踢雲烏騅一聲嘶鳴,暴跳而起,向着葉芷蔚狂奔而來。(.)
英王跟太子在不遠處看得真切,可是踢雲烏騅速度極快。就算是他們騎馬趕過來也攔不住這匹烈馬。
就在葉芷蔚眼前踢雲烏騅的影子越來越近時,忽地有一道人影斜插入她與踢雲烏騅之間,寬大的雲袖舒展開來,將她攬進了懷中,一手扯住烈馬繮繩,硬生生將踢雲烏騅強行拽住。
踢雲烏騅四蹄在原地狂踏不止,灰灰叫着企圖從對方手中掙脫開來。
葉芷蔚心口嘭嘭亂跳。一股熟悉的龍腦香蔓延開來,她睜開眼睛,但見風暮寒頎長身姿擋在她與烈馬之間,他一手扯着繮繩,眉宇間盡是堅毅之色。
“風……風暮寒……”她結結巴巴的。好不容易纔吐出幾個字。事發突然,她的整個心都嚇的險些從嘴裡跳出來。
風暮寒薄脣抿成一道細線,鳳眸微眯。他的面容原本顯得妖冷,這時更是像被罩上了一層冰霜。
踢雲烏騅四蹄躁動不止,拼力想從風暮寒手中掙脫出來,兩人站在原地角力,繮繩繃得緊緊的。
葉芷蔚驚見風暮寒手裡握着的繮繩逐漸透出淡淡的血色。
“風暮寒,你的手……”
風暮寒冷哼一聲,攬住她的腰身突然騰空躍起,踢雲烏騅撲了個空,險險撞到馬場的柵欄上。
它剛停下身形便覺身上忽地一沉……
英王與太子在旁看得真切,只見風暮寒帶着葉芷蔚落在了馬背之上。
踢雲烏騅哪肯容別人騎在它的背上,當下揚起前蹄,騰空咆哮。
葉芷蔚只覺身體忽左忽右,不一會功夫只把她轉的頭都暈了,可踢雲烏騅還沒有停止的跡象。
“抓緊我。”頭上傳來風暮寒低低的聲音。
這時候。她已顧不上許多,爲了防止自己被馬甩下去,只能死死抱住他的腰身,將頭埋在他的懷裡。
風暮寒騎着踢雲烏騅在馬場疾馳,圍欄外面亭子裡的女眷也都看得真真切切,不少人發出驚呼,全都站起身,目光緊隨着踢雲烏騅的身影。
葉瑤琴與葉雪連也看見了剛纔那一幕,這時見葉芷蔚縮在南王世子的懷裡,瑤琴心裡這個得意就別提了。
她不時偷眼去看場上的英王。
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葉芷蔚跟南王世子摟摟抱抱,這要傳出去必會對英王名聲有損。
葉芷蔚,你也該將英王妃的位子讓出來了,那個位子可不是誰想坐就能坐的。
瑤琴越想心中越得意,她不由得站起身來,生怕錯過場上的這齣好戲。
太子悠閒的站在那裡,看着風暮寒與踢雲烏騅角力,“果然是好馬。”他讚歎道,陰森的眼底隱隱透出幸災樂禍的意味。
英王的一顆心早就跟着提了起來,聽了太子的話,他雖心中不滿,卻也不敢表露出來,只得跳上旁邊的一匹戰馬,向風暮寒那邊靠過去。
風暮寒死死勒住手裡的繮繩,任由繃緊的繮繩嵌進他的皮肉裡。
其實他不是沒有其他的方法可以制服踢雲烏騅,只是現在他的懷裡還抱着一個人,妨礙了他的進一步行動,他只能以力量壓制烈馬的狂躁。
英王這時縱馬靠過來,他本想幫着風暮寒從旁制住踢雲烏騅,卻不想他的座騎對踢雲烏騅有着天生的畏懼,無論他怎麼驅使,就是不肯邁步。
“世子!”他朗聲喚道,“讓葉小姐跳過來,本王會接住她。”
不管怎樣,葉芷蔚是他的未過門的妻子,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就算是在危機時刻,他不能眼看着她被別人抱在懷裡。
風暮寒瞥了一眼英王,腳下暗中使力,踢雲烏騅一聲長嘶,竟騰空躍過馬場圍欄,向着草場後山狂奔而去。
圍在馬場外面看熱鬧的衆人無不嘖嘖讚歎,有的誇讚踢雲烏騅不愧爲寶馬良駒的,也有暗歎南王世子武功不凡的,而女眷們則大多對鎮國公府的三小姐表示同情。
“看來這位三小姐的時運不濟呢。”
“可不是……聽說她在南方待了九年,她生母閔氏又是那麼個名聲……”
“想必宮裡的麗妃娘娘早就後悔這門婚事了吧?”
聽着女眷們的議論,瑤琴心裡這個痛快就別提了,不過嘴上卻是擔憂道:“三妹竟跟着南王世子跑了,待回去我可怎麼向母親交待啊。”
她本想等着身邊的葉雪連接話,可是等了半天也不見她有反應,“二妹?”休住司才。
她轉過頭去,卻見葉雪連正目不轉睛的盯着涼亭下站着的一名男子,那人長着一雙銳利的鷹目,目光恰似熊熊燃燒的火焰,周身上下都散發着狂野的氣息。
若說此人長相也算英俊,只是因着他那雙眼睛,完全破壞了整體的柔和的氣息,他站在那裡,就像一把出鞘的利刃,鋒利無比。
他正肆無忌憚的打量着涼亭內的女眷。
“二妹。”瑤琴提高了聲音,葉雪連這纔回過神來,發覺自己剛纔竟盯着對方的臉發呆,不禁羞紅了臉。
“這位小姐,你是否有見到踢雲烏騅?”那名男子突然開口道,顯然他是才從馬場外面進來,並沒有看到剛纔那一幕。
那人說話的時候,微揚着臉,一副趾高氣揚的模樣,絲毫不顧忌男女間的忌諱。
葉雪連低着頭,難爲情的避開對言炙熱的目光,“公子是在跟我說話麼?”
“當然,這裡莫非還有別人?”那人朗聲道。
葉雪連掃了眼涼亭裡其他的女眷,這時候她們的注意力還全都放在剛纔縱馬狂奔進後山的南王世子身上,所以除了她身邊的瑤琴,並沒有其他人注意到這個男子。
葉雪連微微點了一下頭,“我自然看到過踢雲烏騅。”
男子眼睛一亮,“它在何處?”
“被南王世子騎進後山去了……”她話音未落,忽見那人面色一暗。
這時自馬場上過來一名小廝,來到那男子面前,行禮道:“太子殿下請閆將軍過去。”
葉雪連只覺心頭一跳,將軍兩字清晰的傳入她的耳中。
她只比瑤琴小一歲,眼下也到了嫁人的年紀,可是與瑤琴不同的是,就算葉淮安死了,她的父親也很難得到公爺的封號,所以她的身份始終只能是一介庶女,想要嫁得好,便只能自己多多留意身邊的人。
她胡思亂想着,目光時不時投向不遠處的馬場,只見閆將軍與太子站在一起,時不時發出爽快的笑聲,絲毫不見其他臣子在太子身邊時的拘束。
而瑤琴的注意力則更多的落在英王身上。
正當這兩位姐妹沉浸在各自的竊喜與妄想當中時,忽聽涼亭內響起女子的驚叫聲。
待她們回過神來,只見涼亭外,踢雲烏騅鬃毛倒豎,如同一隻黑色的獅子徑直衝向她們。
馬背上,坐着一個女子,正大呼小叫的嚷着:“快些讓開……”
瑤琴見烈馬來至她跟前,只驚得面無人色。
踢雲烏騅前蹄揚起,一聲長嘶。
瑤琴只覺那馬的鐵蹄就要踏在自己頭上,嚇得她尖叫着,仰面撲倒在涼亭中央擺放着吃食的石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