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嘯沖天,虛空震裂,整個天地宛如上下顛倒,自四面八方的撕扯之力,幾乎將平日裡引以爲傲的強悍身軀,直接撕扯成無數碎片。
若不是年輕人河境本體是善於驅使河水之力的鰉魚一族,其此時應該會如同周圍無數躍下的沉仙城,衝向北海深處奪取機緣的大量修士那般,命喪巨浪之間。
將時間提至半日之前,自從沉仙城內那一道沖天而起的太清一劍,以勢如破竹之勢斬碎傾覆而下的海嘯,以及聖庭兩座南、北行宮用以封鎖整個沉仙城而設立的天罰雷霆大陣之後,早已被仙山機緣衝擊着心神的太玄之地各大勢力修士,紛紛如羣蟻出巢那般,自沉仙城內蜂擁而出,浩浩蕩蕩地朝着北海涌去。
天上振翅的飛行法寶,海里馳騁的劈波大船,種種手段齊出之後,沉仙城下方洶涌狂暴的海面之上,頓時出現了浩浩蕩蕩衝向北方的螢光星河,而這星河中每一縷在巨浪之中起浮的光芒,皆是一艘張開防禦結界,並且載滿修士的大船,其中就包括了年輕人河境所在的三河宗勢力。
三河宗宗門位於太玄之地偏向東南的三河郡,此郡寬廣的平原土地被三條浩浩蕩蕩的大河從頭到尾直接貫穿,因此被命名爲三河郡,同時郡地之內每一條大河之中皆有一佔據統治地位的水生種族,共同組成了實力冠絕全郡地的三河宗。
不過值得一提的是,三河郡雖說位置靠近東南,但卻並不沿海,因此一心想加入東南沿海各大勢力組成的海合會無果,只能自己單槍匹馬作戰,同時三河郡三條河流各自霸主種族之間的關係並不佳,衝突時有發生,換而言之,這是一個看似強大,卻孤立無援,內部也並不牢靠的宗門。
按理說如三河宗這般實力靠後的勢力,一般會以觀望爲主,斷然不會在大部分勢力行動之前,率先跳下沉仙城衝入北海風暴之中去爭奪機緣,但三河宗也有着自身底氣所在,那便是此宗之人,皆是弄潮控水猶如家常便飯的河魚一族。
然而事實證明,他們錯了,不單單是三河宗,其餘奮不顧身躍入咆哮北海的絕大部分勢力們都錯了!
在這些密密麻麻大勢力修士,衝進北海之中莫約三百息之後,第二波橫跨整個天地之間的海嘯便轟然而至,整個北海幾乎被整個上下顛倒,狂暴的海水衝擊之力,轟擊着籠罩在一艘艘大船之外的防禦結界,並且使其一陣明暗忽滅,船上的修士們紛紛奮力提起元氣才能站穩腳跟。
而如果說一連數波的海嘯衝擊已經讓這些北上大勢力修士們提心吊膽,內心惴惴不安,那麼海嘯之後的虛空衝擊之力,則更是讓這些人神魂皆冒,怒嘯連連。
這由仙山撞北海所造成的浩瀚虛空之力,比北海海嘯的威能何止是強上百倍,光光一個照面,便將大量戰船外的防禦結界瞬間撕碎,無數修士被卷出甲板之外,哀嚎陣陣。
“爹,快看,咱們旁邊的船隊防禦結界碎了一大半,還有好幾艘連船體都被撕成了碎片,正在海里哀嚎呢。”
北海風浪間的一艘船上,臉上佈滿一片片銀白色魚鱗的河境,望着一旁被虛空衝擊波直接掀翻的一支船隊,張嘴開口,發出一道極爲幸災樂禍的狂笑,這被破壞大半的船隻並不是其餘勢力之人,正是平日裡與河境所在鰉魚一族頗爲不合的三河宗另一河勢力。
更爲重要的是,那支船隊之上,還有着與河境有着劇烈衝突的死敵,因此心中快意之下的河境,幾乎忘卻了即將衝擊而來的虛空洪流,繼續裂開嘴,發出一聲聲狂笑:
“撕碎這些北河雜碎,撕碎他們!”
河境的話音還未落下,其身後便傳來一道巨力,直接將其高大的身軀踹了一個趔趄,同時一道咆哮聲接踵而至:
“你這混賬東西,現在都什麼時候了,在找死不成,還不給老夫將全部元氣注入身下的大船防禦結界之中!”
來自自家父親,也是三河郡鰉魚一族族長的咆哮聲落下之後,河境縮了縮腦袋,繼續向身下甲板注入體內的元氣,但其如魚一般的眸子中,依舊帶着快意之色,然而下一息,這位年輕人卻再也笑不出來,因爲浩浩蕩蕩虛空之力洪流直接迎面撞在了其所在的大船之上。
未經歷過這股虛空洪流強悍之人,根本無法想象周身防禦結界、虛空,甚至是掌緣生滅境大修領域在你眼前相繼破碎是何等的絕望。
“爹,救我,本公子還不想死!”
河境之張嘴發出一聲驚恐怒吼,其所在的大船瞬間便被從中間完全撕裂成了兩部分,剎那之後,海水混合着虛空洪流直接衝襲在河境身上,其身軀之上原本堅固的魚鱗鎧甲只抵禦了十分之一息,便片片碎裂。
宛如遭受凌遲酷刑的河境,張嘴發出陣陣淒厲無比的哀嚎,而這位年輕人眼睛閉上之前的最後一個畫面,那便是無論是天上飛的,還是海面上航行的,通通在虛空洪流的衝擊之下,掉下海面,被滾滾海水完全吞噬。
不知過了多久,而對於河境而言,好似做了一個無比漫長的夢一般,夢裡的他好似掉進了一座冰湖之中,冰冷刺骨寒意深入骨髓而來,下一瞬間,刺骨的寒冷衝擊着河境的神識,使得其下意識地張嘴發出一聲驚叫,雙眼猛地睜開,意識開始迴歸本體。
“本公子沒死,本公子竟然活着,哈哈哈!”
感受到身軀以及神志皆尤存的河境,下意識地張嘴狂笑,笑聲之中滿是劫後餘生的喜悅,隨後一道鄙夷的聲音自身旁傳來,直接打斷了前者的心神激盪:
“又是一個搞不清狀況瘋掉的公子哥,先看看自己在什麼地方再說吧。”
此言一出,河境收回思緒,開始環顧四周,面色直接大變。
只見其此時所在的地方正處於北海的上空,並且向着前方北海深處急速前進,而讓年輕人趕到神魂皆冒的是,其此時正處在一個巨大的囚籠之中,而這囚籠之內,並非只有其一人,而是關着大量如他一般衣衫破敗,氣息萎靡的修士。
隨後河境猛地自地面之上爬起,一把拉開自己胸前的衣衫低頭望去,只見胸口之上,一枚刺目的符文正在不停閃爍。
“本公子這,這是被人抓了做探路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