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御在老宅子昏迷的第三日。
位於神京郊外的道宮一大早就很熱鬧,道宮是全天下修道者夢寐以求的求學聖地。
大夏開朝尚短,不足百年,統治者趙氏一族也相對開明,所以現在正處於一個百家爭鳴的時代。
這些彼此爭鳴的勢力有些是從前朝就流傳下來的古老教派,而更多的是從定鼎時代纔開始嶄露頭角的新興教派,這些勢力的佼佼者,共同構成了大夏目前王朝之下最頂尖的十大一流勢力。
一宮,一城,一門,兩閣,五宗!
這其中一宮自然就是道宮,近十五年來一直佔據着大夏所有一流勢力之首,在朝廷的大力推廣之下,其分院遍佈大夏各州各城,全天下有天賦之人皆可參與選拔,從而接受各種資源和教育,爲大夏源源不斷地輸送着各種人才,也爲寒門子弟提供了一條晉升之路!
從某些方面來說,道宮的背後就是大夏王朝,道宮就是大夏教育體系中重要的一環。
在道宮出現之前,寒門難出貴子!
道宮分三院,撼山,縱橫和破天。
撼山院培育力修,縱橫院培育法修,那破天院自然培育敏修,但三者的界限並沒有彼此區分的很死,只是術業有專攻,側重點不同而已,而且真正的天之驕子從來都是三院同修!
今日是大課,三院的學生皆要來聽講,講課的是已經告老還鄉的前太子太傅溫先生。
當朝武后和前太子趙景都是他的學生,所以道宮大學堂一大早就人滿爲患,天還未亮,就有學生陸續趕來,只爲求一個靠前的好位置。
這會兒離開課還有莫約一炷香的時間,三院學生基本都已經聚齊,正安安靜靜地等待着先生的到來,而此時通向大學堂門口的道路之上,正有兩道身影在瘋狂地飛奔着,一胖子和一個瘦子,都是今年剛入道宮的新弟子,不時還有埋怨聲傳來。
“死胖子,讓你起的如此之晚,這次上大課要是再遲到了,我們會被戒律院給剝皮抽筋的。”瘦子骨瘦如柴,就像是一根竹竿,跑的氣喘吁吁,說話聲也是斷斷續續。
“你還有臉說我,細竹竿,你不也起晚了麼,以五十步笑百步。”
邊上胖子肥頭大耳,五大三粗,但是奔跑起來的速度卻不慢,腰上那圓滾滾的肥肉在不停地上下跳動着。
“要不是你昨夜呼嚕聲驚天動地,讓我一宿沒睡,我早上能起晚麼!”瘦子邊跑邊雙手叉腰,面上已露青白之色,幾欲昏厥!
胖子見狀,一把拎起邊上已經開始翻白眼的瘦子,夾在腋下,左突右閃,靈活無比地衝進大學堂,剛好看到頭髮花白但是面色依然紅潤的前太子太傅溫先生不緊不慢地走上講臺,趕忙找個偏僻的角落裡將瘦子一把扔下,然後正襟危坐,臉不紅心不跳地直視前方。
瘦子擡手搭在胖子的肩膀上,有氣無力地說道:“胖子,待會麻煩你幫我擋着點先生,我要再眯會,感覺半條命已去矣。”
胖子點點頭,身子往瘦子前面挪了挪。
講臺之上鶴髮童顏的老者放下背後的麻布包,爲自己倒上一杯茶,接着在案桌之前端坐,向着下方的弟子們點了點頭。
隨後老者大手向前一揮,天地元氣開始不斷匯聚,一座巨大的沙盤在虛空中顯現,沙盤內是一座巨大的城市,橫七豎八的街道在暴雨之下相互交錯,其中城市的東邊有條巷子,巷子底豎立着一間老宅子。
大夏光州廣域城,青衣巷!
老者醇厚的聲音響徹整個大學堂。
“今日的課題是如何以虛境屠聖人!”
如何以道虛境屠聖人?
天方夜譚!
學堂內一片譁然,聽講學生的最前方,原本坐姿隨意,低頭不知在想些的什麼的青年擡起了頭,他是撼山院魁首。
縱橫院,破天院雙魁首,坐姿端端正正的白皙女子臉上罕見的露出了驚訝之色,而在不起眼的角落裡原本半眯着的瘦子一下子睜開了雙眼,眼神裡明亮無比,上前坐到胖子的身邊,挺直了身子。
太陽帝國,雲中城!
雲中城顧名思義就是一座建立雲中的城市,異族大能以逆天偉力將神州浩土西域大漠通天山硬生生地削去頂峰,在其上建立了一座偉岸的雄城,作爲帝國的皇城!
對於太陽帝國的異族來說,想要踏上這處位於峰頂的雲中城就必須要跨過千山萬沙和無數的艱難險阻,但是西域就是完全信奉弱肉強食的世界,如果你弱,你連入城的資格都沒有!
踏入雲中城被視爲一種無上榮耀,每年因爲想要入城而死在通天山脈黃沙裡的異族不知凡幾!
年邁的羽皇端坐在議政廳的天使王座上,俊美的臉上滿是慍怒之色,身後八翼光翅又變得虛無了一些,面前的案桌上擺着一封密函,王座底下鴉雀無聲,連平日裡最侃侃而談的謀士都不敢說上半句話。
“讓運奄拓跋來見我!”王座之上羽皇的聲音傳下。
“啓稟空帝,運奄拓跋已經在早上出雲中城,說是回萊茵城處理喪事。”底下立馬有人稟告。
“安排一下,讓老八和天羽衛去一趟萊茵城,在喪事結束之後,請他回來,同時將趙御在裁判所的級別提升三級。”
王座之上的空帝意識到了自己再一次小瞧了趙氏一族,但是他這輩子做過無數個決定,哪怕是錯的,都可以在其後彌補,因爲他是太陽帝國的空帝!
早些時候,雲中城的城門口走出了一位青年,披着厚厚的黑袍,但是袍子下的右手卻是空空如也,一步一步地在沙原之上向外走去,留下身後一串長長的腳印。
運奄拓跋黑袍之下的臉上面無表情,抿着嘴巴,只是神情裡有些哀傷,雖然步伐依舊沉穩,但是身體裡散發出來的凜冽的寒氣將漫天的黃沙直接凍成了一坨坨的冰塊向下墜落。
從小待他就像是母親一般的姑祖母死了。
死在了離此地無數裡之外,被姑祖母稱爲故鄉的地方。
他也出生在那個地方,但是三歲之前的記憶已經完全模糊不清。
他的手也斷在那個地方。
那個地方據說有四季變化,溫暖的春天,炎熱的夏天,涼爽的秋天,還有寒冷的冬天!
那個地方也有着各色各樣,色彩豔麗的鮮花和潺潺流動的河水!
“那個五顏六色的世界,有朝一日一定要親眼去看看。”
他望着眼前一望無際的黃,如此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