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了。
即使沒有用手伸至他的鼻前,季雨娓也能感覺到,他死了。
無形的恐懼將她緊緊包裹住,她想要擡腳往回跑,卻似乎有一種看不到的力量在緊緊桎梏着她。
“嗞嗞……”
電流聲越來越清晰,她警惕地循聲望去,只見在馬桶靠後的位置,似乎有什麼東西掉落在那裡。
強忍住內心的不安與恐懼,她小心翼翼地從屍體身旁繞過,低頭一看,那是一個收音機,從那“嗞嗞”的電流聲可以看出,死者生前應該是坐在馬桶上聽着收音機。
又是收音機!
季雨娓心裡一沉,不由得想到了出租車,電臺,噩夢……
此刻,無數可怕的畫面似乎蠢蠢欲動想要一齊向她襲來。
季雨娓不知所措地退出衛生間,雙手顫抖着掏出手機撥打了艾琳的電話。
“喂,親愛的,聽說你今天上班了,我剛纔去你辦公室怎麼沒看見你啊?你在哪兒呢?要不要這麼敬業啊?”電話那頭傳來艾琳那慵懶的聲音。
“琳子……琳子,你聽我說,我現在在何水灣周家巷39號5樓,你趕緊找人過來,把阿寬他們都叫上,立個案,這裡發生一起死亡事件……快來……”季雨娓聲音顫抖地說着。
“什麼?你別慌啊,何水灣周家巷39好5樓是吧?我馬上帶人過去!”
掛了電話,季雨娓只覺得背後像是被什麼人盯着般,猛然轉過身,看見的還是那具坐在馬桶上冰冷僵白的屍體。
一種難以言喻的窒息感涌上心頭,她快步跑出門外,扶着走廊的欄杆,大口喘着氣。
到底是什麼人,是什麼鬼?
一直躲在暗處主導這一切的到底是誰?
十五分鐘後,艾琳帶着阿寬他們趕到了現場。
“雨娓!你沒事吧?”艾琳心急火燎地跑上前,一把抱住她,上下打量着,語氣埋怨道,“你怎麼一個人跑來這裡?這裡面到底是誰?”
“周乾,四十五歲,就是前天晚上載我回家結果在半路出了意外的那個出租車司機。”見到艾琳的這一刻,她那緊繃的心絃似乎才鬆了口氣。
“老大!你一個人來調查啊!怎麼不叫上我們啊!這多危險啊!”阿寬擔心地說道。
艾琳狐疑地看了看阿寬,又看向她:“我不明白,你幹嘛突然跑來這個司機家裡?找他賠醫藥費嗎?調查?調查什麼?”
季雨娓神色凝重地嘆了口氣,目光移向屋內:“還是等你先驗了屍體再說吧,這件事說來話長了。”
艾琳皺起眉頭,一臉複雜的神情,隨後還是點點頭,走進了屋裡,開始驗屍。
戴上手套和口罩,她輕輕將屍體那低垂的腦袋擡起,眸色微斂地仔細觀察着。
季雨娓站在門外,陌可樂拉好警戒線後走到她身旁,有些害怕地說道:“季姐……你怎麼就一個人跑來這裡了啊……偏偏就遇上了死人……真是倒黴,早知道你就多休息兩天再回來了!也不用攤上這晦氣的事了!”
“我就是專程過來找這個人的。”季雨娓淡淡看了她一眼,“我讓你幫我調查整理的資料呢?”
“哦,放心吧,我的速度那是比狗仔隊還快呢!都整理成文件夾放到你辦公桌上了。”
“光速度快還不行,記憶夠好嗎?”季雨娓瞥了她一眼。
“啊?記憶?”陌可樂抓着腦門,不解看她。
“把調查結果現在給我複述一遍。”
“哦……那三輛出租車上出事當天都載有乘客,分別是一個女的,三十歲,咖啡店老闆;一個男的,四十五歲,科技創業公司的CEO,最後也是一個男人,三十八歲,離異,沒有小孩,是市立大學的老師。”陌可樂對自己的記憶力還是自信滿滿的。
“市立大學?教什麼專業的老師?”季雨娓眉頭一蹙。
“額……我記得……好像是心理系?還是醫學系來着……”陌可樂有些不確定。
“這幾個互相認識嗎?生活和工作上都有什麼來往沒?”
陌可樂搖搖頭:“從目前所搜索到的資料看來,暫時沒有任何管理,也都沒什麼仇家,都是遵紀守法的好市民。”
季雨娓抿着嘴脣,來回踱着步子,陷入了思索。
這樣聽起來,似乎三個人的身份也沒什麼蹊蹺,沒什麼關聯,除了那個市立大學的老師……
“很好,做的不錯,回頭我再仔細看看資料,先去調查這件案子吧。”
陌可樂點點頭,隨她走進了屋裡,週週正在拍照,阿寬也四處搜尋着可疑的線索。
季雨娓四處觀察着,大門跟衛生間的門一樣是木製的,而且年代久遠有些變形,推門而入的時候,地上留下了淺淺的劃痕,桌上的菸頭,方便麪,至少看來都不像是今天才死的。
她皺着眉走到艾琳身旁:“如何?怎麼死的?”
“初步判斷,是突發性心肌梗死,死亡時間是昨天晚上九點到十一點之間。無外傷,無中毒現象,就是不知道死者之前有沒有心臟這方面的毛病,如果沒有的話,你不覺得這一切的死亡特質有些眼熟嗎?”艾琳意味深長地看向她。
季雨娓心裡一緊,腦海中閃現過柯林女中的女生宿舍……小梅不也是死於突發性心肌梗死?
沒想到時隔半年,竟然又發生類似的死亡事件,這是巧合嗎?
這時她的手機響了,低頭一看是李Sir打來的,不知爲何,心情不禁有點緊張。
“李sir,找我有事嗎?”
“你現在在哪裡?”
“哦,我在何水灣這邊,這裡發生了一起死亡事件,艾琳他們也來了……”
“我知道,你現在馬上回警局到我辦公室。”
“哦,好的。”
掛了電話,季雨娓心裡一沉:李Sir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嚴肅呢?莫非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
“這裡就麻煩你了,我想起還有點重要的事,先回趟警局。”季雨娓拍拍艾琳,轉身朝門外走去。
“哎?老大你去哪裡?”阿寬不解地問道。
“回趟辦公室,對了,可樂,你確定那些資料是放在我辦公桌上的吧?”季雨娓側眸望向陌可樂。
她點頭道:“嗯嗯!確定!都放你桌上了,你現在要回去看嗎?”
“好的,你們繼續搜查,不要放過每一個細節,有什麼特殊情況打電話給我,我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