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古剎,佛殿,僧人靜坐,法海無邊,普世佛光閃爍,明滅之間,輪轉生死奧秘,看盡過往機緣。四周虛空之中,更有若隱若現的禪音梵響,響在心間,於現實與虛幻之間,勾勒出奇妙光線,難能一眼分辨。
“法海,法海.........”
入定漸深,耳邊突兀傳來了一聲聲的呢喃呼喊,言語之間,分明帶着一股難以言說的無比魅惑,聲音綿綿柔柔,好似一層層的水波相連,漣漪盪漾迴旋,不住衝擊人的內心,欲要撼動入靜高僧的佛心。
“嗯?”
一聲沉吟,驀然睜眼,眼前赫然是一片幽暗世界,法海見狀,不由得眉眼一凜,佛怒金剛之象展現無遺:“哼,你們這些妖孽真不知天高地厚,連佛門聖地也敢亂闖?!”
“法海,法海........”
一聲聲魅惑的呼喊,一道道詭異的妖影,不住的黑暗世界之中浮現,不多時,就見十數道赤身裸體的妖媚身影從四面八方,齊齊向着法海圍攏過來。
法海見狀,口中當即便是一聲沉喝:“你們生相醜陋,還敢在佛祖面前亂舞亂扭?難道不怕我收了你們?”
“法海,我們本就是衝着你來的,怕也要來........”魅惑身影,妖魔幻滅,一道妖影竟然不知何時已然躥到了法海的懷中。
“哼!”一聲沉吟,法海猛然佛眼怒睜,一股龐大佛力頓時便將懷中妖影生生震飛出去:“天生慧根,道行高深,你們居然敢惹我?!”
一衆魅妖頓時受懾,聲音一靜,動作一滯,但很快她們就恢復了常態,各展奇能,欲要魅惑法海。
“沒用的!”對此,法海卻是絲毫不爲所動:“我心有如來,靜似如來!”
“咯咯........那我們心有法海,我們都是法海,好不好啊法海?”魅惑言語無端,魅妖身影無端,相貌幻化,赫然正是法海模樣。
“嗯?!”法海一眼看去,頓時心頭無名火起,口中當即便是一聲大喝:“大膽妖孽,褻瀆我佛,當殺!”
一聲當殺,赫見法海猛然立身而起,龐大佛力毫無遮掩的迸爆開來,怒風呼嘯之間,無邊肅殺,血腥開啓:
“雷電風火,殺!”
“夜叉惡鬼,殺!”
“魔尊妖孽,殺!”
“地獄鬼使,殺!”
“大威天龍,世尊地藏,金剛諸佛,衆神護法,殺!”
一聲聲,一句句,冷厲肅殺,殺念入心,這一刻的法海,宛若憤怒金剛,舉手投足之間,一身磅礴法力毫無保留的傾瀉而出,一招一式,盡皆是最凌厲的殺招,眨眼之間,佛殿之中的一衆魅妖便就被他殺了個七零八落,血肉橫飛。
“哼,真是妖氣沖天,我大開殺戒,你們竟然還敢如此陰魂不散!”法海一身殺氣高漲,冷眼環視周遭,黑暗世界頓時便是被一道耀眼的金色佛光生生劃出了一道巨大的溝壑,璀璨,卻又猙獰。
“咯咯........”
迴應法海的是一聲聲滿含魅惑的嬌笑,隨之而來的,便是一陣陣嘲諷譏笑:“色戒色戒,有色不戒,善惡不分,是非不明;紅塵紅塵,顛倒鬼神,六根不淨,妄談佛蔭,哎呀法海,出家人吶........”
佛堂聖殿,本該清淨之地,此時此刻,卻是滿屋血肉橫飛,一聲聲的妖孽呼喊,迴盪在大殿之中,迴盪在耳邊,亦迴盪在心中,法海下意識的一低頭,看到的竟是一雙沾滿了鮮血的手。
“呃........”一聲悶哼,眼前黑暗世界瞬間消失無蹤,佛堂大殿恢復如初,不見魅妖身影,不見血肉橫飛,只有一個靜坐的僧人,猛然從入定之中驚醒過來,滿頭大汗淋漓,臉上猶自帶着幾分後怕,口中失聲嘆道:“魔障.........”
卻原來,方纔的那一幕幕竟然都是虛幻,但也不全是,乃是心魔作祟,妄圖干擾他修行,雖然,被他以暴力突破,但已經在他的心靈之上留下了一點破綻。
“咔滋、咔滋.......”
就在這個時候,法海驚聞身後異響,當下連忙起身迴轉,但見大殿正中供奉的佛祖聖像竟然裂開了一道缺口,伴隨着“啪嗒”一聲,一塊碎片摔落地上,同時,“呼”的一聲,先前他打坐的蒲團竟爾自生業火,燃燒起來。
“一定要解除魔障!”心知這是佛祖給自己的警示,法海當即動身,騰雲駕霧,一路直奔當初他鎮壓蜘蛛精慧珠的涼亭。
“善惡有頭!”法海掀開涼亭,取出紫金鉢盂,但見鉢盂之中,已然不見蜘蛛精的身影,只有一張紙條,留書給他:
“人分好壞,妖有善惡,此妖不曾爲惡,且有善功在身,不當被鎮!”
看似平凡無奇的字體,但筆畫之間,分明流露出一股清奇仙蘊,幾乎瞬息之間,法海便能夠確定,應該是某位道門高士,救走了被他鎮壓的蜘蛛精。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蜘蛛,當初我執意將你鎮壓,今日我被魔障所困,你被道門高士所救,我得佛祖善意警示,如果你我皆能安然渡過此劫,或者來日相逢,再並肩飛行,也是一樁因緣!”
嘆罷,法海當即手持金鉢,轉身離去,不知爲何,他心中總有一種十分不安的隱隱預感,但佛心堅定,無所畏懼,所思所想,唯有向前,堪破魔障!
就在法海下山欲要破魔之際,錢塘樑府,昏迷數日,樑連總算是清醒了過來,可是,還沒等他來得及爲叔父樑思遠的寒症痊癒高興,就被告知,自己帶來的王府四寶竟然有兩件被樑川拿去當診金給了江晨,頓時,如晴天霹靂,把他雷了個夠嗆。
“那個,連兒,實在是對不住!”樑夫人連忙苦笑着出聲道:“都是你堂弟不好,但他也是無可奈何,那位道長以爲你叔父治病作爲籌碼,他又怎能看着自己的父親身死。”
“唉!”一聲嘆息,樑思遠亦是滿臉慚愧的道:“連兒,事情緣由,都是因爲叔父這條老命,但私自挪用他人財物,就是不對,還請連兒寬諒,待得來日叔父尋得異寶,定會將羊脂玉淨瓶和烈火神珠換回,交還王府。”
“這.......”好嘛,面對着叔父叔母兩個長輩,他們又放低了姿態,一副誠懇道歉的模樣,樑連還能怎麼樣,臉上唯有苦笑再苦笑,看來這一次,他只能認栽了,當下連忙道:“區區兩件寶物,就算再珍貴,也不過是死物,能夠救回叔父性命,也算是它們的福分。”
話雖然是這麼說,不過,他心裡卻是徹底的恨上了那個遊方道士,竟然敢索要王府至寶當作診金,真是好大的膽子!
就在他惦記江晨的同時,此時此刻,三皇祖師會的廳堂之中,也有一羣人在惦記着江晨不忘。他們都是杭州境內的頗有名望的大夫,一個個的都看稱得上是當代的名醫聖手,如今匯聚一堂,只爲商討對付一個人。
一個不知來歷的遊方道士,竟然治好了知府樑思遠大人身上的奇寒之症,反觀他們卻束手無策,這讓他們受到了莫大屈辱,更讓他們感到了極大的威脅,他們覺得,這個遊方道士的存在,已經嚴重損害到了他們的利益。
“依我看,這知秋道士詭異的很,搞不好是什麼妖怪化形也不一定!”有人不懷好意的猜測。
更有人惡意滿滿的提議道:“不如我們找個道士來降他?不管成不成,先給他潑上一盆髒水再說。”
“對,就這樣.........”其餘人也都紛紛應聲,似是覺得這個主意還不錯,但還有些籌措不定,便將目光都投向了在場最德高望重者!
秦牧之沉吟半響,方纔似應非應的說道:“老朽有位道門朋友,名喚全真子,修爲高深,道法精湛,正好最近要來錢塘,我到時候自然會跟他好好提上一提,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豈容妖孽在城中肆意橫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