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巧手匠
想明白了這點乾脆全部推倒重來,直接摳了一團粘土進行塑形。
這時候車盤的好處就顯現出來了,一邊搓着它轉動,一邊用手指捍着泥胚塑形,慢慢的就出現一個碗狀結構。由於它的轉動,使得推擠出來的圓口形狀會很完整平滑,確實是手工製陶時期的利器。
納魯瞧得有趣,湊過來問道:“這裡什麼?看上去像個碗。”
聰明!孫志新讚賞的看了他一眼,連碗都認出來了……嗯,也從側面說明自己的手藝還是過得去的,至少讓人欣慰的沒出現指鹿爲馬這種囧事。
泰格也湊過來上下瞧着,道:“這個東西……就是你說的陶器?陶器就是用泥巴搓出來的?”
“對,先用材料做出形狀,然後放到火裡燒,最後就能得到陶器——如果不出現其它的意外的話。”
泰格於是摸下巴:“好像很簡單啊……爲什麼陶器的交換代價那麼大?”
簡單?你來試試!孫志新用一臉噴血的表情看他。泰格慫了,乖乖的在孫志新身邊坐下,一言不發的認真的看。
納魯瞅了半晌,見那碗樣的胚形被孫志新越搓越圓滑平整,現在越來越顯出纖細剔薄的好看樣子。然後……也不知道是哪裡出了錯,它突然坍塌得不成形狀。
孫志新大囧,看着一堆廢泥,認命的把它捏成團,重新開弄。
“挺有趣。”納魯道,也去摳了一團泥來捏。
玩泥巴嘛,作爲曾經的小男孩,誰不會?納魯小時候也玩過,技術還挺不錯,掏了泥巴以後總是試圖想把自己看到的任何事物都用泥土捏出它的形狀來。孫志新說這團東西是粘土,在納魯看來不過也是泥巴而已……嗯,也許要高級很多,是高級泥巴吧,反正是泥土就是拿來搓的。
孫志新慢慢的轉着車盤,第二隻同樣在做致大半的時候失敗。將泥碗重新朔形,第三次試做才做到一半呢,突聽納魯道:“你看這個行不行?”
孫志新轉眼一看,震驚了。
就見納魯手裡託着一隻碗,形狀惟妙惟肖,正是剛纔自己做失敗的碗的完整形狀!
它完全是比照着剛纔自己用車盤車出來的樣子而做,大小大約有巴掌來大,整個碗身圓潤平滑,碗口處微呈喇叭狀的外展沿都捏着精緻無比,完全看不出是手工捏製而不是用車盤弄出來的模樣。
我怒!這見鬼的是什麼水平?!太牛了,也太雷人了!
對比自己用車盤車出來的模形,這已經是第三次了,仍只是搓出半隻碗形就已經出現在坍塌的跡像。可納魯不用手就能捏出這種完美的形狀,真是……孫志新抓狂!
正一臉血的哀怨的瞪着納魯,又聽泰格道:“小新,你看我這個可以不?”
孫志新扭頭,頓時驚得魂外天外。他又看見一隻完美成形的泥胚碗託在泰格掌上!這個比納魯捏的還完美,因爲自己第三次用車盤搓泥碗的時候試圖給碗加上一圈底座,泰格就學去了,他手裡的那隻碗的碗底就有着用來隔熱及便於扣握防止滑脫的底座圈子。
尼瑪的都是些什麼人啊?個個信手拈來,就只有自己拼死拼活的只能搓出失敗的泥團……
啊啊啊啊啊!你們究竟是不是史前人類?
孫志新驚悚了,木然瞪着這兩隻泥碗胚,突然很想去撞牆。還要不要人活啊?只是看幾眼就能捏出這種形狀,自己還在那裡糾結半天,把它當成多高深的一門手藝在那裡拼命,人家隨手捏捏就甚比工藝品。
像蔫的皮球一樣坐去旁邊,孫志新喪氣的把車盤讓出來,道:“你們用這個試試。會用不?”
“好像不難。”納魯道。
這句話太打擊人,孫志新有氣無力的看他。
“那我試試吧,好像一邊搓着它轉,一邊用手捏就可以了,對吧?”納魯又道,好笑的看着孫志新又要噴血的表情。
納魯先試,車盤的用法看孫志新用過,他當真覺得真的很簡單。
所以孫志新就看着一個以更加完美形像出現的石碗迅速由納魯搓着出現在車盤上,其形狀的優美程度直接把孫志新最後的信心都給打擊毀滅完畢。有了車盤的納魯簡直如虎添翼,搓着它轉得飛快,一手沾了水搓泥胚,那玩意兒就迅速成形,整個工序由他操作起來非常好看,就像某種街頭藝術家現場製陶一樣,有一種行雲流水的順暢感覺。
見泰格捏出來的泥碗有底座圈子,這回納魯也弄了它。他的做法是先搓碗,然後再做泥圈,最後把碗拼合上去。搞定!
接着換泰格上,這人的做法與納魯相反,他先是做泥圈成爲底座,然後以此爲基礎搓泥爲胚做泥碗,速度又快又好,像是比納魯還要略勝一分。而且做碗沿的時候他的手指靈巧之極,捏住邊緣微微往外翻動着轉動車盤,喇叭口一樣的形狀就出現在他手底。
最後用竹片將成形的碗從車盤上割取下來,泰格用不確定的口氣問孫志新:“這個比起納魯的怎麼樣?能用嗎?”
這句話問得孫志新快要抓狂,它不是能用,是太能用了!比起自己弄的四不像,它堪比珍品!
可納魯不服氣,道:“讓開!我來做給你看。”
這話是對着泰格說的,可孫志新卻老實的讓開了,因爲他不得不喪氣的承認,自己忽視了兩個潛藏的泥瓦匠,和他們做的相比,自己做出來的東西狗屁不是。
接下來的時間那兩人就在那裡爭奪車盤,整個情形一如以往的拼鬥模式,你做一個我就要做一個,再來比比誰做得更好。在孫志新的帳蓬裡,這兩人就可以放下平時穩重成熟的模樣,化身爲好鬥的公雞,非要比出個高矮來。
唯有這次的拼鬥孫志新瞧了一點都不頭疼,還巴不得兩人繼續不停的鬥下去,最好把那一堆粘土全變成碗的形狀。瞧着那兩人哄搶着車盤,孫志新老實的作了自己的本份工作——和這兩人手裡的技藝相比,他還是老實的當搬運工吧,把做好的泥胚碗拿出去,再拿沒做的粘土回來。
一兩次以後兩人的戰鬥已經升級,孫志新第三搬粘土回來時就看到泰格在那裡搓一個甕樣的東西,納魯眼神不善的狠盯着他,眼神閃爍的看情形是在猛打腹稿,想着要用什麼樣的形狀戰勝強大的對手。
甕可不是那麼好弄的,泰格的創舉最終結果以失敗告終,悻悻的坐到一邊,臉色臭得十足難看。納魯則上去,很腹黑的照着泰格的樣子搓泥甕……呃,也不是完全的剽竊,他給它加上了一對可以用來拎的耳朵。
最終這玩意兒作成了了,納魯勝,泰格敗。
泰格不服,於是又搓瓦罐或是罈子一樣的東西。孫志新只瞧了一眼知道泰格想做什麼,看來在納魯的拼鬥中完全激發了這人的想像力和創造力,正在試圖創造新的東西。史前人類的智力,真的不能小看!
對泰格正在試做的這東西孫志新大力支持,自己是搓不出來這樣的高端玩意兒,只能盼着這兩人能弄出來。瓦罐和罈子的用處可就多了,一是用來盛裝或是密封東西,二是由於有了它,孫志新就可以做很多的其它東西,比如泡菜,又比如釀酒。更進一步想,瓦罐或是罈子一向是漁民用來釣烏賊的好東西,有了這個後把它繫上繩浸到海里,什麼都不用管,自然有想把它當家的烏賊跑進去居住,只需隔天去把它們拉出海面看裡面有沒有上當的笨傢伙就行。
用瓦罐釣烏賊可是完全的無本生意,唯一的缺點就是效率不太高而已。可好處是它幾乎不必付出什麼人工,簡單到只需選個臨近海面的懸崖,將瓦罐口繫上繩子方便收回,然後拋下瓦罐,隔上了段時間再來收瓦罐,就這麼簡單!
只是它實在不好做,對於泰格來說更是無中生有的新東西,孫志新又在陶藝上是個十足的笨蛋,只好坐在泰格邊上給他出點子,把自己的所見所想告訴他,再由他靈巧的手指轉化爲成品。納魯就吃味了,不想泰格專美於孫志新面前,就自己也上,配合着泰格搓泥胚。
由於它的難度很大,孫志新對它又表現出了很大的重視態度。到最後納魯和泰格也沒了那種爭強好勝的心,兩人全心全意的配合着想讓這個孫志新表示有極大用處的東西出世。眼下泰格和納魯正面對面坐着,一個搓上面塑形,一個扶着下面保持它不會坍塌,配合得如魚得水。
都說認真的男人是最有魅力的,是男人氣質裡最吸引人的一面——這話大概是女人說的,反正孫志新沒感覺出來認真的男人到底哪點可愛,哪裡有吸引力。老實說,兩個成熟而極具魅力的偉男子一起把兩雙厚實的大手放到車盤上搓泥胚的樣子真的很搞。特別是納魯和泰格這種,一個成熟陽剛,一個英偉卓絕,面對面的搓泥巴玩,看上去就更搞。
整個畫面不免讓孫志新想了某部電影的情節,男女主角相擁相抱一起搓泥巴的場景。再把男女主角換成納魯與泰格代入,這兩隻誰抱誰好呢?先想像納魯抱泰格,再想像泰格抱納魯,直被雷得天雷滾滾而下,就宛如十道天劫一般劈得人外焦裡嫩。孫志新想來想去,很沒良心的坐在旁邊悶聲竅笑。“
又看了一陣,嘴裡忍不住就哼開第六感生死戀的主題曲:“Oh,oh,mylove,mydarling,Ihungeredoryourtouch,Alonelonelytime……(哦!親愛的,在漫長孤寂的時光中,我一直渴望着你的接近)”
奇怪腔調和旋律引起兩人的注意,都停下來看孫志新:“你在唱什麼?”
孫志新噗的一聲狂笑開,又用手捶着地面笑個不止。
泰格是更瞭解孫志新的惡劣性子的,本能的就覺得這人心裡準是沒想着什麼好事,豹眼犀利的閃爍了兩下,拿警告的眼神去瞧他。
孫志新可以無視泰格的眼神,卻無法無視他們兩人手中正在坍塌的泥胚,驚叫道:“哎喲,廢了,廢了!”
可不正是,一個好好的幾乎就要成形的瓦罐泥胚就被孫志新一曲歪唱給廢了,瞧得孫志新肉疼不已。事實證明,屁可以亂放,歌卻是不能亂唱的……它真的會唱出無法預料的反應和血的代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