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緩緩伸出手,指尖輕輕拂過她那發燙的臉頰,漆黑如墨的眸子在這同樣深沉的夜色中波光流轉,愈加深邃迷離。
季雨娓只聽見自己的心跳漏掉一拍,那指尖帶來的觸動像是一根羽毛輕輕滑過,癢到了心底。
烏黑澄澈的雙眼有點不知所措地眨動着,長長的睫毛上下翻動,臉上暈開的嫣紅帶着窘迫的溫度。
他的手指滑過她那緋紅的臉頰,來到耳畔,輕輕捻起她的髮絲捋到耳後,酒精的催化下,心底隱隱升騰起一種衝動的渴望。
他想起那片茂密的叢林,那棵鬱鬱蔥蔥的大樹下,那一晚繁星點點,月華如練,眼前的她也是如此的香甜誘人,此刻,她身上那淡淡的幽香夾雜着微醺的酒味,讓人更加沉醉。
“你喝醉了麼?”季雨娓的聲音輕輕響起,像是怕驚擾了他的美夢似的。
他剛纔還沉醉的美夢也真的清醒了,眸色黯淡下來,手失意地垂下,季雨娓彷彿聽到一聲嘆息從他心底響起。
心如同那炭火中的火星剛剛亮起卻又瞬間熄滅,低沉的聲音中透着一絲頹廢而受傷的味道,他幽幽道:“看來你真的忘了……”
“忘了?忘了什麼?”季雨娓不解地看着他,心裡隱隱感覺到了什麼,加速跳動。
穆赫直直看她,失意的黑眸裡又忽然掠過一絲自嘲般的笑意,聲音淡漠道:“忘了你自己酒量很差!看你才喝了兩杯,臉就紅成那樣,還打翻在衣服上,難道不是醉了?”
季雨娓剛剛還懸在半空的心,一聽到他這樣的回答,便瞬間落了地,扯扯嘴角道:“我看你纔像喝醉了!我沒事啊,就只是容易上臉而已,其實還好哪!”
“那就好。別喝那麼多酒。”穆赫淡淡囑咐道。
這時,季雨娓的手機響了,她低頭一看,是一個熟悉而陌生號碼。
“喂?”
“madam,我是言重,之前我們通過話的。”電話那頭傳來幹練沙啞的男聲。
“哦哦,我記得,你是辛女士的老公吧?你現在到醫院沒呢?”季雨娓這纔想起辛然還躺在醫院裡。
“我剛剛纔忙完公司的事,纔到醫院,但是我在702並沒有看到我老婆,你知道她去哪兒了嗎?”言重的聲音低沉而緊促。
“她不在病房?不會吧,我們走之前她還好好躺在牀上睡着呢。你在病房有沒有見到張醫生?你問問他知道你老婆去哪兒沒?”季雨娓心底隱隱有些不安。
“我來的時候他剛好去處理另一個急症室的病人了,護士說也沒見到我老婆。”言重的聲音變得有些慌張。
“你先別急,你再問問其他值班的護士呢?這麼大個醫院,到處都有人的,不可能沒看到你老婆的身影。這樣吧,你先問問其他人,我待會也趕去醫院幫你一起找找吧!”季雨娓剛剛還暈暈乎乎的腦袋,此刻忽然變得清醒。
“那就麻煩你了,madam,我在醫院等你。”
掛斷電話,季雨娓神情有些凝重。
“那個叫辛然的女人不見了?”穆赫已經從她的回答中聽出了端倪。
“是啊!我記得我們走的時候,她不是還好好躺在牀上麼?而且好像已經閉上眼睡了呢!怎麼這麼一會兒功夫就不見人影了?現在幾點了呢?”季雨娓喃喃自語道,低頭看了下屏幕上的時間:九點四十。
穆赫也看了看錶,腦海裡忽然想起在病房的時候,言重在手機免提裡說的那句話。
“我在九點二十七分去看你。”
這句話很奇怪,一般人會說九點半,或者九點過,是不會準確說到幾分鐘的。
穆赫眉頭漸漸蹙起。
“我要回醫院一趟,我去跟他們說下。”季雨娓轉身朝艾琳那邊走去。
“我陪你去。”穆赫緊跟上前。
“不用了,你陪他們吃吧,纔剛開始,都走了多掃興,況且你還喝了酒,不能開車的。”季雨娓邊走邊說着。
“我的車就停在這裡,我陪你坐出租車過去,等那邊結束後我們再一起回來,估計他們會吃很久。”穆赫的態度很堅決。
季雨娓停下腳步,面有難色地看着他:“可是我們這樣突然離開,他們會懷疑的,知道是因爲那個女人不見了的話,估計他們也沒心情繼續吃下去。”
“那就不說是這個原因,就說你有東西拉在警局了,你有點醉了,我陪你回去拿。”穆赫眸色淡然地答道。
季雨娓想了想,似乎也只好這麼說了,於是點點頭,朝艾琳走去。
“哎,我還說你們上個廁所是掉進去了麼?這麼久不回來!是上廁所還是說悄悄話去了啊?”艾琳的腿邊放着五六個空瓶,面色緋紅,傻笑着,顯然她已經有些微醺了。
白亦晨目光緊張地看着她和身後緊跟而來的穆赫。
“不好意思,我突然想起有重要的東西拉在警局辦公室了,我現在回去拿,你們繼續吃,我拿了東西就馬上回來。”季雨娓臉上微醉的緋色遮掩了她找藉口的窘意。
“哈?你要走?什麼東西這麼重要啊?明天再拿唄!”艾琳不依不饒道。
穆赫走上前,淡淡一笑道:“我看她也有點醉了,我打個出租車陪她一起去,一會兒就回來,反正現在還不到十點,對於你來說,夜生活纔剛開始吧!”
“什麼?你也要去啊!”艾琳瞪大了雙眼。
杜柏一聽他們都要走,心想:這可是單獨和艾琳相處的好機會啊!於是趕緊打圓場道:“咳咳,我還在想季美女酒量這麼差,一個人回去拿東西太危險了呢!有師兄陪着那我們就放心了啊,讓他們去,回來必須罰酒!”
艾琳一聽樂了,傻笑道:“好吧,有你陪她我就放心了,快去快回啊!我們在這裡等着你們啊!回來必須罰三杯!不!罰三瓶!”
白亦晨趕緊站起身來,剛想說什麼,卻被艾琳一把拽下,用力放下一瓶剛開的啤酒,狠狠道:“你別想逃!剛纔你划拳輸了!說好的一瓶幹到底!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