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麼呢?”
也許是覺得四周的眼神還不夠刺眼,蕭墨的手自然的搭在賀蘭飄的肩膀上。賀蘭飄瞄着肩膀上的纖纖玉手,很想把他打下來,卻只能忍氣說:“臣妾在想今日的天氣不錯。”
“朕也這樣覺得。”
蕭墨說着,把頭湊了上去,呼吸近在咫尺。賀蘭飄臉一紅,僵硬的轉過頭去,不出意外的又見到了宮人們曖昧的眼光。她總覺得蕭墨是故意這樣做讓她丟臉的。賀蘭瑞已經垮臺,他再不用和她演戲,這樣到底是爲了什麼?
當他們到達鳳鳴宮的時候,紫薇已經大好了。她的臉色不再是那樣蒼白,嘴脣也恢復了紅潤。她躺在牀上,見到賀蘭飄與蕭墨急忙顫顫的起身,而賀蘭飄不由分說的把她按下。她握着紫薇的手,很想笑,卻落下淚來:“紫薇,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娘娘……”
紫薇也落下淚來。她不顧賀蘭飄的阻攔,拼命下牀對他們跪下,口中說:“多謝皇上、娘娘的救命之恩。紫薇只是個丫頭,沒想到能被太醫救治……”
“你以爲朕爲什麼要派太醫救你?你家娘娘爲了救你,在淑妃宮門口下跪,自己也高燒剛退。紫薇,你很能耐啊。”
蕭墨似笑非笑的望着紫薇,笑容說不清是在讚賞,還是在責怪。紫薇只覺得身上一寒,急忙含淚說:“是奴婢的錯!本該奴婢伺候娘娘保護娘娘,卻讓娘娘爲了奴婢受辱,奴婢罪該萬死!”
紫薇說着,砰砰的磕頭,把額頭都磕腫了。賀蘭飄忙心疼的把她扶起,瞪了蕭墨一眼,卻還是敢怒不敢言。蕭墨望着賀蘭飄摟着紫薇又哭又笑的樣子,微微搖頭,竟是有些無奈。
“既然皇后想在鳳鳴宮景陽,朕會派太醫爲你診治,皇后記得吃藥。”
“臣妾已經好多了,不用……吃藥了吧。”
“是嗎?”蕭墨一隻手放在賀蘭飄的額頭,一隻手放在自己額上:“還有些熱度,要繼續吃藥。”
蕭墨的手掌寬大而厚實,溫溫熱熱,語氣竟有些溫柔,也讓賀蘭飄微微愣神。她呆呆的望着蕭墨,而蕭墨也有些怔然的收回了放在她額頭上的手。他在鳳鳴宮喝了杯茶就離去,而紫薇終於有機會問賀蘭飄一切。賀蘭飄輕描淡寫的說了遍,當紫薇知道賀蘭飄爲了她向淑妃下跪的時候,紅了眼睛:“娘娘……”
“打住!感謝我的話我不要聽!其實我也就是演戲的,不增加點悲情的效果怎麼達到目的?看來我的演技還不錯。”
縱使賀蘭飄說的是雲淡風輕,但紫薇知道她爲自己做了多大的犧牲。爲了防止自己再哭出來,她抽抽鼻子,有些羞澀的望着賀蘭飄脖上的吻痕:“娘娘和皇上的關係似乎比以前好些了。看皇上剛纔的樣子明明是對娘娘很是關心呢。”
“呵呵……錯覺。紫薇,你好好休息,把身體養好才最重要。”
夜晚,賀蘭飄在鳳鳴宮熟悉的大牀上沉沉睡去,突然覺得夜寒入骨,有些不習慣了。她在黑夜中睜着眼
睛,想着蕭墨抱着她時的溫暖,想着蕭墨灼熱的呼吸,覺得自己的心有些亂了。她不明白,明明蕭墨是她一切苦難的始作俑者,可她爲什麼還會貪戀他的溫暖——是因爲我實在太怕冷了嗎?唉……
賀蘭飄腦中紛亂,遲遲沒有入睡。而就在這時,她突然聽到了一陣歌聲遠遠的傳來。那歌聲聽不清歌詞,旋律卻有些莫名的熟悉。她癡癡的聽着那歌,只覺得渾身一顫,一股涼意莫名的遍佈了全身。
冷泉殿?
賀蘭飄想起現蕭墨受傷時的地方,心中突然有了淡淡的疑惑。那個宮殿分明住着什麼人,可大家爲什麼對此忌諱?難道說……裡面住着蕭墨的小老婆?可他的小老婆不都一個住的比一個華麗嗎?只有我住的破破爛爛的,哼。
紫薇說冷泉殿是宮中的禁忌,裡面住着一個鬼魂,但我並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怎麼可能有鬼?怪力亂神之說只是這些古人自己欺騙自己罷了。可我到底爲什麼會來到這個世界……難道冥冥之中真的有一隻看不見的手在掌握着我們的人生嗎?
深夜,賀蘭飄靜靜的聽着遠處的歌聲,不知不覺間淚流滿面,很久才昏昏睡去。這一晚,無夢。
到了第二天,皇后重新得寵的消息傳遍了宮廷。妃子們都開始糾結到底應該站在哪邊,而淑妃已經恨毒了賀蘭飄。宮女正在爲她梳華貴的逐鹿髻,而她坐在梳妝檯前,一言不的望着自己鏡中明明比賀蘭飄要美豔不知道多少倍的美麗臉龐。她拿着各式金簪比劃着,想看哪根比較襯她今天的玄色衣衫,選了一會,最終默默的把金簪放下。她呆呆想着昨日生的一切,突然憤恨的把銅鏡、胭脂、珠翠都摔到了地上,自己也無聲的流淚。
真是混賬!我這樣梳妝打扮又是給誰看呢?根本不會有人關心我的死活……
昨天,原以爲終於讓那賤人向我低頭,卻沒想到她用苦肉計勾走了皇上的心!真是下賤!現在,所有的人都知道皇上拋下我去寵幸那賤人,知道她皇后的地位還是屹立不倒!皇上,您到底在想什麼?
我不明白,明明失去了家族的庇護,她到底爲什麼還能這樣好運?論家世的話,我的父親歐陽永已經是兵部尚書,而那賤人只是罪人之女罷了!可皇上到底爲什麼這樣寵愛她?
不行,我絕不能讓皇上受那狐狸精的蠱惑!既然皇上不下手的話,那麼,只有我下手了……只要讓她,觸犯宮中那個禁忌……
宮女們急忙上前收拾地上的碎片,把飾小心的撿起。淑妃望着她們,淡淡的說:“飾不用放回梳妝盒,你們拿去用吧。
“奴婢不敢!”
“沒什麼敢不敢的。本宮在不久的以後,一定會得到更好的。一定。”淑妃堅定的說道。
今夜,蕭然受邀入宮,與蕭墨對弈。說來也奇,棋藝一貫精湛的蕭墨今日竟連連敗北,讓蕭然嘲笑不已。蕭然望着蕭墨,忍不住揶揄:“想不到皇上也有接連敗北的時候。從皇上的棋路來看,皇上有些心事,不知道皇
叔我是否能爲皇上分擔?”
“有嗎?”蕭墨淡淡一笑。
“墨,有什麼事和我說。”蕭然認真的望着他:“我知道,能讓你擔心的事實在不多。告訴我。”
“賀蘭飄,恐怕沒幾天好活了。”蕭墨下意識的用食指敲打着桌子:“而我還沒有找到水琉璃。”
“賀蘭……皇后她……怎麼了?是醉荷衣的毒嗎?”蕭然艱難的問道。
“不,是賀蘭家的毒,連陳太醫也束手無策。朕已經在她的飲食中加入了抑制毒的藥物,卻到底不是長久之計。這解藥恐怕只有那老匹夫纔有了。”
“墨會去問他要解藥嗎?”
“怎麼可能?”蕭墨冷笑:“我絕對不會去央求任何人。”
“那你……看着皇后死嗎?”
“我也不想這樣。畢竟,水琉璃已有一半,再有另一半的話就可得到那寶藏了。如果可能的話,我並不想賀蘭飄在此時死。”
“墨……”
“好了,不說這個。繼續下棋。”
也許是說出心事,心情愉悅的關係,蕭墨又恢復了以往的凌厲與步步爲營,而蕭然卻顯然漫不經心。他的心不知道飛到了什麼地方,下棋很不專注,沒有用飯就匆匆告辭。蕭墨不動聲色的望着自己皇叔遠去的背影,對太監李長說:“把安王的行蹤告訴朕。”
“是,皇上。”
李長不明白這對叔侄是怎麼起了罅隙,卻不敢多問,只是派人跟在蕭然身後。來人很快報告蕭墨說蕭然去天牢看望了賀蘭瑞,蕭墨長久沒有言語,只是“嗯”了一聲。今日他故意輸棋,故意告訴蕭然賀蘭飄遇到的難題,而蕭然果然爲了她去向賀蘭瑞求解藥。他證實了心中的猜想,但心情卻不甚愉悅。
你真的喜歡我的皇后嗎,皇叔?而且,你似乎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喜歡啊……真難辦。我曾和你說過,除了這張龍椅,你想要的我都會給。看來,我該送你一樣禮物了……
蕭墨想着,把手中的棋子一下捏碎,粉塵四濺。而他不會知道,此時的賀蘭飄正瞞着所有人,一步步朝着冷泉殿走去,心情也越來越激動。她清楚的知道“好奇心害死貓”這個道理,但她實在太想知道這個宮中最大的秘密是什麼了。而隨着她一步步向冷泉殿靠近,歌聲越來越清晰,她心中的疑惑也越來越大。
這曲子聽着怎麼有些像電視劇大明宮詞的那個主題曲——叫什麼長相守來着?我記得我當時我萌這片子,把它看了不下十遍,對這“長相守”也很是熟悉的。難道古代也有這類型的歌?真是好奇怪!
賀蘭飄想着,已經走到了冷泉宮的門口,也終於徹底的聽清了裡面傳來的歌聲。她呆呆望着緊閉的破舊宮門,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的血液一下子傳到腦中,滿臉通紅。
長相守……不,這不可能!明明是二十一世紀的歌曲,怎麼會有人在這裡唱?怎麼可能!
長安月下
一壺清酒一束桃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