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林小三。我有兩個爹,他們兩個都是開學堂的夫子,可是其實小魚爹大多時候都是和我們一起坐在底下聽爹講課。爹講完課還要匆匆忙忙煮飯,洗菜,做菜給我們吃,每天都忙活到不可開交,小魚不僅每次都叫我一起站在旁邊圍觀,而且做好上桌之後還常常冷嘲熱諷。
“恩,不好意思,下次你可以不要拿石頭來煮麼,如果沒銀子買米的話你就跟我說嘛。”是在抱怨飯太硬了。
“你以爲我們小三是豬啊,這菜明明還是生的嘛。”其實我覺得很好吃,而且就連我都知道,豬食也是要煮熟的啊。而且這句話好像連我也跟着被罵進去了。
“如果明天還是同樣的菜色的話,麻煩直接走到瑞湖邊,然後跳下去,最好身上還綁塊石頭。”是在抱怨菜色沒有變化。
爹在我面前不會發脾氣,可是也會偶爾聽這些冷嘲熱諷忍不住了,就叫我先出去飯廳,然後開始追着要打小魚爹,可是他跑不過小魚爹,於是每次都只好作罷。
還有很奇怪的一點是他們對我說話的時候都會稱呼另外一個人娘。可是他們明明就都是男人嘛。
“小三啊,快去叫你娘來吃飯了。”是剛剛做好飯的爹。
“小三啊,明天早上我們兩個都不要起牀,你娘最討厭了,明天都要逼我們聽他念書,老實說,你其實也沒有想要聽吧。”是小魚爹不耐煩的聲音。
“小三啊,你以後跟你娘出去玩要先跟我說一聲,不然下次就不讓你出門了。而且你也知道你娘最愛玩了,我跟你講,你跟你娘出去啊,哪天被狼吃了,你娘說不定都沒發現。”是爹擔心我和小魚爹在外面到處跑會出什麼事。
“小三啊,快用這隻筆砸你娘。不然就用硯臺去把他嘴巴封住,這麼晚了還不下課,有完沒完啊。”是上課的時候小魚爹坐不住了。
當然他們也並不是所有的時間都在鬥嘴,每天傍晚他們兩個都會雷打不動的去瑞湖邊散步。當然也會帶上我。
爹經常會不管一旁的小魚爹跟我說話,可是小魚爹就不高興了。
“小三,你先去旁邊玩一會兒。我有事要跟你娘說。”
“不行,這裡是湖邊,等一下萬一不小心有什麼事怎麼辦。”
“那叫他先回家啦。”小魚爹,這裡離家真的不是很近,我一個人會有點怕怕的呢。
“你這個…沒心沒肺的,你良心被狗吃了”幸好爹還有點理智。“小三,你去那邊那個石墩那裡坐一下,對,就是那裡,坐着不要動哦,還有不要往這邊看。”
我轉身離開的時候看見小魚爹揚起頭想要用嘴巴去碰爹的嘴巴。
接下來發生的事我就沒看到了。
當然小魚爹也不是總是這麼不正經,偶爾他會和我說起他和爹的事。
“小三,我跟你講,你不要看你娘現在一副糟老頭的樣子,可是十幾年前我碰上他的時候他是個很好看的人呢。”他摸摸了下巴想了一下,“這麼說吧,你跟我說你看過最好看的人是誰。”
這種問題的答案當然想都不用想了,我還不想死呢,於是一點猶豫也沒有的就回答“當然是小魚爹你啊。”
“哈哈…”小魚爹果然開心的大笑了起來,原來小魚爹其實這麼幼稚的哦。看來等一下他又會帶我跑出去玩了。
笑夠了之後他又認真的說:“我遇見的孃的時候啊,你娘比我還要好看十倍。可是,雖然現在你看起來覺得你娘是個糟老頭了。”我哪有覺得他是糟老頭,明明就是他一個人在說。“可是,在我心裡啊,你娘永遠都是曾經的那個很好看很好看的人。小三啊,你以後一定也會遇到這麼一個你第一眼看到就會覺得想要跟着一起過一輩子的人,所以啊,當你遇到那個人之後,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不能放棄。你都要堅持到底。記住了啊。”記住了,可是我還不太懂呢。到底是什麼人啊,是在講誰啊。
相反爹就不會跟我講這種我有點不太懂的事情,爹跟我講的通常都是書上的故事,偶爾講到故事的中間他總是會提到小魚爹。
“恩,這個故事裡面的岳陽樓,爹年輕帶着你娘去過呢,你娘當初也是很不情願跟着我到處看這些東西的,他覺得很無聊,可是啊,我叫他去他也不敢不去,我跟你講,你娘其實是很怕我的。”
真的嗎?完全看不出來啊。
爹和小魚爹單獨和我說話的時候總是會不斷的提到對方。慢慢的我就懂小魚爹跟我說過的關於我將來要遇到的“那個人”的那些話了。我將來會遇到的那個人,應該也會是這樣吧。隨便說幾句話就會忍不住提起對方,一個時辰見不到對方就會忍不住心慌。怎麼看也看不膩。會想要跟着對方過一輩子。
那麼,我的“那個人”,你快點來遇見我吧,或者,耐心的等待着我找到你。
那天早上我一個人在學堂門口玩的時候,突然走過來一個人,彎下腰來問我說:“你就是林小三啊,我跟你說,我也叫小三,你兩個爹我都認識。”
他也叫小三,爲什麼?
然後他又說:“你爹有沒有欺負你小魚爹啊。”
我用力搖了搖頭。我一直覺得是小魚爹一直在欺負爹呢。
“好吧,那我就先走了,你給我秘密的監視你爹,如果他欺負你小魚爹的話,你就跟我說,啊。”然後他就離開了。
“小三,進來開始上課了。”爹又在裡面叫了。
我看着走遠的那個人,想了想還是想不通,還是等一下去問小魚爹。
然後我就進去學堂了,開始了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