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府,前堂。
飯桌上的氣氛似有些詭異。
就連杜夫人都能覺察到,今日南王世子的情緒似有些煩躁,雖說平日他也是這副冷冰冰的模樣。可是今天他的表現格外反常。
杜夫人不安的頻頻向杜薇投去問詢的目光。
杜薇低着頭拼命吃菜,只當看不見,可是脣角卻難掩那一絲笑意。
風暮寒瞥見了,面色更爲不悅,賭氣似的一連飲了三杯下肚。
杜薇見一旁的丫鬟又要斟酒,急忙伸手過來將杯子奪過去了。
杜夫人嚇的白了臉,急忙假意呵斥:“薇兒,不得無理!”
雖然她知道世子對自己的這個養女寵愛有佳,但這也不能代表她就可以大膽的爲所欲爲,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幹出奪他酒杯的事情來。
風暮寒到是面色如常,看她將杯子奪了只是冷哼了一聲。
杜薇知他心裡爲何不痛快,不論換成誰,像剛纔那樣在關鍵時候被打斷,心情都不會好過。
想起這會還留在聚福閣院裡反醒的青衣,她仍是忍俊不禁。
“笑笑笑。你這丫頭就知道笑。”杜夫人擔心會惹風暮寒不快,急忙道:“還不快些替世子步些菜,空腹飲多了酒總是要難受的。”
杜薇只得裝起了賢惠,將每樣菜都夾了些放在碟子裡。
風暮寒盯着面前的碟子神色緩和了些,開口道:“你們這些日子便將杜公子的聘禮備好,過幾日本世子會去趟陶府。”
杜夫人和杜逸帆聞聽此言俱是一愣,擡頭齊齊看向杜薇。
杜薇笑道:“世子已經答應幫忙,到時大哥婚事若是成了,世子便是功不可沒。”
“那是那是。”杜夫人沒想到南王世子這麼快就答應幫忙,要知道能得他做中間人。日後杜府在陶府面前也會更有面子。
眼瞅着杜逸帆的婚事有了着落,衆人的情緒也放鬆下來,又聊了會閒話,忽聽窗外響起霹靂啪啦的落雨之聲。
風暮寒站起身對杜薇道:“趁雨小時,早些回吧。”
杜薇只得起身相隨,杜夫人見狀要丫鬟去取來雨傘,可是等來到廊下,卻發現外面雨越下越大。
空中不時劃過閃電。遠處雷聲滾滾,竟沒有變小的跡象。
看着院子裡的大雨。杜薇有些無奈,這種急雨就算是撐了傘,也沒多大作用,只怕等不到他們回到聚福閣,早就渾身溼透了。
“不如今晚就留在這邊吧。”杜夫人勸道,“暖閣那邊正空着,世子若不嫌棄的話晚上就歇在那裡好了。”
風暮寒盯着大雨面色微沉,忽而轉頭對杜夫人道:“可有厚些的衣裳?”
杜夫人會意,吩咐丫鬟不多時取來一件壓風的厚氅。
幾個丫鬟服侍着杜薇將厚氅穿好,風暮寒又仔細的上下打量了一番。伸手將她的領口等處重新理了理。
這時候院裡已經積了不少雨水,地勢低的地方已形成一道水流湍急的小溪。
杜薇看了看自己腳上的繡鞋,突然間萬分想念以前世界裡的“雨鞋”,這麼大的雨,只怕走不到一半這鞋就要報廢了。
風暮寒先走到廊下,旁邊丫鬟艱難的撐起雨傘,遮在他的頭上。
杜夫人仍是不放心,勸道:“不如還是留在這邊吧。”
杜薇悄悄瞥了一眼風暮寒那不耐煩的臉色,含糊解釋道:“暖閣那邊恐世子睡不習慣。”
杜夫人聞聽此言便再沒多言,唯只是擔心杜薇回去路上被淋溼,“秋雨有些涼,回去了要煮碗薑湯纔是。”她叮囑道。
杜薇一邊應着,緊跟在風暮寒身後準備邁步下到廊下。
雨點夾雜在風裡,如潮水般一陣陣撲面而來,杜夫人等人根本無法在迴廊上站定,只得向後退到屋中。
風暮寒剛邁步來到石階下,靴子與衣襟俱都被淋了個透,他在那裡站定,回身將手伸向杜薇道:“過來。”
索性杜薇不是真正的大家閨秀,所以根本不會在意弄溼衣裳這些小事。
她的手剛伸過去便被對方握住。
“過來,我揹你。”大雨中,風暮寒的聲音似被風吹得七零八落,有些聽不真切。
什麼?他剛纔說了什麼?
其實不只是她,就連後面站着撐傘的丫鬟也是滿臉的愕然。
“快些。”風暮寒催促道,身子微微彎下去,握着她的小手讓她搭在自己的肩膀後面。
杜薇就這麼稀裡糊塗的被他背了起來。
回頭看向站在屋裡的杜夫人等人,見她們也全都愣在那裡,半天誰都沒有說話。
在旁邊負責撐傘的丫鬟呆立在那兒,險些忘記了跟隨風暮寒的腳步。
她們哪見過這種事,就算是雨再大,可是也沒有哪個男子能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揹着自己的妻室的,這要被傳出去只怕會落個夫綱不振的名聲,更何況這人還是堂堂南王世子。
見撐傘的丫鬟發呆,玲瓏跟羽兒迅速從她們手上接過竹傘,快步跟上了世子的腳步。
雨再大又如何,她們的主子可是被世子放在手心裡疼着的。
什麼夫綱不振,堂堂南王世子什麼時候在意過這些名聲,就算傳出去也無人敢說半個不字。
杜夫人望着風暮寒遠去的背影,面色微滯。
她非常意外,縱是她活了這麼大年紀,也從未親眼見過這種事。
一旁杜逸帆也是同樣的表情,不過待他回過神來,臉上的驚訝很快便被微笑所代替。
沒想到人前冷淡無情的南王世子,居然有着如此鮮爲人知的一面。
想來薇兒一定是幸福的吧……
大雨落在廊檐下,霹靂啪啦的響成一片。
秋風縱然再涼,也驅不散杜薇懷中的溫暖,她壓低身子,匍匐在風暮寒的脊背上,只覺這裡是世界上最安全的所在。
被風吹落的雨滴沾在風暮寒的面頰上,杜薇擡衣袖去擦他的臉。
“莫動。”他訓斥道,“當心溼了衣裳會冷。”
語氣仍是冷冰冰的,但卻擊中了她心中最柔軟的部分。共豐土亡。
她湊到他耳邊,輕聲喚了句:“風暮寒……”
“嗯?”雨很大,但他的步子一直走的很穩,彷彿她對他不會產生任何的重量。
“我是不是很重?”
風暮寒不屑一笑,“爲夫軍中用的銀槍也比你要重上許多。”
杜薇抿嘴跟着笑起來。
“你笑什麼?”似覺察到她身體的輕顫,他反問道。
“風暮寒……”她再次湊到他耳邊,低聲喚道。
“嗯?”
“我愛你……”
秋雨似下的更急了些,風暮寒卻覺得自己彷彿落入到了一處安靜的世界當中,秋風刮過,雨點擊打在傘面上,院中樹葉晃動……一切的一切,都沒了聲息。
唯有那三個字,深深的烙進了他的心底。
第476章 前兆,馬車被換 撒花!推票2700加更,謝謝親們的支持!
一連幾日,杜府上下都忙得不亦樂乎,爲大少爺杜逸帆的婚事準備彩禮等物。
三日前,杜府已然派人向陶府遞了南王世子拜帖。若是一切順利,杜逸帆的婚事便算是定下了。
杜夫人恐時間久了再生變故,所以連着將新房都準備好了。
這日早上,天才矇矇亮,風暮寒便帶着杜逸帆一起出府去了。
“聽說世子爺是帶着大少爺去了城外獵雁。”玲瓏一邊伺候着杜薇洗漱一邊道。
“這個季節,能獵到雁麼?”杜薇有些擔心。
六禮之首便是納采,必須要有雁,普通人家納采有時會用木雕的大雁,因爲不是每個人都會獵雁,所以大多數人家只不過是爲了走走形式討個口彩,就算是用木雕的大雁也沒人會說什麼。
“小姐您可是不知道,昨兒世子爺見到那對木雕的大雁時,臉都黑了。”玲瓏笑道,“所以今天一早便強拉着大少爺出城去了。”
杜薇聽了忍俊不禁,以風暮寒的性子怎麼可能容忍自己帶着一對木雕的大雁去陶府納采,就連當初他向鎮國公府下納采欲娶自己時。帶來的都是他親手射獵的大雁。
“小姐你放心,世子爺定會幫大少爺獵到雁的。”
屋裡其他幾個丫鬟也跟着說說笑笑,風暮寒在時,她們總是有些怕的,所以這會她們的話也多起來。
剛剛用了早膳,外面急匆匆來了一名小廝,滿頭大汗的模樣,滿面焦急之色。
“世子妃,恆豐行那邊來了幾個商戶,他們說購得的布料有假。大少爺和老爺又不在府裡,小的尋了三少爺,可是他拿不定主意,所以小的只好來尋世子妃了。”
杜薇聽了不由得一愣,“都是些什麼樣的布料,他們購了多少,你可有帶些樣品來?”
開始杜薇問話時,小廝還能對答如流。可是隨時她的問題越來越細,那人便結結巴巴,不一會功夫,臉上已經淌滿了熱汗。
杜薇不滿道:“你是在哪裡做事的?怎麼這個不知道,那個也不知道?”
小廝緊張道,“小的纔到恆豐行鋪子不久,還不太熟悉店裡的事情。”
杜薇抿起嘴脣,烏黑的眸子裡閃過一道精光。
恆豐行的幾個掌櫃都是有着二十多年經驗的老掌櫃,他們怎麼可能會派這麼個小廝來向她報事。
“三少爺那邊怎麼說。”杜薇這時反而沉下心來,不慌不忙問道。
“三少爺已經去過店裡了,可是沒發現問題,那批貨看着不似有假……許是那些商戶想要訛詐。”
“這麼說店裡無人能分辨布料是真是假?”杜薇目不轉睛的盯着那小廝。
“是……所以三少爺只好差人來求世子妃給拿個主意。”小廝只顧低着頭,根本不敢看她的眼睛。
“可是你沒帶布樣來。又說不清楚事情始末,我如何分辨真假?”
“三少爺已派小的備好馬車,請世子妃過去恆豐行一趟。”
“哦?”杜薇突然笑了起來。眼睛彎彎,像一對月牙。
站在一旁的玲瓏跟羽靈覺察出異樣,她們平時與世子妃在一起時間久了,都已熟悉了她的性子與習慣於。
杜薇做事向來爽快,可是剛纔的笑聲卻讓她們有些毛骨悚然。
“既然這樣,那我便跟你走一趟吧。”杜薇淡淡道,續而轉身對玲瓏她們道:“更衣。”
“小姐?”見那小廝已經退到門外,玲瓏壓低了聲音。
“你也發現了?”杜薇不屑輕笑。
“其中定然有假。”玲瓏道。
“只怕假的是人,而不是貨。”杜薇對着鏡子將一支金釵插在頭上。
“既然這樣小姐爲何還要去?”羽兒不安道。
“我若不去,某些人怕是不會甘心,俗話說得好,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反正遲早都會出事,不如將計就計。”杜薇妝扮好,最後又審視了一番自己的裝束,然後站起身,“你們兩個不要跟着。”
“小姐!”
“這怎麼可以……小姐若是遇到危險,奴婢可怎麼向世子爺交代!”
杜薇淡淡一笑,“我不讓你們跟着是因爲你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玲瓏跟羽兒同時一愣,續而齊聲道:“小姐請吩咐。”
杜薇乘了馬車,由數十名家丁護着離了杜府。
挑起車簾,杜薇偷偷瞥了一眼車簾外面,那些家丁幾乎全都是些陌生的面孔,她只能認出其中的幾人曾是三少爺身邊服侍過的。
馬車出了長街,剛剛穿過十字街口,車身突然一滯,緊接着便停了下來。
杜薇靜坐在車廂裡,一語不發。
外面傳來趕車伕的聲音:“車輪壞了,請世子妃稍待片刻。”
杜薇只淡淡的“嗯”了一聲,由他們折騰。
過了一會,馬車轉向,似駛入一旁偏僻的街角。
杜薇閉目養神,聽着窗外粼粼的車輪聲,脣角挑起不屑的笑意。
恆豐行的鋪子本處於城中熱鬧繁華的地段,可是現在,窗外並無人聲喧譁,漸漸的,就連小販的叫賣聲也遠去不見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馬車停了下來,外面傳來一個粗聲粗氣的男聲。
“杜府的大小姐請下車吧。”
杜薇睜開眼睛,理了理衣裙,直接挑了車簾。
馬車外,根本不見什麼恆豐行,而是停在一處僻靜的舊民宅院中。
杜薇環視了一下週圍,但見破敗的院子裡堆滿了雜七雜八的傢什,一側的牆角邊堆滿了木頭與柴薪,三間正房破舊不堪,半邊屋頂沒了瓦片,長滿了荒草。共豐廳血。
馬車周圍,站着十來名地痞打扮的男子,一個個凝眉利目,不懷好意的打量着她。
杜薇面色不變,提起裙角下了馬車。
“好大的陣勢,難得炎老闆親自迎接。”她淡淡一笑,轉向爲首一名男子。
那人生得身材高大,相貌兇悍,左側臉頰上面留有一個深深的刀疤,重墨眉濃,聽到這話,臉上不由得露出驚訝之色。
“你認得我?”那人正是涼州城的大混混,人稱無敵太歲的炎天。
“炎老闆相當有名,我爲何不認識?”杜薇無聲輕笑。
炎天上下打量着她,“既是這樣,想必你也清楚我們這行的規矩,小爺我是收錢辦事,現在有人買了你的命,我自然不會因爲你長的漂亮就放你走。”
杜薇輕輕頷首,“想必炎老闆只是收了訂金,其他的銀子還沒到手吧?”
炎天驚詫的再次打量她:“你知道的還真不少。”看着眼前這個女子,突然間,他的心中冒出了一絲不詳之感。
以前他們也做過這種劫持富貴人家小姐的事情,可是他卻從未遇到過這般鎮定無懼的女子。
她站在那裡,與其說是被他們劫持到此,到不如說她更像是來遊山玩水的。
第477章 失蹤的世子妃,世子大鬧恆豐行 撒花!爲貓兒兩塊巧克力加更!!!
杜府。
剛剛過了晌午,杜夫人正在院裡小憩,外面丫鬟通傳,“大少爺到。”
門簾一挑。杜逸帆笑着走進來。
杜夫人急忙坐起來,問道:“你與世子爺可有獵到雁?”
“自然是獵到了。”杜逸帆笑道,轉回身吩咐外面下人將雁擡起來。共丸雙劃。
地上依次擺放着十隻大雁,毛色雖然略有差異,但若細看卻能發現,它們都成雙成對。
杜夫人喜道:“這可多虧了世子爺,帶着這些東西,看他們陶府還敢小看咱們。”
看完雁她又拉着杜逸帆問起他們今天獵雁的事情,杜逸帆坐在羅漢牀上,細細說起世子獵雁的經過,杜夫人聽得入了神。
就在這時,外面忽地跑進來一個小廝,對杜逸帆急道:“大少爺,您快去恆豐行看看吧,南王世子動怒要打三少爺的板子呢……”
杜逸帆與杜夫人同時一愣。
“這是哪跟哪的事……”杜夫人不解的看向杜逸帆,“世子爺與你獵雁回來不是回了聚福閣嗎?”
杜逸帆也覺着奇怪。他們回府還沒有半個時辰,南王世子如何會去恆豐行?他對那小廝道:“你將事情說清楚些,究竟怎麼回事?”
小廝急道:“世子妃早上乘了馬車去恆豐行,三少爺怕她路上不安全,還特意派了人手跟着,可是不知怎麼……馬車到了恆豐行後,車裡卻是空的,世子妃不見了!世子爺聽說此事去了恆豐行,要處置三少爺呢。”
杜夫人只覺腦子裡“嗡”地一聲。
杜逸帆急忙伸手扶住她,“母親莫急。我這就去恆豐行瞧瞧,世子絕非魯莽之人,薇兒心明聰慧,絕不會有事。”
杜夫人心中焦急,但卻幫不上忙,只得催促杜逸帆快去。
杜逸帆出了大夫人的院子,溫潤如玉的面龐如染風霜,平素跟在他身邊的幾個小廝更是心中驚詫。
大少爺性情向來儒雅平和。上回縱是攤上官司,身受私刑,就連眼睛也看不見了,但卻從未見他發過火。
可是這會他就像變了個人似的,特別是那雙眼睛,哪裡還見得着半點溫度,就像數九寒冬的冰湖似的,讓人看着就覺得心裡發冷。
杜逸帆這邊帶人騎馬離了杜府,那邊涼州城內的恆豐行裡卻是亂成一鍋粥。
店裡的大小管事,夥計全都擠在一旁看熱鬧,院子裡跪着十幾個杜府的家丁與小廝,正是他們護送着大小姐來店裡,結果卻眼睜睜“弄丟”了主子。
“你們誰都不知道世子妃去了哪裡?”風暮寒危襟正坐在太師椅上。鳳目冷凝,沉聲詢問道。
那幫人全都跪在地上,低着頭,一副戰戰兢兢的模樣,嘴裡只是不停的求饒。
他們確實不知道杜薇哪裡去了,雖然他們是三少爺的人,也知今日這事定有蹊蹺,但他們從始自終都沒有見到車裡有什麼動靜,哪裡會想到,等馬車到了恆豐行,車裡居然空無一人。
爲首一人顫聲道:“求世子爺饒命,奴才真的不知道世子妃去了哪裡。一路上奴才們都盡心盡力,從未有半點偷懶之處啊!”
“沒有偷懶?那爲何自己主子不見了你們卻不自知?你們長着雙眼睛莫非都是用來喘氣的不成?”風暮寒大手猛地拍在椅子扶手上,“既然留着眼睛無用,那便挖了去。”
話音剛落,自他身後站出來兩個侍衛,從腰間抽出尖刀,徑直向那些下人走過去。
這一下,所有人都嚇呆了。
不……不是吧?這是要來真的麼?活生生的挖眼睛?
院裡頓時響起一片哭叫之聲。
那些人不可置信的盯着南王世子,三少爺杜正弘更是白了臉色,站在那裡雙腿不住發抖。
雖然他早有心理準備,但還是沒想到南王世子來的這般快。
他的本意是先造成杜薇失蹤的假象,而後待天色晚了,他再偷偷將杜薇接回來,這樣他一邊尋人有功,另一邊杜薇名聲有損,南王世子定然不會容忍自己的妻室沾上這種名聲。
杜薇只要沒了南王世子撐腰,他便再也不擔心她會幫着杜逸帆與自己做對,恆豐行的生意,早晚會重新落入他的手中。
杜正弘心裡正在思忖接下來要如何應對,忽見風暮寒轉頭向他看過來。
冰冷的一眼,讓他全身一顫。
“三少爺貌似對本世子有所不滿?”
杜正弘頓了頓,小心道:“他們雖有過失,但只要能將世子妃找回,也可將功補過,世子不妨再給他們一次機會。”
風暮寒大手放在太師椅扶手上面,食指與中指敲打着,發出不急不緩的聲響。
所有人全都閉息凝神,誰也不敢鬧出半點聲響。
半晌,風暮寒的手指突然停止了敲擊,“既然三公子開了口,那便由你去尋世子妃回來,若是你能在一個時辰內將人找回來,本世子便留下他們的眼睛。”
杜正弘一愣,似有些不解:“爲何要我去……”
對於他的質疑,風暮寒置若罔聞,如蒙冰霜的鳳眸掃了一眼跪在院中的衆人,幽幽道:“本世子的話向來不會重複第二遍。”
院子裡那些人眼巴巴的盯着他,一個個滿眼都是乞求之色。
杜正弘暗暗咬牙,他到不是在意這些人命,他們就是死了他也不會心疼半分,他原本只想隨口勸慰世子幾句,在衆人面前也好落個人情。
不想這南王世子到好,直接將尋人的差事交給了他。
“青衣,你陪三公子走一趟吧。”風暮寒吩咐道,“多帶些人手。”
“屬下遵命!”青衣領命來到杜正弘跟前,冷冷道:“三公子,世子爺已經發話了,咱們還是快些去尋世子妃的好,免得回來晚了,這些人因爲三公子而沒了眼珠子。”
聽了青衣的話,杜正弘不禁心中氣結:什麼叫因爲他而沒了眼珠子……又不是他親自動手挖的。
他又怒又懼,嘴脣翕動半天,只得帶着青衣轉身準備離去。
可還沒等走出院子,就聽身後傳來陣陣慘叫之聲。
回頭一望,但見所有人俱被按倒在地上,二十多名侍衛上前,手持一人高的板子,噼裡啪啦的往那些人的屁股上招呼。
一陣陣慘叫之聲傳來,讓人聽得毛骨悚然,板子每次落下都呼呼帶風,沒幾下便將皮肉抽得撕裂開來,直打得血肉橫飛,骨頭咯咯作響,好似隨時都要散架。
恆豐行的大小管事與夥計們全都嚇得呆立不動,就連頭也不敢擡,雖然他們知道這裡沒他們什麼事,但聽到這聲音仍不免心驚膽戰。
每次板子落下,那些人便會發出一聲慘叫,而他們的身子就會隨之一抖。
杜正弘覺得自己就連牙齒都在打顫,他偷偷掃了一眼穩坐在太師椅上的南王世子。
風暮寒一手支着額角,神色平淡的看着眼前這一幕,彷彿對他來說,眼前這些慘叫着的,哀嚎着的,不過是些再普通不過的風景。
在這一刻,杜正弘才真正體會到了,何爲視人命如草芥。
南王世子的可怕,遠遠超乎了他的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