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上路,楊逍算是徹底的領教了寧採臣這位着名書生的不靠譜,饅頭是硬的,書是缺頁的,傘是破的,以至於一聲炸雷過後,楊逍再沒有施展神通的情況下,只能跟着他一路狂奔,去找躲雨的地點。
還好,主角的運氣一般都是不錯的,楊逍跟着寧採臣狂奔沒多久,前方就出現了一個茅亭,雖然殘破,但總算還能夠遮蔽一些風雨,兩人避了進去,還沒來得及說句話,遠處,風雨中,傳來一陣紛亂的廝殺聲。
一個人,一柄劍,緊追着前方四五道身影,那人的劍法很快,更是凌厲無比,揮灑出的劍芒,將雨幕都斬斷,被他追趕的幾個人雖然身手不錯,可是,遇上了那人,卻也只能暗呼倒黴。
縱橫劈砍,每一劍都是狠辣到了極點,轉瞬,被追的人就已經幾乎全都倒下了,剩下最後的一個人,終於耐不住心中的恐懼,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捧着一個包袱哀求道:“大爺,是我們有眼無珠,我願意物歸原主,饒命啊!”
“哼!敢拿大爺的東西,找死!”那劍客伸手拿過包袱,轉手便是一劍斬出,直接將那人砍倒在地,殷紅的鮮血,順着雨水流淌滿地,一股煞氣,縈繞不散。
眼見着那劍客向着茅棚走來,寧採臣嚇的渾身顫慄,連忙躲到了楊逍的身後,令得楊逍不由得爲之一陣無語。
茅棚不大,蹲兩個人都勉強,更何況是第三個人,那劍客一臉兇悍的進來,罵道:“你們兩個,給我滾!”
楊逍微微動念,隱約猜出了來人的身份,當下淡然笑道:“我聽說過你,那個所謂的天下第一劍客,跟燕赤霞爭得你死我活的那個夏侯恩?”
“小子,你是什麼人?!”那劍客聞言,頓時爲之吃了一驚,手下意識的就按住了隨身佩劍的劍柄。
見狀,楊逍頓時就明白了過來,自己並沒有猜測錯誤,這廝果然就是那個爭強好勝的夏侯劍客,當即微微一笑道:“我叫楊逍,你可能沒有聽過,當然,也不一定要你聽過,只是,這裡既然是我們先來的,所以,夏侯兄最好還是自行離去的好,免得扯破了臉皮,大家臉上都不好看。”
夏侯恩獰聲道:“閣下好大的口氣。”他乃是天下間一等一的江湖好手,武力驚人,自然,作爲一個混江湖的,脾氣也好不到哪裡去,給楊逍言語一激,當下便忍不住自己的心緒憤怒,想要動手。
“我的口氣大不大,還不勞夏侯兄來操心,但見你也算得上是一代劍客,我不願你就此橫死,所以纔想要提醒你一句,前路有大害,進者必死!”眼見着夏侯恩有想要動手的跡象,楊逍也不廢話,隨之揮手衣袖輕拂,一股龐然巨力,已然將夏侯恩推出了茅棚,沒入雨中,落在數十丈開外。
遭遇推山移海的龐然巨力,夏侯恩只覺得一陣雲裡霧裡,就到了雨中,哪裡還不明白,自己這是遇到了高人,當下連句狠話都不敢撩,直接就灰溜溜的走了。
茅棚內,寧採臣眼見着楊逍竟有這般神通,不由得大感驚訝,先前他可是給兇悍的夏侯恩嚇了一大跳,卻不曾想,真正厲害的,竟是與自己一路同行的楊逍。
“楊兄,真是沒有想到,你竟如此厲害!”寧採臣雖然是讀書人,但生在亂世,卻也不禁對楊逍滿是傾羨。
楊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寧兄,這個世界很大,你不知道的事情很多,這也沒什麼可奇怪的,走吧,雨停了!”
兩人再度啓程,這一次到沒走多久,便到了一處小鎮之上,這裡地方雖然荒僻,但是卻是江湖人物聚集的地方,只是,熱鬧之中,卻又透着一股邪異氣氛。
見到了黑山鎮,寧採臣頓時大喜,連忙帶着楊逍直奔茶樓,茶樓打開門是做生意的,看見這個書生走進門來,掌櫃雖然嫌棄他身上破破爛爛,但還是很殷勤地招呼道:“客官裡面請,是打尖啊,還是投宿啊?”
他還不等書生回話,就已經忙不及地招呼夥計道:“阿根,還不過來替客人拿行禮?”然後轉過身來對寧採臣推銷道:“正好還有上房一間......”
寧採臣被掌櫃的殷勤給嚇了一跳,連忙開口打斷他的話,介紹自己道:“不,不,我不是來投宿的,我叫寧採臣,是集寶齋派來收賬的!”
跟在後面的楊逍見狀,不由得爲之一聲嗤笑,這感覺,跟他看過的電影上簡直一模一樣,連對話都不出差錯,真是難得。
“收賬?!”掌櫃的當即變了臉色,隨之,便又好奇的問道:“你們集寶齋怎麼每次派來收賬的人都不同啊?”
寧採臣諂笑道:“上次的那個人收完了賬以後,在路上就被別人給殺了,所以現在換成了我......”
掌櫃笑道:“唉,反正你收了賬在路上遲早也是要被殺的,乾脆不如就便宜我算了!”當即,他擺了擺手,像是趕蒼蠅一樣對寧採臣道:“別收了,別收了!”
“別開玩笑了!”寧採臣無語,他連忙取出集寶齋給下面店鋪記賬的賬本,可是他卻忘記了一件事情。這一路上風吹日曬、雨打雪淋的,他自己身體可以受得了,但是區區一個賬本哪裡能夠受得了?這時候拿出來一看,竟然是給雨水打的潮溼一片,那些記錄的數字都化作了墨水糊成一團,誰能夠再憑着這本東西認出帳來?
寧採臣翻看了幾頁賬本,不由得頭皮都有點發麻起來,暗道了一聲:“糟糕!”不過還好他有急智,也不枉集寶齋老闆提拔他來收賬。寧採臣一把將賬本抱在了懷裡,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對茶樓掌櫃說道:“老闆,我能不能看看你們茶樓這邊的存根?”他還怕掌櫃的不信,特意又加了一句:“這是集寶齋收賬的新規據!”
只不過這寧採臣聰明,那茶樓掌櫃卻更是狡猾,看見對方閃爍其詞眼光飄忽不定,心裡便已經是大起疑心問道:“是新規據?你先把賬本拿來給我看看!”
他也不理寧採臣百般辯解,伸手就從這書生的懷裡搶過了賬本,寧採臣連忙用手遮擋住了掌櫃的視線,焦急道:“不行,不能看啊!”
但是僅僅就這麼片刻的功夫,就已經足夠眼尖的掌櫃發現問題不對了,他呵斥道:“這是什麼賬啊?烏漆嘛黑,亂七八糟的,你們集寶齋就憑着這種東西收賬?”
寧採臣把賬本搶了回來,有些無奈的說道:“賬本淋溼了。可是,收不到賬,我就沒錢回去了......”
但掌櫃的顯然沒有同情他的意思,連忙招呼着夥計阿根將寧採臣的東西扔在地上,楊逍本來想上前幫忙的,可是想到之後的事情,便又忍了下來。
寧採臣無奈道:“老闆,你就幫幫忙吧。”
這時候茶樓的掌櫃倒是來了威風,他從櫃檯後面走出來,笑道:“小夥子,既然你的賬本上沒有我的賬,那就是說我不欠你的錢了?你想耍賴啊,再不走的話,我就送你到衙門裡去!”
他說着就把寧採臣從門口給推了出去,可憐這個書生一路上跋山涉水早已是累的精疲力盡,沒站穩腳一個踉蹌跌倒在了地上。
楊逍眼中精光一閃,兀自明滅,但終究還是沒有動作,他上前拍了拍寧採臣的肩膀道:“看來,今天你是收不到賬了,天色已晚,我們還是先找個地方休息一晚,等你明天重寫了賬本,我們再來吧!”
“楊兄說的是。”寧採臣一副受教的模樣:“只是,眼下我們身上都沒錢了,看來得找一個不花錢的地方住一晚了。”
旁邊,忽地有一個人插口道:“想住不花錢的地方,就去蘭若寺吧!”
蘭若寺?!
此話一出,頓時一股陰風流轉,席捲而過,彷彿突然從大熱天轉進了寒冬臘月,周圍的人,也都一鬨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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