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威要塞,緊靠着着內城牆的下種族聚集區,極爲不起眼的破敗石屋內,牆上密密麻麻,代表着時間流逝的刻痕下,兩道目光緊緊地對視在一起。
胖子的大手緊緊抓住狐族少女的嘴巴,將後者提起,眼神裡帶着殺意,手上的力道逐漸加重,這是他第一次如今近距離的面對人族的死敵。
太陽帝國異族!
但是胖子面前的那雙眼睛,沒有任何神色,沒有驚慌,沒有恐懼,有的只是麻木和空洞,哪怕胖子的右手,再加重一些力道便可直接捏碎的少女的臉頰骨,但其神色中依然沒有任何起伏。
如果是天輝軍中的血魔李義,或者是指揮官江越,都會直接毫不猶豫地加重力道,捏碎手中那顆嬌小的腦袋,排除一切意外因素,但是胖子邱恆積只是一個年歲尚淺,甚至還未自道宮畢業的少年而已。
所以邱恆積只是擡手在門口處放置了一道簡單的禁制,然後將她緩緩放下,他不怕後者叫喊,因爲在外城區的老鼠溝中,無論喊的多淒厲,都不會有任何人迴應,他也有信心,在少女喊出聲音的那一瞬間,提前將其擊殺。
胖子知曉自己離去那一刻,就是將少女擊殺之時,所以這番舉動,是一個還未經人事的少年,對生命的最後憐憫,哪怕只有短短的一段時間。
陰影之中,胖子低頭,仔細查看了自身的神通狀態,幽冥漫步神通還需要一刻鐘的時間才能重新使用,而狐族少女自從說出那句話之後,就毫無反應,依舊抱膝靠牆,坐在角落裡。
年歲都很小的人族和異族,開始了長達半刻鐘的對峙,雙方都沒有言語。
忽然間,狐族少女猛地擡起頭,空洞的眼裡迸發出了一絲異樣的神采,輕聲說出了第二句話,而且是人族的通用語。
“你想進內城?”
“你怎麼知道?”
胖子迴應的聲音很輕,但是帶着凝重。
“這裡是距離內城最近的地方,所以來這裡的人都是想進內城,我們帝國各種族如此,那麼人族也不例外。”
少女的聲音極爲婉轉動聽,狐族在太陽帝國之內,本就是以魅惑和智慧立足。
胖子在少女說完之後,停頓了片刻,逐漸地擡起了自己的右手,聲音之內有着冷厲,向着下方少女的腦袋直接拍下。
“你很聰明,但是太聰明的人,往往活不長。”
“我可以帶你進內城。”
呼嘯而下的手掌一瞬間在半空中突然停止,但是勁風卻依舊滾滾向下,吹歪了少女狐耳上長長的絨毛,同時伴隨着胖子的詢問聲:
“你且說來聽聽。”
“我知道一條密道,直接挖在了內城牆裡,而我看到一個老人向內走去之後,沒有再出來。”
胖子沉默了思考了一會之後,詢問之聲響起。
“第一個問題,你這麼做是想要什麼?”
“我要那位羽族的三殿下死,他擰斷了我姐姐的脖頸,也擰斷了我所以生存的希望。”
狐族少女的聲音之中不再麻木,而是帶上了淒厲,眼神之內同樣恨意十足。
“第二個問題,爲何如此?”
少女擡起頭,黑漆漆的臉上有着倔強,甚至帶上了一點瘋狂!
“生命即是痛苦,希望早已泯滅,早些時候有個老人讓我等,說一切都會好起來,可我等的太久,我不想再等了。”
胖子蹲下,將目光和狐族少女妮塔平視,輕輕從腰間取下一個水壺,遞給後者,輕輕開口道:
“半刻鐘之後出發,你已經沒有辦法再反悔了。”
半刻鐘之後,狐族少女妮塔的嬌弱的身影再次走出破敗的房屋,貼着內城的牆壁,將整個身軀全都縮在粗布衣之內,亦如早些的時候一模一樣,跌跌撞撞地向前走着。
早些時候,她很幸運,沒有遇到危險,但是幸運女神不會一直光顧一個人,所以從旁邊的斷壁殘垣的屋棚之內,忽然衝出一頭光着上半身的豬族,卻是瘦骨嶙峋,面色蠟黃,二話不說就將少女撲倒在地,對着後者的脖頸一口咬下。
但是豬族的獠牙並沒有刺入,便在半空中停住不動,四周空無一人的妮塔耳邊傳來屬於人族輕輕的聲音。
“你不要怕,繼續走。”
狐族少女從地上爬起,繼續踉蹌地邁步向前,走出一段距離之後,族豬那隻剩下骨頭的身軀,直挺挺地向後倒下。
或許狐族少女做了一個背叛種族和國家的決定,或許這是通向死亡的最後一趟旅程,這一路少女走的很艱難,剛剛喝下的甘甜水分直接化作了淚水,從她的雙眼內流淌而下,沖刷了其臉上黑色的污垢,留下兩道雪白刺眼的印記。
淚水越來越多,順着臉蛋兒往下滴,毫無顧忌的流淚,也許是少女這四年來,做的最奢侈之事。
那座不起眼的屋棚近在眼前,少女擡腳跨入其中,在破牆上,記號位置輕輕按了按,牆壁緩緩向着兩邊打開,一個漆黑的洞口出現。
胖子跟隨者少女走進密道之內,不一會,他就看到了一處石室,還有石室內殘存的,令人心悸一道氣息。
胖子的身影在狐族少女的眼前顯現,開口道:
“你之前見過的那位老人很強,我現在相信,這處密道可以直達內城。”
“嗯。”
少女已經停止了流淚,只是點頭輕輕迴應了一聲,隨後就不再言語。
沉默間的胖子,突然擡起自己的天輝大袍,用繡着防禦塔的袖口替少女擦了擦黑白交錯的臉頰,屬於狐族極爲白嫩的姣好面容重新顯露於世間,就像是黑暗中綻放的一顆明珠。
“我不能保證可以替你殺掉那位三殿下,但是我會將你的故事,講述給我們的帝王聽,他人很好,或許會幫你。”
語畢,胖子轉身走入密道的黑暗之中。
漆黑的石室內,名爲妮塔的狐族少女靜靜站立,看着胖子消失的地方。
有風自密道前方吹來,風吹拂下的妮塔極爲亮麗,好似一閃一閃的會發光。
密道之內爲何會有風?是神通。
風越吹越大,隨後一道強襲颶風自黑暗中席捲而來,將狐族少女這顆明珠捲入空中,然後落下。
少女落地,安詳地閉上了雙眼。
她不再等待,明珠碎裂,世界上從此少了一位可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