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兒,我要喝水。”
青蘿勉強自己坐起身來,聲音沙啞的彷彿不屬於自己。她叫了許久,落兒方慌慌張張跑了進來,一見青蘿眼睛就紅了。她急忙爲青蘿倒了一杯茶水,難過的說:“姑娘怎麼這樣命苦……不管是皇上還是王爺,都是視女子的命就如草莽的人物,爲什麼沒有人真心疼惜姑娘?”
“別傻了……能活着已經很好,人要知足。”
“姑娘……”
“對了,方纔你在哪裡?我昏迷了多久?”
“姑娘昏迷了一天一夜,方纔月妃娘娘打發人來看望姑娘,還爲姑娘送來了補品。”
“是嗎……比上次昏迷的時間少了些,看來我的身體果然比以前好了許多。”
“姑娘!”落兒真是哭笑不得:“你可真是……”
“寂月送的什麼禮?”
“有百年的人蔘,阿膠,鹿茸這類的補品。娘娘囑咐我好好爲姑娘調養,也請姑娘身子好了之後過去喝茶。姑娘,你說月妃娘娘這是怎麼了,會不會沒安什麼好心?你說她怎麼就爲姑娘送來補品?這些補品爲什麼就是她送來的?她送補品給姑娘爲了什麼……”
“落兒你不要翻來覆去就說一句話好不好!”青蘿本來就耐性不好,此時終於發飆了:“我就是沒被王爺殺死也快被你煩死了!”
“姑娘……”
落兒急忙閉嘴,一雙大眼睛眨巴眨巴看着青蘿,眼中盈盈有淚,就好像小兔子一樣楚楚可人。青蘿頭痛的捂着額角,問:“知道王爺爲什麼處罰我嗎?”
“說是……姑娘言語得罪了王爺。”
“就說了這個?”青蘿一愣。
“是啊。姑娘,你到底和王爺……”
“是我得罪了他。”青蘿言簡意賅的說:“不要再問了。”
“是。”
夜晚,落兒已經睡下,青蘿卻在黑暗中睜着眼睛,怎麼也無法安眠。她不知道楚離爲什麼突發奇想饒了她的性命,卻深知楚離不是一個行事衝動魯莽之人,他留她的命一定是另有所用。而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呢……
三天後。
青蘿吃了寂月送來的補品,身子好了許多,一能下牀走動就去了望月樓。望月樓中,寂月穿着厚厚的衣衫,臉上抹了許多粉,但還是掩飾不住眼下的烏青。一見到青蘿,她就急忙迎上去,笑容可掬:“青蘿妹妹身子好些了嗎?”
“好多了。”青蘿平靜的說,沒有對寂月行禮,自顧自的在椅子上坐下。
“你……”寂月嘴角一抽。
“規矩?哪門子的規矩?”青蘿故作不解的問。
規矩?是正室向着妾室行禮的規矩嗎?
寂月,我已經爲了落兒向你跪了一次,但那時候是我勢單力薄,而我卻絕對不會向你跪第二次。因爲,我手中的網已經慢慢開始收了……
“你……”
侍女氣的滿臉通紅,手高高揚起,但寂月一聲冷哼,銳利的看了她一眼,所以她只得恭順的
站在自家娘娘身後,面有不甘。寂月心中也惱火,但她強壓住怒氣,和藹可親的說:“青蘿妹妹身子好些了嗎?前兩天妹妹不知怎麼得罪了王爺,幸好姐姐爲你求情,王爺又把解藥給了妹妹,真是好險。”
“你爲我求情?”青蘿一愣,然後笑容慢慢綻放:“那真是多謝了。”
她一向淡漠無禮,就算是寂月救了自己她心中也沒什麼感激之情,而寂月已經習慣了她行爲的匪夷所思,心想青蘿好歹感謝了自己,心中也舒暢了許多。她輕咳一聲,暗示說:“妹妹,我有話對你說……”
“那娘娘就請說吧。”青蘿爽快的笑。
“這個……”
寂月故意看了一眼落兒,青蘿不動聲色,而落兒急忙退下,隨後寂月的侍女也退下了。眼見四下無人,寂月一把抓住青蘿的手,急切的說:“青蘿妹妹,你那香料還有沒有?這些時日我多虧了它才能不再頭痛,可不知爲什麼開始做噩夢……妹妹你精通醫術,應該能找出我的病因吧,是嗎?”
寂月急切的望着青蘿,似乎在望着自己的救命稻草,而青蘿不由得笑了。她知道寂月雖然野心勃勃,卻是一個沒什麼心計的官宦人家的女兒,在陷害自己的事情上最多起了幫兇的作用,絕對做不成主謀。因爲,她對自己的妒忌與對於權力的渴望是那樣的路人皆知,而這樣的人永遠成不了大事……
“月妃娘娘,我只是通曉些鄉野的治病良方,若論起醫術,肯定比不上宮中的太醫。照你所說,你得的似乎是心病,而俗話說‘心病還須心藥醫’,只要解除心結就沒什麼大礙了。”
“你說的容易!”寂月苦笑:“若是‘心病’真的那麼容易就會解除的話,她也不會糾纏王爺那麼久,讓王爺一直難忘……”
“月妃娘娘在說什麼?”青蘿心中一顫,然後故意問。
“就是……”
隨着青蘿的靠近,寂月只覺得自己最熟悉的那股花香慢慢襲來,心情慢慢平復,渾身也是說不出的舒適暢快。
她曾經拿香料給下人用過,觀察了數日發現那人精神好了許多,也沒什麼症狀;又暗暗拿給太醫看,結果太醫說這香料是番邦的聖藥,得來不易,所以她才放心使用。在拿青蘿送來的香料薰香後,她的頭痛好了許多,可沒有香料的時候就噩夢纏身,竟是比以前還要重上幾分。而現在,終於聞到了熟悉的味道,真是令人沉醉……
“就是什麼?王爺是不是有什麼心事?月妃娘娘,你告訴我如何?”青蘿微笑。
“是……”
寂月神色迷茫,正要說出心中所想,卻突然身子一冷,意識也爲之清明。
青蘿事先服下了解藥,然後在身上佩戴着罌粟花的香料,再故意靠近寂月。她原本以爲罌粟的藥效會讓寂月說出一些不想說出的秘密,沒想到寂月居然會在關鍵時刻清醒,不由得有些氣惱。可是,她的臉上沒有露出一絲情緒,只是笑道:“青蘿粗鄙,也不會用藥,只能再爲娘娘做一些香料,加重分量,讓娘娘好好入眠。
”
“加重分量?那會不會對身體有害?”寂月慌忙問道。
“娘娘不信的話大可以找太醫診斷。”青蘿冷冷的說。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那一切就讓妹妹做主吧。”
“好。既然姐姐相信我,青蘿自然全力以赴。也算是……感謝娘娘的‘救命之恩’。”
“呵呵。”寂月訕笑。
那天,她得知王爺動怒,急忙去看個究竟,卻見到楚離面色不佳的指揮侍衛把青蘿送入她的房中,就準備離去。寂月眼見青蘿臉色發白,已經奄奄一息,心中也說不清是喜是悲。若是以前,她自然巴不得青蘿死去,但青蘿手中有着她所想要的香料,而且皇上剛傳了口諭,讓青蘿半月後入宮!這女人不能在現在死!
“王爺……”寂月試探着開口:“方纔皇上派人來傳話,王爺不在書房,所以臣妾接待了宮裡來的公公。那公公說皇上希望青蘿姑娘半月後入宮,您看……”
“哦?皇上的聖旨還真是湊巧。”楚離冷笑:“我剛想處置婢女,皇上就下旨要這丫頭……我南詔王府的奴才們真是越發出息了。
“王爺息怒!”寂月慌忙下跪:“就算王爺要處置這丫頭,也大可把她送入皇宮後由柔嘉妹妹處理,何必髒了王爺的手,讓王爺更遭皇上的忌憚?請王爺息怒!”
楚離良久不說話。
他漠然的望着躺在牀上那個雙目緊閉,身上的汗水已經把衣衫浸溼的女子,看了她許久,終於微微一嘆。他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瓷瓶,倒了一粒藥丸說:“爲她服下這個。”
“是。”
“寂月,你明明有機會剷除她,你卻沒有下手,我希望你以後不要後悔。”楚離望着寂月,淡淡的說。
“王爺說什麼呢!”寂月急忙溫良的笑:“青蘿妹妹不管是誰的人,都是我南詔王府出去的丫頭,寂月自然要好好照顧。”
“不錯,你一向是溫文有禮,處理任何事情都和得體——這點比‘她’強。”
“王爺……”寂月身上冷汗直流。
“不該妄想的事情不要去妄想,這樣才能活得長久。”楚離的手緩緩滑過寂月的脖頸,冰冷的望着她:“還有,有些事情你可以提醒我,但有些事情可以在事情發生之後再來稟告。都那麼多年了,怎麼還是如此蠢頓?”
“臣妾惶恐!”
“退下吧……還有,我不希望再見到她。”
“臣妾遵命。”
只要寂月一回想起那天楚離望着青蘿那幾乎沒有掩飾的濃重的殺意,就會心中發寒,因爲她害怕楚離哪天也會這樣對她。雖然那次的事情應該是做的天衣無縫,楚離的反應也一如既往的平淡,但他越是平靜她就越覺得慌亂不堪。總覺得,他是什麼事都知道了,只等着在合適的時機收網一樣……
“月妃娘娘在想什麼?”青蘿笑道:“有什麼心事能不能說給青蘿聽聽?”
“沒什麼。對了,妹妹你下月就要入宮了,我會好好替你打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