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機
事態的發展果然一如孫志新和泰格所猜的那樣,史前版女馬賊頭子當真在那裡紮營不走了。就在洞穴旁邊的小山谷裡,近千百具帳蓬一夜之間就林立而出,擺明了就抗到底的架勢。
孫志新三人來到冰牆後打開觀察孔查看,那滿眼的臨時帳蓬在寒風裡被吹得門簾翻卷,挾帶着一片凜冽的蕭殺之氣,不僅讓三人倒吸了口氣。想不到烏蘭哈特的梭矛族竟是如此的強大,戰鬥力幾乎是海風和獵人部族加起來的三倍有餘!
納魯此時纔信了,道:“她究竟看上了我們什麼,停留在這裡跟我們耗?”
泰格從唯一打開的觀察孔裡縮回望遠鏡,道:“食物、資源、人力,不過最重的是我們目前所處的洞穴這具安身居住的地方。如果換了我,在這種情況下也會拼死搶奪。”
孫志新也點頭:“她肯定是去無可去,與其在寒冷的天氣裡凍死,還不如放手一拼,和我們爭搶這個山洞。所以戰鬥不會中斷,只會來得越來越猛烈,越來越瘋狂,直到最後全部戰死或是搶下這個洞穴。”
“搶下來?可能嗎?”哥本在一旁插嘴:“就這個硬冰殼子他們就啃不動!”
孫志新與泰格對看了一眼,皆是搖頭:“很難說。”
孫志新又補充道:“凡事沒有絕對,敲不動冰牆不見得就沒有別的法子。人越是困境下就越容易被逼迫出智慧來應對,在這一點上我們也處於劣勢。”擡頭看向納魯,又道:“納魯,加派人手盯緊防禦工事的變化情況,望遠鏡交給塔里木用,無論發生什麼變化都報備上來。冰牆絕對不能破,防門也不能破!一但被破,比我們三倍還多的戰士衝進來,我們會被直接抹平!”
納魯面色凝了凝,道:“那還是我來看着吧。”
泰格道:“我們輪換着來,塔里木腦子不靈光,我怕出事。”
孫志新也覺得這樣才妥當,無論見識和才智,納魯與泰格這兩個族長確實要比其它人要好得多。
當下從泰格手裡拿過望遠鏡從觀察孔看出去。視線裡,梭矛族的全體成員都在忙碌,伐木、生火、煮制食物,一切看上去都有條不紊。見到樣的情景,孫志新心裡又是一緊,一個好的指揮會起到很大的作用,梭矛族表現成這樣,足以證明烏蘭哈特是一位優秀的領袖。
視線遊移間,看到一個高大的女子從帳蓬裡走了出來,大聲的呼喝了一幾聲,便有煮食的梭矛族人放下手裡的東西,加入到伐木的隊伍中去。觀其身形氣度,正是那位烏蘭哈特。
不經意間,烏蘭哈特的眼光轉回來,孫志新的眼光正好透過望遠鏡和她撞到一處。
那雙眼睛,渾然不似女子的眼睛,冷厲中帶着煞氣,煞氣中又帶着鋒芒,當真是雙眼如刀,完全掩飾不住的殺氣與暴虐!
她就那麼站在那裡,渾身上下只裹着兩塊獸皮,一塊掩住了胸,一塊圍在腰間,卻似不冷一般長身挺立,原本應該纖細柔美的腰如同標槍一般。隨着眼神轉動,那眼光又流露出貪婪與冷漠來,恍然之間孫志新竟錯覺自己看到一頭在雪地裡遊蕩的母鯊!
從沒見過如此氣勢逼人的女子,孫志新心裡雖然知道她必定不知道自己藏在暗地裡用望遠鏡觀察她,可仍是忍不住眼光在碰撞上她的眼光後下意識一縮,在第一次不經意的眼神交鋒時本能的選擇了迴避。
待穩定心神再去看她時,烏蘭哈特已經把眼光轉向旁邊,擡腿踢翻了一個動作緩慢的族人,像是在喝罵着什麼。那族人完全不敢反抗,被踢翻了之後迅速爬起來,重新參與到伐木的工作中去。
僅看了這一眼,孫志新心裡便知道這個女子會成爲可怕的敵人。
“他們伐木做什麼?”
孫志新重新將望遠鏡塞回泰格手裡——虧得有它,這個從現代帶來的作弊器發揮了強大的作用,至少在情況的探察上要壓過烏蘭哈特一頭。
泰格沉吟了一下,道:“用來煮食或是取暖都太多了些……”心裡突地一動,臉色微變的道:“肯定是想用來燒融這面冰牆。”
做爲史前人類,泰格能想到這樣的思路已經非常難得,更難得的是那邊的女子只怕打的也是這個主意。雖然在孫志新看來這個計謀很原始,但放到史前人類身上已經很了不得。那個女人,果然是個厲害的,不僅有勇,還有謀!
納魯知道自己腦子不如自家吉瑪好用,自己想還不如由他來想,當下用詢問的眼光看向孫志新。孫志新衝他道:“我也是這樣想,堆火燒牆。”
哥本有些擔心:“管用?”
“管用,不過倒不足以構成什麼威脅。”孫志新搖頭,這本身是個直接其害的毒辣辦法,但受限於目前的天氣條件和生產力條件,它的殺傷力就大減。當下指了指外面的冰牆,道:“照這個天氣和冰牆的厚度,還有他們採集樹枝的速度,只怕燒得還沒有凝得快。不過,她這樣取柴倒是讓我想到另外一個問題,我們的用柴怎麼辦?現在無法出去,採不了。”
“省着些能用一段時間。”納魯沉吟着,道:“如果她當真來燒,不能放着不管。打是不打?”
孫志新很肯定的道:“打!他們沒有遠程武器,不如把觀察孔全部打開,用吹箭往外射。它能射到三、四十步的距離,要讓這個距離內他們不敢靠近。”
“吹箭會用完。”泰格提醒道:“族裡的生產速度跟不上消耗的量。”
“不怕。能造多少就造多少,使用的時候也不要刻意節約。”孫志新道:“我們的主要目的就是守着這個洞穴跟他們耗,我們能保暖,有食物,他們不能跟我們比,經不起耗。烏蘭哈特不是傻子,一但受到吹箭攻擊有人傷亡她就會在無法還手的情況下退卻,耗的目的就達到了。和他們相比,讓我們勝利的最大幫手就是時間。”
納魯大覺有理,召人去組織兩邊部族的吹箭好手過來嚴陣以待。臨時組成的隊伍裡吹箭技藝最高的好手儼然是奧格那個彆扭孩子,此時應召而來,昂着挺胸的戰意飛揚,倒真是個勇猛的年輕戰士。
一羣吹箭好手堵在觀察孔前一字排開,以備梭矛族的攻擊。
當天下午,梭矛族果然在烏蘭哈特的帶領下前來燒牆。衆人躲在牆後一陣吹射,短、平、快的戰鬥結束後放倒了三十幾個梭矛族戰士。烏蘭哈特當機立斷的退卻,留下三十幾名梭矛族戰士在原地等死。
只能是等死,孫志新這邊的吹箭全部淬過樹蛙皮膚提取的毒素,實際的物理傷害不高,主要剎傷效果全在毒素上。按人類的體型來計算,會在半個小時的時間裡麻痹呼吸肌羣,最後窒息而死。
孫志新在冰牆後看到梭矛族在退卻,中箭的人伸手撥掉身上的吹箭,卻排解不了那種毒素,奔逃的速度越來越慢,最終捂住喉嚨倒下。在接下來的時間裡,那種影響呼吸功能的毒素會慢慢的要了他們的命。
那一刻,孫志新心裡是戰慄着的。他生於和平年代,長於和平年代,從未親眼看過這種人在自己面前死去的場景。此時看到了,再剛毅果敢也禁不住臉色灰敗如紙。這是人命,不是殺雞殺鴨,孫志新當真做不到不驚不懼。反觀泰格和納魯等人,納魯如往常那般面容平靜如水,泰格則是眼裡閃着暴芒,若是可以,只怕還要奔出去衝殺一陣。
注意到孫志新的異常,納魯走過來將孫志新輕輕抱了抱,問道:“怕?”
孫志新誠實的應了一聲,又道:“以前沒見過這樣的。”
納魯想想孫志新出現的整個不合理情況,有些懂,又有些不懂,只把孫志新抱得更緊些,道:“有我在。”
孫志新下意識吸了一口納魯身上沉熟濃烈的英豪男子氣息,展眉強笑道:“過一陣就好。我心裡明白,那些是敵人,只能他死,我活!放心,你家吉瑪不是軟腳的。”
泰格眼裡閃過一陣讚賞,卻是不說話,轉頭回去冷眼看着中箭的梭矛族慢慢在雪地裡不再動彈。
第二天,躺倒在地的梭矛族屍體已經消失不見。它們去了哪裡,答案不言而諭:以梭矛族的生活方式而言,他們並不介意吃自己的族人。
明白這個後孫志新心裡大爲噁心,半點懼怕和同情也沒了,只恨當初淬的是樹蛙的神經毒素,不是什麼其它的更厲害的會傳播的毒。
當天中午,梭矛族又強行奔襲,這裡換了法子,用點燃的樹枝往觀察孔裡塞或是投擲。
不得不說,烏蘭哈特這個史前的女馬賊頭子確實厲害,竟然能想到樣的法子,煙燻。
戰鬥之後梭矛族又多出了幾十具屍體,孫志新這邊也遭受到了不小的麻煩。塞進來的枯柴以及燒融的冰雪造成了觀察孔的堵塞,大量的煙霧瀰漫進來,使得洞穴前段通路不能呆人,一呆在那裡就咳嗆個不停,真成了吹火筒裡的耗子。持續瀰漫的濃煙在洞穴裡通風遠不如外界良好的情況下幾近用了一天的時間纔算散完,末了還得重新疏通觀察孔。這一次的襲擊確實打亂了洞穴防護方的陣腳。
好在烏蘭哈特那邊利用原始的工具伐木迅速快不起來,若是換到現代,這一招的殺傷力就可怕得很。
經此一戰,孫志新重新提起了警惕,也開始留守在洞穴出入口那裡觀察烏蘭哈特的動向。那個女人真的不簡單,孤注一擲的行爲確實讓人遍體生寒。眼下孫志新只巴不得天氣劇變,再起暴風雪,氣溫降得越低越好,最好再來個可怕的氣旋什麼的凍死這幫敵人。可天不從人願,前一陣天氣都時好時壞的,這一陣子大敵守在門口時天氣卻好得出奇,已經近一星期沒有颳風下雪。
接着又是反覆的火攻煙燻,兩邊由於交手幾次的謹慎,無論攻防方收益都不大。到得第六天的時候孫志新無意間拿望遠鏡往遠一望,臉色陡然大變。
那女人正在組織一羣人用繩子捆線一根巨木,幾十號人在那裡忙碌着。如果沒有孫志新,沒有孫志新的望遠鏡,將沒有人知道她在幹什麼。但正因爲有了孫志新和他的望遠鏡,做爲穿越人士的他一眼就看明白了那根巨木的用途——它將會成爲一根可怕的攻城擂木,梭矛族人擡着它衝撞過來,塔里木用史前工藝修建的防門只會呻吟着倒塌!
烏蘭哈特,這個有勇有謀的女人終於找到了整個冰牆防禦體系上最薄弱的環節——門。
好可怕的女人!連續的佯攻,就是爲了這個殺着!或者說她也是靈機一動想到了這個必殺的辦法。但不管怎麼說,一但那根擂木發威,結果就是死局。
門破,人亡!
作者有話要說:
姐在網上買了一個宋金的洗腳盆送給我媽,我則去買了幾包泡腳的藏藥送給我媽搭配着用。我們兩姐弟送完了盆子和藥就忘記這事了。
過得十幾天以後回家問我媽:“那盆子泡腳泡起來感覺怎麼樣?”
我媽紅光滿面的道:“巨爽!簡直是一佛出世,二佛昇天,全身飄飄然欲仙欲死。你爸先頭打死不泡,後來從了我之後也爽得大汗淋漓。”
姐聽得嘴角抽搐,我聽得面色全黑。
待我媽去煮飯了時,我對姐小聲道:“怎麼聽起來跟似的?”
姐一臉慼慼然:“是啊,咱爸聽起來還像是逼良爲……那啥。”
我想了想,道:“都有爽到,就好。”
姐一個沒忍住,嗤的一聲就笑開,道:“下次再送點兒更高級的。”
於是我大寒……更高級的?藍色小藥丸?咱爸老了啊……經不起這折騰……
斜眼去瞅我姐,果然覺得她比我更無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