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衣女子低着頭,雙手在手術檯前晃動着,似在做解剖般,手術檯上發出溼膩膩的“嘩啦”聲響,像是在抓取着什麼器官。
保安心驚膽顫地用手電筒照向她,光束隨着他手腕的顫抖而晃動着。
“你……是誰?”他壯着膽子質問道。
“嘩啦”的溼膩聲響停止了,白衣女子擡起頭,緩緩轉過身來。
一張慘白的臉龐出現在煞白的光圈下,嘴裡正死死咬着一塊血肉模糊的肉團,暗紅色的鮮血還在往下滴落,那白色的長裙胸前,殷紅的鮮血浸染了一大片。
她的右手上纏繞着血淋淋的繩狀物,隨着她的轉身,從手術檯上的屍體肚裡一結結扯出,像是一條人的大腸;左手緊緊抓着一顆血紅色的球狀物,仔細一看,竟然是一顆人心!
“啊鬼啊!”保安嚇得連滾帶爬衝出解剖室,淒厲的慘叫聲迴盪在陰暗的教學樓走廊裡。
出租車緩緩停靠在路邊,穆赫和季雨娓下了車。
老遠便聽見火盆燒烤那邊熱鬧非凡,人聲鼎沸,似有一個女聲正在嘶吼着唱歌。
季雨娓定睛一看,心涼了半截:那不是艾琳麼?
她快步走上前去,只見艾琳不顧自己還穿着緊身黑色蕾絲裹裙,站在火盆旁的花壇上,一隻大白腿踩在花壇上不知誰放上去的小板凳上,雙手抱着空啤酒瓶,滿臉緋紅,雙眼迷離地用幾近嘶吼的沙啞嗓音仰天高歌着:“要是能重來,我要選李白,幾百年前做的好壞,沒那麼多人猜,要是能重來,我要選李白,至少我還能寫寫詩來澎湃,逗逗女孩……”
花壇周圍則圍滿了圍觀歡呼的人羣,大部分都是男人,他們吹着口哨,打着拍子,有個別不知死活的還試圖跳上花壇,卻被艾琳一腳踹下。
人羣外圍的燒烤盆前,杜柏和白亦晨正倒在竹椅上不省人事。
“這丫頭竟然在這麼多人面前發酒瘋!”季雨娓滿臉愁蹙,加快了腳步。
穆赫一臉無奈地緊跟其後。
那個被踹下花壇的花襯衫男人站起身來,大概是覺得丟了面子,氣急敗壞地嚷嚷道:“死三八!唱這麼難聽!吧你!”
艾琳雖然喝得半醉,一聽到罵人的話,立即如甦醒了般,伸手指着花壇下那男人,眼裡似有寒光閃爍,用低沉沙啞的嗓音問道:“你那張狗嘴在叫什麼?再給姑奶奶叫一遍?”
花襯衫男人一聽這話,氣得衝到她面前,也伸手指着她罵道:“臭三八你吃了屎嘴這麼臭!還跟老子裝純情呢?老子見過你這樣裝逼的……”
話還沒說完,艾琳順起手中的酒瓶“”的一聲敲在他頭上。
酒瓶當即被敲碎,玻璃碎渣掛在他頭頂和臉頰,不一會兒,額角一條鮮紅的液體順勢淌下。
圍觀的人羣一片譁然。
季雨娓心裡一驚,沒想到事態會演變得這麼激烈,穆赫見狀大跨步邁進人羣,將他們分隔開,隨後站在艾琳和那男人之間,伸手扶住艾琳那晃晃悠悠的身體,低聲說道:“快下來,我們回家了!”
艾琳那充滿戾氣的雙眸一看到穆赫那張俊臉,瞬間喜笑顏開,伸手摸着他的側臉,撒嬌道:“學長?你來啦?你來接我回家呀……真好……還是學長帥……你看那些豬頭……又醜嘴又臭……”
穆赫眉頭緊蹙,伸手抓過她放在自己臉頰上的手,順勢將她拉入懷裡,從花壇上抱下。
季雨娓也趕緊上前,扶着她站好。
“站住!你們是誰啊?這臭三八的朋友?打了老子就想跑?”
那花襯衫男人滿臉怒氣地捂着額角,擡起手揮了揮,身後立即圍上來三四個男人,虎視眈眈地瞪着他們。
“你們想走可以!把這臭三八留下!”
季雨娓擠出笑容,試圖緩和氣氛:“對不起啊,我朋友喝多了,她本來就受了點刺激,最近腦子不太好使,特別敏感,還請見諒,你的醫藥費和今晚的飯錢我們來給,對不起啊,我先帶她回去了……”
“少來這套!腦子不好使是吧?修理一頓就好使了!你讓開!”
花襯衣男人伸手推了季雨娓一把,穆赫心裡一緊,臉色一沉,將季雨娓拉到身旁,手裡的車鑰匙塞進她手心,隨後把艾琳推給她,低聲說道:“你照顧艾琳,把她帶車裡去!”
季雨娓扶着艾琳,試圖朝穆赫的車走去,卻被其餘四個男人團團圍住。
“你聽不懂人話是吧?說了把那死三八給留下!還走?那行,你們都別想走!”花襯衣男人抹了抹臉頰的鮮血,啐了一口痰在穆赫面前,撩起袖子,一拳朝穆赫揮去。
穆赫眼疾手快,頭一偏,躲過了他的拳頭,而後順勢抓住他揮來的手臂用力一扯,擡起膝蓋頂向他那吃飽喝足圓後滾滾的肚子。
“呱啦”一聲,花襯衣男人被頂得將胃裡的七葷八素全吐了出來,隨即倒在地上,捂着肚子,一個勁嘔吐着。
那四個男人愣住了,沒等他們回過神,穆赫上前抓住其中一個擋在季雨娓面前的男子,那男子伸出胳膊死死勒住他的脖子,穆赫抓住他的手腕,側身,彎腰,一個過肩摔將他重重摔倒在地。
季雨娓被穆赫震驚了:看起來斯文的穆醫生原來是跆拳道還是柔道的高手?
“你走開!”穆赫一面應付着那些人,一面對她吼着。
季雨娓傻傻點頭,慌忙扯着艾琳往車上帶。
“去哪兒啊?好好玩呢!他們在跳舞!我也要跳!”艾琳眯着眼隱隱望向那揪打成一團的男人們。
“跳你個大頭鬼!都是你惹的禍!老實給我待着!”季雨娓拉開車門費力地將她塞進車裡,隨後鎖上門,朝穆赫那邊跑去。
穆赫專心對付着那四個男人,卻不知地上那趴着嘔吐的花襯衣男子已經吐完爬起,他氣急敗壞地抹了抹嘴,抓起一旁的木凳,滿眼戾氣,目露兇光地逼近朝穆赫,擡起手中的木凳就要狠狠砸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