不安跳動的心有了些許平靜與安定。
護士長意味深長地笑道:“怎麼?MAdam害怕了?也是,我們每天都見到屍體,已經見慣不怪了。”
她輕輕吸了一口氣,擡起下巴,目光沉靜道:“我也經常看到屍體,只不過都是在案發現場,不是在這裡。”
言重匆匆走到他們前面,試圖追上剛纔那輛推車病牀。
“言總,不着急,我這裡有鑰匙。”護士長滿臉堆笑,快步上前,並行在言重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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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屍房在走廊的最盡頭,站在門口,一擡眸便看見門上那三個陰森的大字“太平間”。
門是打開的,剛纔進去的醫護人員推着病牀緩緩從門口出來,季雨娓用眼角的餘光瞄了他一眼,依然是那一臉面無表情的冷漠,冰冷的目光直直看着他們。
“老肖,你先走吧,我帶病人家屬進去看看,之後我負責鎖門。”護士長對他說道。
他輕輕點點頭,空洞的目光望向前方幽暗的走廊,僵硬而機械地緩緩推動着病牀,那“吱嘎”的滾軸聲詭異地迴盪在走廊。
“進去吧。”護士長故意站在季雨娓身旁,示意她先進去。
季雨娓冷冷看了她一眼,鼓起勇氣正想邁步,一個高大修長的身影搶先邁了進去。
穆赫站在他們前面,眼前掛着一張偌大的黑布簾,他淡定地上前伸手用力一拉,“嘩啦”一聲,一排排層層疊疊的牀位出現在他們面前,牀位上,一一躺着一具具蓋着白布的屍體,他們都光着腳,像屠宰場裡那死去待宰的動物般,腳上都繫着一個號碼標籤。
穆赫轉過身,望向他們,聲音沉靜道:“我們挨着找吧。”
“好,我把燈打開。”護士長在門口的牆上按下了開關。
一片人的紅光亮了起來,像是籠罩在一片血光之中,將原本陰冷的停屍房襯托得更加詭異可怖。
停屍房裡的燈光都是紅色的,據說是爲了辟邪,這是季雨娓之前聽艾琳提到的,但她這還是第一次走進停屍房,親眼見到現場這副場景,心裡還是隱隱覺得發慌和不安。
“你們慢慢找啊,我在外面等你們,找到了叫我啊。”護士長並不想參與他們的搜屍過程,快步走出了門外。
“言先生你從那一頭開始找,我們從這邊開始。”穆赫安排道。
言重點點頭,大概還是有些畏懼,他輕手輕腳地朝停屍房的另一頭走去。
穆赫轉過身,目光關切地望向季雨娓,輕聲道:“你還可以嗎?跟在我後面,一起找吧?”
季雨娓輕輕點頭,她知道他是擔心自己害怕,纔沒有讓自己單獨尋找。
心裡涌上一絲暖意,在這冰冷陰森的空間裡,已經足夠安慰她那顆不安跳動的心了。
兩人從進門的第一張牀上開始尋找,看着那蓋在屍體身上的白布,季雨娓沒有勇氣伸手,穆赫卻一臉淡然地伸手拉開蓋在屍體臉上的白布,一張慘白的臉暴露在紅光之下。
季雨娓驚得別過臉,不敢直視,只用眼角的餘光偷偷瞄着。
“嗯,這看起來倒還挺新鮮,看來剛躺下不久。”大概是爲了緩解她緊張的情緒,穆赫竟然開起了屍體的玩笑。
季雨娓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依然被嚇得心驚膽顫,那張毫無生氣的臉在詭異得紅光中中發出刺骨的寒氣。
只看了一眼季雨娓便再也不想和他做一次深刻的對視,她扯了扯穆赫衣角,單手擋住臉,低聲說道:“他不是辛然,蓋上吧!”
穆赫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將白布蓋上,隨即轉身望向左手邊那張牀。
雪白的裹屍布下隆起一個人形輪廓,穆赫利落地伸手扯開,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張年輕女性的面孔,面色陰白陰白的,連耳旁青紫色的血管都清晰可見。
季雨娓這次壯着膽子雙眼望去,恐懼中又帶着一絲失望,因爲這個人也不是辛然。
“不是她……”她失望地搖搖頭。
穆赫又將白布拉上,繼續朝下一個牀位找去。
一張張被解開的僵白麪容,季雨娓從最初看得心驚肉跳到之後的稍許平靜,連續看了幾十個以後,她也便覺得沒那麼害怕了,忽然有點了解醫護人員的心情了,每天看這麼多屍體,早就麻木了吧!
穆赫走在前面挨個揭開白布,季雨娓也不再像之前那樣貼在他後背跟得緊緊的了,而是左顧右盼地打量着周圍的一切,尋找着一切可能的蛛絲馬跡。
突然,身後一陣陰冷的氣息漸漸逼近,似有一個低沉的呼吸聲在她耳邊響起。
一股惡寒如觸電般從她脊樑骨升騰而起,她猛然轉過身,只見言重陰沉着臉,雙眸無神而空洞地直直看她。
“啊!”季雨娓驚得後退好幾步,撞在了穆赫身上。
穆赫轉身敏捷地扶住她,擡眸望去,言重那張陰沉凝重的臉龐在詭異的紅光暈染下確實顯得陰森恐怖。
“你幹什麼?”穆赫厲聲問道。
本來他們是來幫他找老婆的,這環境就夠陰森詭異了,還這副鬼臉嚇到了季雨娓,他心裡頗有些憤然。
言重這纔像回過神來一般,眼裡恢復了光澤,原本空洞無神的目光也漸漸聚焦在他們身上,低聲道:“我看了,那邊都沒有,都不是我老婆……”
穆赫眉頭緊蹙,目光微斂道:“這邊還有最後幾個,看了就知道了。”
說着,他伸手緊緊牽着季雨娓的手,朝剩下的三具屍體走去。
掀開第一個是個白鬍子老頭,第二個是個中年男子,還剩最後一具。
看着那泛着紅光的白布下隆起的輪廓,季雨娓的心突然砰砰直跳,她鼓起勇氣道:“我來吧。”
反正也就最後一具了,說不定就是辛然!沒什麼好怕的!
季雨娓在心底默唸着,戰戰兢兢地邁上前,伸手撩起那塊白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