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小喜的溫順乖巧迷惑了老鴇子也或許是老鴇子知道小喜不過是個被遺棄無家可歸的可憐人就算想逃都無處可逃對小喜的看管並不算很嚴當小喜第一次提出想去借着寺廟上香的機會出去溜達一圈的時候老鴇子只是稍微遲疑了一下就點頭答應了當然她也沒有掉以輕心派了好幾個五大三粗的婆子和平日裡照顧侍候小喜的丫鬟一起跟隨。
第一次出門小喜自然不會想着逃走她除了在寺廟裡停留的時間稍微久了一點之外沒有任何的異常舉動回來之後不但對老鴇子感激有加學起那些功課來也更認真了這讓老鴇子對她越發的放心起來在一個月後她第二次提出請求的時候毫不猶豫的答應了她。
當然小喜也沒有把握這樣的機會逃走她知道自己現在不但身無分文更無處可去必須要仔細籌劃纔可以所謂的到寺廟上香不過是養成一個習慣一個讓老鴇子隔一段時間就讓她出門一趟的習慣而她做了長遠的打算準備花兩年的時間慢慢的謀劃着逃走。
但是計劃永遠是比不上變化的。小喜第三次去寺廟上過香照着上幾次的習慣到寺廟的後院逛逛的時候無意中救了一個被人追殺的男人不但爲他掩飾了行蹤更指點他應該怎樣藏身——她在青陵郡呆了三年這三年來她們混跡於青陵郡最下層最弱勢的那一個羣體如果沒有絕佳的藏身之處的話她們不知道死過多少回了。
她的指點顯然是很有效的在她第四次再次到寺廟的時候又遇上了那個男人他這一次不是爲了逃避追殺而是爲了來見她見到她之後更直言不諱的問她要不要跟着他一起離開青陵郡——這男人顯然很不一般在短短的一個月之內不但甩脫了追殺他的人養好了身上的傷更在摸透了小喜的身份甚至他看透了小喜的心思知道小喜不願意淪落風塵。
小喜毫不猶豫的點頭她不知道什麼叫做施恩不圖報事實上她在幫這個男人的時候圖的就是這個男人順利的逃脫追殺之後能夠幫她一把——渾身是傷後有追兵卻還能那般從容的人一定不是凡人這樣的人值得她冒險。
而事實證明她的冒險成功了。有備而來的男人丟給小喜一套衣裳用一種不知名的藥粉將她的頭髮染得花白在在她的臉上搗鼓一番小喜就從一個青蔥少女變成了一個老態龍鍾的老婆子堂而皇之的走出了寺廟沒有做任何停留就離開了青陵郡那個在她記憶中充滿了苦難的地方。
身陷其中的時候小喜做夢都想從那個污穢的地方拔身出來哪怕是爲此付出她僅有的一切都無所謂可是當她的願望實現的時候她卻又茫然了天下之大她卻不知道自己該何其何從。除了一個不知道是真是假的小名之外她只有一直貼身帶着的一顆不知道名字的果核她不知道自己全名是什麼不知道自己的故鄉在何方更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親人……
還是那個男人他似乎看出來小喜的茫然知道小喜的心思所以他再一次向小喜伸出了橄欖枝他說他原本就沒有什麼親眷孤身一身在外拼搏了十多年才存下一點點產業卻因爲一場奪嫡之亂化爲烏有他現在只希望在有生之年能夠回到故里要是小喜不嫌棄的話可以和他一起走彼此之間也好有個照應。
小喜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答應了他或許是真的已經走投無路了吧!她也知道如果自己一個人走的話等待她的不知道會是什麼或許不過是從一個火坑到另一個火坑還不如跟這個男人走起碼兩人有過患難之情頂多再瞎一次眼睛再遇上一個會出賣她的人而已。
爲了方便路上行走男人和小喜以父女的身份示人男人自稱姓莫單名一個雲問小喜的名字的時候小喜苦澀的一笑她不想要現在用的這個名字了這個名字伴隨她的都是苦難她說她所有的苦難都源於被人拋棄就叫棄娘或者七娘好了這個名字可以讓她牢記自己被拋棄被出賣的事情讓她時刻不忘警惕。
莫雲不喜歡這個名字他想了想說叫拾娘吧是你把我給拾到的不是嗎?再叫你的時候我會提醒自己你救了我然後纔會對你更好一點。
拾娘?好像也不錯至於到底是誰拾到了誰是誰救了誰卻不好說。也是從那個時候小喜徹底的消失了留在這世間的是拾娘莫拾娘。
拾娘不知道莫雲到底是什麼人不知道他的過往而莫雲也從未和拾娘提起過但是毫無疑問的是他必然不一般——從青陵郡到望遠城足有百里他們剛剛離開青陵郡的時候還是身無長物兩手空空但是到了下一個小縣城的時候到從哪裡弄到了一些行李甚至還有戶籍寫了莫雲和莫拾娘名字的戶籍。兩個人坐上了莫雲僱來的馬車晃晃悠悠的一路來到了望遠城。這一路莫雲經常會失蹤有時是半天更多的則是一兩個時辰再次出現的時候莫雲手裡都會多了一個或大或小的包袱拾娘總是默默的看着他從來都不會多問一句。
走了一個半月莫雲才帶着拾娘到了望遠城沒有安頓下來之前莫雲就淡淡的對拾娘說他手上有一種特殊的藥擦在臉上能夠滲入到皮膚裡面在皮膚上留下青黑色的印記看起來和胎記一般無二但是這種藥物的解藥他手上卻沒有隻有一個藥方但是藥方上的藥材一大半都是少見的名貴藥材別說是望遠城這樣的小地方配置不出來就算是京城要找齊那些藥材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如果沒有解藥的話那麼青黑色的印記就會伴隨她一生。
拾娘沉吟了半響她很清楚容貌對女子而言十分的重要有的時候甚至超過了品行但是她更清楚姣好的容貌如果放在出身良好有家人依仗的女子身上那是錦上添花但是想自己這種無依無靠唯一熟悉的人也都透着一種神秘的人身上那隻會給自己招來禍事大喜之所以能夠設計自己成功不就是因爲自己的長相嗎要是換了另外的同伴的話還真不一定就能設計成功。
於是拾娘在莫雲帶了些讚賞的目光中點了頭甚至還擔心時間長了自己會後悔當天晚上就對着銅鏡往臉上抹了藥水更超出莫雲估計的摸了好大的一片大半邊臉都成了青黑色。莫雲問她何故她笑笑說既然已經決定用藥水來掩蓋容顏了那爲什麼不做的徹底一下。
莫雲沉默了看着拾孃的眼光中多了一絲閃亮的光芒。
拾孃的臉上多了一個怎麼都洗不去的胎記之後莫雲就帶着拾娘到城西巷定居下來他每天都會抽出大量的時間教拾娘讀書識字教拾娘琴棋書畫還教拾娘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用他的話來說他需要做一些事情打發時間而他又不方便和外人又太多的接觸所以教導拾娘就成了他最大的娛樂。
他的話拾娘並不相信她知道莫雲要打發時間可以做很多的事情莫雲的愛好廣泛而他會做的事情也很多也很雜除了女兒家的女紅之外就連下廚都有一手讓拾娘很懷疑他到底是什麼人。
這樣的日子很平靜也很充實當然也很忙碌拾娘就像一塊海綿一樣努力地汲取着莫雲傳授給她的知識當然更多的時候她還是照着莫雲說的先囫圇吞棗一般的將他教她的東西記下來不懂沒有關係等到年紀漸長之後自然也就懂了。
拾娘一開始的時候還不明白莫雲這樣做的深意直到兩人在望遠城住了一年多之後她才恍悟過來——原來莫雲身上早已經有了不能治癒的暗傷他不知道自己還能活過久所以纔會這般填鴨式的教授自己知識。明白了莫雲的深意之後拾娘第一次在莫雲的面前哭的像個女兒一樣而莫雲只是笑着摸摸她的頭說他想做的想享受的都已經做了享受過了唯一的遺憾就是身邊雖然從來就沒有缺過女人卻沒有個一兒半女而拾孃的出現彌補了他唯一的遺憾他就算是死了也會很開心。
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拾娘纔不把他當成同伴或者長輩而是真正把他當成了父親和他一起渡過了剩下的不到一年的時光。
莫雲病重的時候對拾娘說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她應該是京城人她身上唯一有的那一個能夠證明她身份的是一個菩提子而且是一顆少見的金線菩提子那是從佛國傳來的吉祥物是極難得的東西。就他所知京城的皇家寺院白馬寺在十五年前得了這麼二十顆都被權貴人家求去了拾娘如果想要知道自己的身世的話不妨去白馬自走一趟或許能夠有所收穫。
拾娘默默地聽着莫雲說話卻一句話都沒有說她知道自己有一個去不掉的心結那就是自己是個被拋棄的人她不明白爲什麼自己的父母會將自己拋棄而她真的很想找到他們好好的質問一番可是她卻連自己的父母到底是什麼樣的人都記不得了。
莫雲給拾孃的腦子裡塞了一大堆他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用上的東西但是留給拾孃的卻只有一個可以容身的小院子和一屋子的書別的什麼都沒有莫雲直言不諱的告訴拾娘他有一筆拾娘一生可能都用不完的錢財但是他卻不能留給拾娘她一介孤女什麼都沒有雖然會幸苦一些但終究還能安安穩穩的活下去但是如果她擁有的是她的能力不足以保住的那麼只會給她帶來危險。
拾娘對莫雲的安排沒有任何怨言所以她按照莫雲的意思賣身進了林家一來可以在自己還無法完全獨立的時候找一個庇身之地二來也可以學一學人情世故尤其是學一學內宅女人的生存手段和方式……
謝謝氤氳叫晚了打賞至於魚和貓咪的都那麼熟了不謝了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