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女子不悅道:“掌櫃,這雅間可是我們提前訂下的,你快些將裡面的人趕走,我們還要落腳歇息呢。( ’)”
掌櫃聲音很低。雖然聽不清。但大概也能猜到應是在說些軟話。
就在這時突然響起一個男聲:“楓嬌,莫要如此,我們等會便是,祖父現在還未到,不急於一時。”
“大哥就是好說話,明明是他們有錯在先,爲何將我們訂的雅間讓給別人!”女子叫起來“我不管,快點把這裡讓出來,不然休怪我不客氣!”
雅間內,杜薇靜靜聽着外面的吵鬧。一語不發。站在她身後的青衣身形微動,似有出門去應對的打算。
“莫急。”杜薇擡起一隻手來,阻止了青衣的舉動。
雅間門突然間被人撞開,一個十六、七歲模樣的少女氣勢洶洶的站在那裡,手指着雅間裡的杜薇對掌櫃喝道:“你現在就給我去把這些人請出去!”
掌櫃一臉爲難,但又被這刁蠻的少女弄的無法,只得拱手向杜薇歉意道:“這位公子,都是小人的錯,這雅間本是這位姑娘定下的,現在她急着用,能不能請這位公子行個方便?”
杜薇不慌不忙放下筷子。擡眼瞥了下站在門口的兩個陌生人。
男的大約二十多歲年紀,身着皁色暗紋錦袍,腰懸寶劍,那少女則是一身短衣襟,腰後也懸着長劍。
“好說。”杜薇輕輕頷首。她雖有些好奇,但也不想在這個時候捲到麻煩裡去,她還急着回去研究今天買來的赤金盤螭瓔珞圈呢。
她以摺扇點指玲瓏,玲瓏立即回會,掏出銀子結了飯錢。
掌櫃連聲道謝,張羅着讓小夥計找零。
杜薇淡淡道:“不必找了。”言罷起身便往外走。
站在門口的少女冷笑一聲:“好大的氣派,你今天佔了我們的地方,難道就這麼一句話不說就走?”
杜薇無聲輕笑:“真沒想到,吃飯還能吃出官司來。”
少女橫在門口,擋住杜薇去路,“怎麼,難道你還有理了?”
站在一旁的男子顯然有些看不下去了,上前拉住那女子道:“既然人家都把地方讓出來了,你便快些進去,站着做甚,一會祖父來了定又要責你生事。”
“怎麼是我生事,明明是他佔了咱們的地方,店家更是狗眼看人低。”少女不屑道。
掌櫃臉色有些難看,少女見了更是嗤之以鼻,“看什麼看?再看當心姑奶奶把你砍了!”
掌櫃嚇的連忙退了出去。
杜薇見那少女這般囂張跋扈不由得嘆了口氣,自認跟這樣的主兒生氣不划算,“我們走吧。”她剛剛轉過身去,忽聽身後少女喊道:“哎?我讓你們走了嗎?”
杜薇根本不打算理會那少女,徑直往樓梯這邊而來。( ’)
少女見杜薇不搭理她,一個箭步衝過來,伸手便想搭上她的肩頭,“我沒讓你走,你竟敢走?”
她手剛伸出來,還沒等觸到杜薇的衣裳,一旁突然掠過一道陰風。
少女沒有防備,肩頭竟結結實實捱了一下,身形倒退出五、六步才站住腳。
“什麼人!”她立住身形,剛纔進了雅間的男子也聞聲出來。
“哥!他竟然偷襲我!”少女瞪着青衣,氣得漲紅了臉。
青衣面無表情,側過身子將杜薇擋在身後。估腸住號。
剛纔他出手確實重了些,不過對手縱然是女子,他也不會有絲毫憐憫之心,世子交代給他的任務便是守好世子妃,若是世子妃出了差錯,他就是賠上腦袋也擔待不起。
那男子看到青衣時微微一愣,蹙眉道:“這位壯士,爲何出手傷人?”
青衣沒開口,後面的玲瓏叫了起來,“什麼叫出手傷人,明明是你們先動手的,她想碰我們小……公子!”
男子不滿道:“舍妹雖然任性了些,但卻無害人之心,碰一下又不會如何,你身爲男子竟出手毫不留情,未免太過狠毒了吧?”
青衣定定的看着對方男子,“在下只是奉命行事,任何人不得對主子無理。”
主子?
男子又仔細看了眼被青衣擋在身後的杜薇,只覺身爲男子那公子的身形過於纖細,長的也太好看了些。
當他目光落到對方露出的半截脖頸上時,豁然頓悟:原來如此,那位俊俏的公子竟然是女子扮成的,也難怪此人會如此緊張。
他心中正想着,身後少女卻突然抽出劍來,“有本事今日你跟我分出個高下!”
“楓嬌!”男子高喝一聲,但少女毫不理會,持劍徑直撲向青衣。
他們身處雅間外的走廊內,空間狹窄,青衣來不及抽出佩劍,只得舉手相迎,立掌爲刀直接切在少女手腕上。
少女吃痛,長劍立時脫手。
她猛地後退三步,驚得瞪圓了眼珠子。
身後的男子也是大吃一驚,他的妹妹身手如何他最清楚不過,此次他們奉旨進京,本就是爲了隨軍北上,援助寒沙城之圍。
他們身爲武將世家,自小便習武練劍,以他妹妹的身手,足可同時對付普通四、五名男子而不敗。
可是剛纔,雙方纔只過了一招她便敗了。
少女惱羞成怒,想也不想,反手自腰間掏出四支袖箭。
“不可!”身後男子見事不妙,上前欲阻止,但那少女動作更快一步,四支袖箭瞬時射出。青衣身形不動,牢牢將杜薇護在身後,立起劍鞘,只聽耳邊“叮噹”幾聲便將袖箭盡數挑落。
少女呆呆的瞪着眼睛,看着她最拿手的暗器就這麼被對方破了,又羞又惱。
青衣見四支袖箭盡數落地,這才轉回身,護着杜薇她們三個往樓下去了。
少女氣得雙拳緊攥,猛地追到樓梯口,自袖中拋出一物:“看這個你還能擋得住!”
青衣回身,只見一道白光射過來,他立起劍鞘一擋,只聽“叮”的一聲脆響,那白光竟然分解開來,青衣只來得及彈開了其中三個,最後一道白光竟向着杜薇而去。
“小姐!”玲瓏疾呼一聲,似想去推開杜薇。
忽見杜薇身邊掠過一道人影,伸手直接將那東西接住了。
一個蒼老的聲音自杜薇頭上響了起來:“楓嬌!你這孩子越來越無法無天了,竟然在這種地方打梅花針!”
少女一見剛纔護住杜薇的老者,嘴巴一癟,“祖父……你孫女吃虧了,你竟然還幫着外人說話!”
老者不住搖頭,“我早就說過,此行不帶你出來,你非不聽,遲早要闖出禍事來的!”
他話音剛落,忽覺身旁那位瘦削的公子身子一軟,似要倒下去。
“公子……公子!”羽兒急忙上前扶住杜薇,焦急的呼喚着,“公子,您怎麼了?”
青衣急忙靠過來,但見杜薇嘴脣發青,呼吸紊亂,明顯是心悸發作之兆。
玲瓏急道:“不好了,公子受了驚嚇,心悸犯了!”
老者見狀更是狠狠瞪了一眼樓梯上的少女。
少女卻是不服氣的嘀咕着:“誰知道他有心悸,我又不是故意嚇他……”
第514章 汪將軍欲拜會南王世子 撒花!補推票2850加更,謝謝親們的支持
“藥呢?”只有青衣還算冷靜。
玲瓏忙把藥丸找出來,逼着杜薇吞下一顆。
杜薇卻在別人都沒注意的時候,伸手偷偷拉了拉青衣的衣袖。
青衣一愣,低頭瞥見杜薇眼中一閃而過的狡黠。瞬間瞭然。
這時那老者已然招來外面的馬車。道:“這位公子面色不佳,還是早些送去醫治的好,幾位若不嫌棄可乘此車前去。”
青衣向老者一拱手,也不道謝,帶着杜薇跟玲瓏她們三人出門便上了對方的馬車。
樓梯上的少女一臉不滿之色,她身邊的男子生怕她再說出什麼不好聽的話來,忙開口道:“雅間已經備下了,請祖父上來稍事歇息。”
老者與他們一同進了雅間。
“楓山。”老者開口道:“我只能送你與楓嬌到這裡,待用過這頓飯食後我便帶你們去舊南王府,將你們引見給威武將軍。以後的路就要看你們自己的了。”
被老者稱爲楓山的男子立即頷首稱是。楓嬌卻滿不在乎道:“威武將軍當真如此厲害?”
楓山蹙眉責道:“小妹,以後切不可再如此亂說,軍中不比咱們汪府家中那般,言行舉止你要處處留心才行。”
楓嬌一癟嘴,委屈道,“我只是好奇麼,威武將軍真的會比祖父還要厲害?”
老者無奈搖頭:“你這丫頭,什麼時候能改改性子。”估腸腸亡。
三人正說着話,忽然門外進來一名侍從,拱手道:“啓稟汪將軍,屬下已將剛纔那些人送回去了,現來複命。”
老者點了點頭,楓嬌眼睛突然一亮,追問那名侍從道:“你可知他們是哪個府裡出來的?”
楓山猜到她還爲剛纔的事記恨着,勸道:“不管他是哪個府裡的。你也不能再去找人家麻煩。”
侍從神色一頓:“好似……舊南王府。”
“什麼?”老者愣住了。
“你可看得真切?”楓山也緊張起來。
侍從點頭道:“屬下看得真真切切,那三人進了舊南王府的後門。”
老者沉默半晌。
楓山道:“剛纔我見那身穿青衣的男子身手不凡,如此說來極有可能是威武將軍身邊的侍衛。”楓嬌一個勁的搖頭:“不可能,區區一個侍衛身手怎會如此厲害?”
老者半晌沉默不語,最終長嘆一聲:“罷了,事已至此,還是等去見了威武將軍再見機行事吧。 ”
舊南王府。
杜薇將錦被拉起,一直蓋到鼻子上,只露出一雙烏黑的大眼睛。眨啊眨啊。
崔先生這時已然替她診過脈,正收拾着他的藥箱。
玲瓏小心翼翼的端着藥碗,杜薇蹙眉小聲嘀咕着:“我都說了……剛纔只是有一點點不舒服,你們不要這樣子好不好……”
崔先生瞥了一眼她,正色道:“世子妃,如今您這身子還是小心點的好。”
“我真的沒事。”杜薇辯解道。
“小姐,喝藥了。”玲瓏催促着。
“纔不要!”杜薇拉起錦被,一直蓋到了腦袋上面,“我都說過了,自己沒事。”
“小姐……”玲瓏一臉無奈的望着崔先生。
崔先生嘆了口氣。
就在這時,外面響起急促的腳步聲。
緊接着珍珠簾子嘩啦嘩啦一陣亂響,顯然有什麼人急衝衝的進了屋子。
“世子爺!”
“見過世子……”
崔先生與玲瓏連忙躬身施禮。
風暮寒剛進門,一眼便瞧見牀上被子裡躲着個不肯露頭的小人。
“如何?”他冷冷道,目光投向崔藥師。
崔先生忙回道:“幸好沒有大礙。”
玲瓏端着藥碗站在那裡,不知所措。
崔先生使了個眼色,玲瓏這纔將藥碗放在桌上,悄悄跟着他退了出去。
杜薇蒙着被子,半天沒聽到外面有什麼動靜,忍不住悄悄向下拉了拉被角,露出一隻眼睛向外窺探……
結果一眼就看到牀邊站着的冷麪煞神,嚇的她忙又將被子拉上去了。
“你想這麼躲一輩子不成?”風暮寒幽幽道,語氣雖帶着不悅,卻不似她想象的那般動怒。
她又露出隻眼睛,小聲道:“你保證……不會生氣?”
風暮寒鳳眸微凜,他怎麼能不生氣,好端端的出去一趟,回來就成了這個樣子。
“我也不想變成這樣……”杜薇嘀咕着,“那暗器向我飛過來時我被嚇了一跳,然後就這樣了……”
風暮寒低下頭,輕輕拉開她蓋在臉上的錦被,“薇兒……爲夫該拿你怎麼辦纔好?”他定定的望着她,眼底透出淡淡的迷茫。
“反正你已經打算丟下我自己走了,管我如何呢。”杜薇語氣淡淡,不屑的將臉轉到裡側。
風暮寒氣息一滯,渾身的煞氣竟突然間就這麼散了。
杜薇賭氣的不肯看他,把臉轉向裡面躺着,半天屋裡沒有任何動靜。
不可否認,一絲淡淡的失落悄然從心底浮起。
突然間,她覺得很累,他們之間總似在相互追逐,可是她卻看不到任何希望。
不管這一路走來她有多努力,盡頭出現的,只是兩條永不相交的道路。
一條直通向前方,而另一條卻迴轉,與她來時的路相接,循環往復……
“爲夫該如何做纔好?”房間裡,迴盪着風暮寒幽幽低語,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問她答案。
他不是不懂她的心思,他只是不敢去想那些事,他害怕做出選擇。
杜薇依然揹着身,“若是你一個人把什麼都做完了,那要我做什麼?”
風暮寒大手不知什麼時候伸進了錦被底下,尋到了她的手,緊緊攥住。
杜薇掙了幾掙,他反抓得更緊。
“薇兒,我該如何做?”他俯下身,隔着錦被緊緊圍在她身後,“你可以選擇離開,或是重複這一世,可是我只有你,我沒得選擇……我該怎麼做纔好?”
你可以離開,回到原本屬於你的世界,開始新的人生,你也可以重新回到我們初遇時的那一日,再次找到你的幸福。
可是我呢?
你如果不在了,我還剩下什麼?我所能選擇的,只有,提前失去你,或是晚些失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