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生死
本來就狹小的空間，隨着一陣擠壓以後變得更加狹小了。
棺材的質量挺好，沒有被壓扁，只被壓出了一陣陣龜裂……
越來越多的黃沙從縫隙中一點點地滲透進來，憑藉着衣服想擋也擋不住。
空間變得無比燥熱，周洋全身都是汗，還好礦泉水並不少，讓他不至於脫水……
他已經明顯感覺到有些呼吸不暢，距離12%這個臨界點也越來越接近了。
手機上的時間顯示是19點30分。
依舊有信號，但依舊打不通外界任何電話，彷彿變成了一個擺設。
情況很糟。
維爾.史密斯一動不動地躺在棺材另一邊，粗重的喘息透露着他的恐懼與不安，更證明他還活着，至少此刻還活着。
周洋並沒有放棄，而是繼續用刀子在棺材旁邊鑿着，一邊鑿，一邊用衣服遮着鼻子和水，有規律的聲音不斷地傳入維爾.史密斯的耳中。
大概過了幾秒鐘以後，維爾.史密斯身體微微抖動了一下，彷彿想到什麼一般站起來拿起了手機。
手機的鏡頭照在他的臉上，他遲疑了一下，最終開始說起了遺言。
“如果，有一天，我還能重見天日的話……”
“我希望有人能將這個視頻帶給馬修和路易，他們是我最親愛的孩子……”
“我一直以你們爲驕傲……”
“咳，咳！”
他突然開始劇烈咳嗽起來，越來越多的沙子滲透進了棺材裡，泛起了一陣陣的塵埃，地獄一般的世界裡，維爾.史密斯感覺自己的喉嚨裡也全都是泥沙，稀薄的氧氣讓他再也說不下去了，他大口大口喘氣，但是怎麼喘氣都不夠，他狠狠地推動着棺材，卻越來越無力。
“史密斯，我需要你的幫助，你幫伸一隻手出來，幫我照一照……”
攝影機的燈光還不夠亮，周洋鑿出了一個小洞口，這個小洞口剛好可以伸出幾根手指。
“我們還能活着嗎？”
維爾.史密斯打開手機裡的強燈，問出了這個問題。
“只要棺材內和外界供氧系統的電路恢復，就有機會……”
“我剛纔聽到有東西從我們的頭頂開過去了……”
維爾.史密斯說出了這句話。
內部供氧系統再厲害，也要接通上面的。
上面很明顯發生過一場大爆炸，在大爆炸過後沒多久又被什麼東西給碾了一下，供氧系統到底能不能用都是一個問題。
聽到這句話以後，周洋的臉色微微變了一下，但隨後卻依舊用刀子一刀一刀地鑿着電路板的方向。
維爾.史密斯咬着牙，終於用手機照亮了周洋鑿東西的方向。
死寂……
恐懼……
壓抑……
各種各樣的情緒席捲在他的心頭，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彷彿每一秒都在消耗着各種各樣的時間。
19點35分。
維爾.史密斯開始變得呼吸困難了起來，他拼命張着嘴，彷彿要將能吸的一切都給吸進去，就算嘴巴里灌滿了沙塵似乎也顧不上了。
他聽到鑿東西的聲音開始慢了下來，開始變得有些不規律，周洋的身軀很僵硬，彷彿一臺生鏽的機器一樣，隨時都會停下。
19點45分。
維爾.史密斯肺部劇烈抽搐，感受到了一股要爆開的壓力感，耳畔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響起了一絲絲的嗡嗡聲，他貪婪地呼吸着一切空氣，全身默默地低垂了下來。
不過，他依舊伸着手臂，讓手機的燈光照在周洋的邊上。
他看到周洋不再鑿棺材壁了。
而是……
“上帝，伱，你……你在幹什麼！”
他瞳孔一縮！
他大驚，他看到周洋突然用刀伸向了自己的手臂，狠狠給自己的手臂來了一刀，緊接着，殷紅的血液從手臂裡流了出來。
簡單地包紮一下以後，卻是一聲不吭，彷彿完全沒有聽到聲音一般繼續鑿着壁面。
維爾.史密斯的內心深處大受震撼，觸目驚心的血液染紅了周洋的衣服，傷口猙獰而又可怖。
19點51分。
維爾.史密斯的視線開始模糊了起來，耳朵裡的嗡嗡聲更爲強烈了，隱約間，他彷彿聽到了一個個很奇怪的聲音。
他猛地搖搖頭，但思維卻越來越混亂，甚至感覺眼前出現了一幕幕幻覺。
他越來越張口了，不過，無論怎麼張口，吸進去的氧氣卻完全不夠！
他全身分外的無力！
整個人陷入時而清醒，時而幻覺的狀態，他的腳趾不受控制地往裡勾，肺部彷彿要爆炸一般。
他已經分不清楚自己到底身處於哪裡了。
“啪！”
隱約間，他聽到了一個奇異的聲音，隨後，但是他根本分不清這個聲音到底是幻覺還是現實。
他握不住手機了，身體因爲缺氧拼命地撞擊着棺材蓋。
他起初雙手抽搐，緊接着瘋狂痙攣，眼珠子瞪得極大，手指不能的一遍一遍地撓着棺材蓋，指尖被被木刺刺穿以後，依舊沒有停下。
他已經沒有了痛覺。
他掙扎的幅度從剛開始的無比劇烈，到隨後的逐漸平緩，趨於本能的頂撞，到最終變得平緩……
他終於失去了意識，無盡的黑暗伴隨着沙塵吞噬着他的軀體，即便是暈死過去，他依舊張着嘴。
19點55分。
攝影機依舊在工作，照耀着角落上，那個鑿開了棺材，在黃沙中，憑藉着感覺觸碰着線路的周洋。
周洋臉色憋得鐵青，全身被汗水浸透，可是依舊在黑暗之中，一遍一遍地抖動着手臂……
19點58分。
鏡頭下，周洋終於低下了頭，全身躺在沙中，他並沒有像維爾.史密斯一樣抽搐，而是握緊拳頭，脖間青筋暴起。
甚至拼命用手抓着傷口。
彷彿強迫自己保持着清醒。
19點59分。
棺材與棺材相交間的攝影裝置在記錄下這一幕以後，突然黯淡了下去。
它正式沒電了。
隨着燈光黯淡下去以後，另一邊拍着周洋的那臺攝影機也燈光閃爍了一下，最終黯淡了下去。
它也沒電了。
只有幾臺事先綁好的手機依舊勤勤懇懇地在各個角度錄製着棺材裡的情景。
以及，那臺落在地上，維爾.史密斯照明用的手機，它的燈光恰好照在周洋的身上……
照到了周洋流出來的鮮血，以及不斷起伏的胸口！
20點03分。
棺材裡揚起了一陣陣灰塵，隨後，灰塵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棺材隱蔽處的供氧設備開始慢慢地運轉了起來，隱約間還能聽到一陣陣風聲。
鮮血染紅了周洋的全身，周洋的身體劇烈抖動，呼吸頻率越來越高，胸口起伏得越來越大。
20點10分。
手機的錄像中，周洋拼命地想換個位置，而另一邊，隨着內部供電電池連通以後，本來熄滅的攝影機再度亮起，開始了新一輪的工作。
狹小的空間裡，喘息聲很重，但那種窒息感卻減緩了不少。
周洋緩緩地爬起來，猛地喝了一大口水，隨後，拿着水給維爾.史密塞進維爾.史密斯的嘴裡。
維爾.史密斯咳嗽了一下，幽幽醒來，隨後難以置信地看着自己。
“我還……咳，咳……”
無數的泥沙在他的喉嚨裡，在他的胃中，鼻子中，他開始不斷地嘔吐，哭得稀里嘩啦……
吐完以後，他貪婪地呼吸着空氣，感覺自己又活過來了。
“讚美上帝！該死，應該讚美你，周洋先生！”
維爾.史密斯環顧四周，激動得哭了起來。
周洋卻包紮自己的手，當情緒緩和下來以後，他觀看着棺材的旁邊，越來越多的沙塵。
危機還沒有過去，因爲棺材遭到破壞的關係，沙塵從四面八方滲進來，遲早會將兩人給掩埋掉……
“我們該怎麼辦？”維爾.史密斯看着周洋，此時此刻，他點燃了一絲生的希望。
周洋觀察着四面八方滲進來的沙子，沉默了良久。
他曾經看過《活埋》，更在網絡上搜到過活埋以後的自救方法，但很顯然，這些方法都不適用這裡。
最終，周洋目光盯着自己拼命鑿開的那一個洞口，猶豫了半晌以後，想到那個地方沒有石壁裹着，應該全是沙土……
“想辦法鑿開這裡，史密斯先生，你幫我把泥土再放到另一邊……我將這個洞口鑿大，我們再出去！”
“好！”
或許有了生的希望，維爾.史密斯開始拼命地用一切方法堵住滲進來的沙土，另一邊則是將沙土不斷地推向另一邊，儘量不阻塞供氧設備口。
半個小時以後。
周洋將棺材鑿開了一個大口，伸出手，準備扒拉出去的時候，本來充滿希望的表情開始逐漸僵硬。
那裡……
有一塊斷裂的大石頭。
他在黃沙中努力推了推那塊石頭，卻沒想到石頭紋絲不動。
沉默！
無盡的沉默。
周洋轉過頭，嘆了一口氣，看着維爾.史密斯，正在想說什麼的時候……
“轟！”
大地再次發出了一陣震動，供氧系統瞬間被斷開，周洋發瘋似地拿起東西壓着，但無數的黃沙依舊以瘋狂姿態滲進來，無論他們怎麼擋都擋不住……
最終，他用身體擋住了滲進來的黃沙，這才稍微好一些。
但此時，生存的空間越來越擠壓，空氣再次變得稀薄。
絕望的氣息瀰漫着這三平方米都不到的小空間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