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生活安逸的人來說,時間過得總是很快,拾娘就是這樣,只覺得剛剛纔入冬,眨眼的的功夫,便又到了開春。
林永星和谷語姝最後定在了二月十六,成親的時候,拾孃的身子已經很笨重了,行動起來十分的不方便,就連每日的散步也都酌量減少了,自然不能出門去參加喜宴。只聽董禎毅回來說喜事辦得隆重而又熱鬧,望遠城有頭有臉的人家幾乎都去了——做生意的自然是林家邀請的,而那些官宦人家則是谷家請的,除此之外,還有谷家京城的幾家親戚也來了,讓婚禮更添了幾分光彩。董禎毅還說林永星的婚禮可以說是最近三五年來望遠城辦的最盛大的婚禮了,林老爺和林太太十分歡喜,從始至終就沒有合攏過嘴。
而董夫人回來之後卻是快意的冷笑——在林家她見到了一年多沒有見過的林舒雅,據她說林舒雅憔悴的不成樣子,整個人瘦了一圈不說,臉色還很蒼白,厚厚的粉都不能遮擋住她的灰敗氣色,顯然她嫁到吳家之後過得並不怎麼如意。還說遇上她的時候她正和吳太太在一起,兩人之間完全感覺不到那種親暱的感覺,似乎婆媳關係並不好。
對此,董夫人滿是幸災樂禍,她覺得林舒雅那麼折騰,不但讓董禎毅受了傷,在家養了那麼一段時間,耽誤了前程,還娶了拾娘這麼一個讓她怎麼看都不滿意的兒媳進門,她過得不好那是報應,要是她能過的如意自在,那纔是沒有天理。
董夫人怎麼想的,拾娘是一點都不關心,她會是什麼心態,拾娘不用想都能猜出來,而她的那些話拾娘也都聽過就算,根本就沒有往心裡去——有些人你要是和她認真的話。你就輸了。無疑,董夫人就是那麼一個人。
拾娘現在更關心是自己的身體——她現在已經有了九個月的身孕,不但肚子大得驚人,還有了微微下垂的趨勢。劉大夫和董禎毅重金請回來的穩婆章媽媽都說她已經有了生產的跡象,隨時都可能發作。
生孩子之前該做些什麼準備,生了之後又該怎麼辦,拾娘是一點都不知道,林太太倒是擔心她沒有經驗,董夫人又不頂事,剛剛過完年就把她身邊的王媽媽派了過來。主要是照顧拾娘和指點着丫鬟們爲拾娘生產做準備。孩子的襁褓,尿片,小衣服什麼的都應經準備妥當,產房也在章媽媽的指點下準備好了,現在只等拾娘發作了。
等到林永星的喜事過後,董禎毅也無心去學堂了,他總是擔心自己在學堂的時候拾娘發作,乾脆就請了假守在家中。陪着拾娘,雖然他也知道真的到了那個時候他是一點忙都幫不上的,但是卻還是做了這樣的決定。對此。董夫人挺有意見,但也只是嘀咕了兩句就沒有多說了。
二十八的那天晚上,拾娘半夜忽然被一陣疼痛給弄醒了,這樣的經驗對她來說並不算很陌生,最近半個多月來她的肚子經常會一陣一陣的發緊,疼痛,第一次把她嚇了一跳,還以爲要生產了,結果卻是虛驚一場。之後,聽了章媽媽的仔細解說。才知道生產之前都有這樣的經歷,如果就那麼疼一下兩下的話,不用太在意,要很有規律的一刻多鐘疼一次,纔是要生產,所以。拾娘沒有出聲,甚至連動彈一下都沒有,只是靜靜的躺在牀上,等着疼痛過去。
果然,疼痛很快就過去了,拾娘說不出是失望還是鬆了一口氣,輕輕的嘆息一聲,閉着眼,準備繼續睡覺,但是還不等她睡着,另一陣疼痛又侵襲而至。拾娘自然睡不着了,手死死地抓着被子的一角,等第二次疼痛過去。第二次疼痛之後,拾娘沒有繼續睡覺,而是在心中默默地數着點,看看能不能等到第三次疼痛,果然,大概一刻鐘之後,肚子又是一陣發緊的疼。
等到疼痛過去,她輕輕咳了一聲,在牀前打地鋪值夜的鈴蘭睡得本就不沉,立刻驚醒過來,試探的叫了一聲:“大少奶奶?”
“你起來去請章媽媽,我可能要發作了!”拾娘沉住氣,說了一聲,而鈴蘭一聽這話,一個骨碌就爬了起來,順手披了一件衣裳就跑了出去,沒有等她再一次感到疼痛,章媽媽就奔了進來。
“真是要發作了!”章媽媽仔細的摸了摸拾孃的肚子,又爲她檢查了一下,經驗老道的她立刻明白,拾娘真的是要生了。
鈴蘭以及跟着跑進來的幾個丫鬟立刻白了眼,王媽媽立刻呵斥一聲,道 出一聲呵斥,一從丫鬟雖然還是神色慌張,但卻全部都安靜了下來,眼睛都看向章媽媽,聽她的吩咐。
“鈴蘭,你帶兩個力氣大的,把大少姐姐擡到產房躺好,然後給大少奶奶換上之前爲她準備的衣裳,手腳輕些。”章媽媽臉上帶了讓人心安的微笑,有條不紊的吩咐着,她在董家住下之後,就把產房給收拾好了,每天都要檢查的好幾遍,確定需要的東西都已經準備妥當了,現在只要把人移過去就好。
“艾革,你把給孩子準備的小衣裳和襁褓拿出來,送到產房去,拿的時候再仔細檢查一遍,孩子的衣裳最要小心,不能少什麼更不能多什麼。”
看鈴蘭已經扶着拾娘坐起來,移到早就準備好的軟榻上,章媽媽又吩咐了一場,艾革立刻行動了起來。
“綠盈,你立刻通知許媽媽,讓她帶着丫鬟去廚房準備,先給大少奶奶再弄點吃的,再準備足夠多的熱水,大少奶奶現在最需要吃點東西補充力氣,要不然的話熬不到生產。”章媽媽又繼續吩咐,綠盈點點頭,快步走了出去。
“綠綺,你去通知夫人,大少爺,就說大少奶奶要生了,另外,找欽伯讓他找人把劉大夫請過來,大少奶奶懷的是雙胎,有大夫坐鎮會比較好一些。”章媽媽再一次吩咐,綠綺應了一聲也立刻往外走。
“王媽媽,我進了產房之後,外面的事情就需要你多多費心了,不要讓他們內慌慌張張的添麻煩。”章媽媽最後看向王媽媽,拾娘身邊的丫鬟雖然都是個頂個的能幹,但年紀都太小,都沒有經歷過今天這樣的陣仗,難免會慌亂,王媽媽需要做的就是當一根定海神針。
“外面我會照看,你放心就是。”王媽媽點點頭,然後很慎重地看着章媽媽道:“大少奶奶的身體情況很好,但是女人生孩子就沒有不危險的,她又是雙胎,危險性更大了,章媽媽,如果真的有什麼意外的話,一切以大人爲主,務必要保證大少奶奶平安。”
“你放心吧,大少爺這樣交代了好幾遍,我會的!”章媽媽點眯頭,並不意外王媽媽會這樣交代,因爲董禎毅之前就已經和她一再地通過聲氣了,也是說一切以大人的安危爲主,別的都不重要。
王媽媽送章媽媽進了產房之後,就守在了產房外面,而章媽媽沒進去多久,董禎毅便來了,一向注重儀表的他顯得有些衣冠不整,見了王媽媽就緊張地問道:“拾娘怎麼了?”
雖然已經是春天,但是晚上依舊寒氣十足,而董禎毅的臉上清晰可見的汗水,顯然他不但很緊張,還是直接從書房跑着過來的,他身後也沒有見到去通知的丫鬟,不知道是被他甩在了後面還是去通知董夫人去了。
“大少奶奶剛剛發作,還有的等呢!”王媽媽勉強的擠出一個笑容,道:“大少爺先回房去等消息吧!”
“嗯!”董禎毅點點頭,但一轉身去到了產房的窗下,揚聲道:“拾娘,我過來了,你怎麼樣了?是不是很疼?受不住的話你就叫出來!”
剛剛忍過一陣疼痛的拾娘忍不住的翻了一個白眼,章媽媽一再的讓她忍着別叫喚,說那樣的話會浪費氣力,而他倒好,什麼都不懂的瞎指揮。
“讓大少爺回房等着,別在外面說話讓我分心。”拾娘沒有像董禎毅一樣傻傻的揚聲說話,耍是低聲吩咐了一聲,立刻有丫鬟應聲出門,將她的話轉告給焦急的等在窗根下的董禎毅,董禎毅順從的進了房,但是卻連坐都沒有坐下,就又轉了出來,眼巴巴地看着產房的門,卻沒有再出聲氣。
那廂,許媽媽 也端着一碗用雞湯煮的面過來了,那雞湯是她特意用文火燉着的,現在沒有什麼比一碗雞湯麪更管用的了,她看了一眼杵在院子裡當雕像的董禎毅,直接進了產房,對拾娘道:“大少奶奶,您起來吃點東西吧,吃了纔有力氣熬到生產,面裡我下了兩個雞蛋,面吃不完就算了,雞蛋一定要吃完。”
拾娘點點頭,忍過一陣疼痛之後,就在鈴蘭的扶持下坐起了身,不管有沒有胃口,都咬着牙吃了大半碗麪,兩個雞蛋也都一點不剩的吃下了肚,許媽媽滿意的點點頭,這才端着碗出去了,到了外面,纔看到董夫人在馮媽媽的陪同下匆匆進了院子,着着杵在那裡的董禎毅問道
:“情況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