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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疆十萬大山,自古以來人跡罕至,修道之人也鮮有踏入此地,但今日,江晨卻自悠然踏步而入。伴隨着他前行的腳步,周圍越來越荒涼,開始的時候還能看到少許灌木,現在卻連根草都見不着,各種妖獸不時出沒,若非江晨足夠強橫,此刻他早已是死人。
鎮魔古洞,是南疆乃至整個世界世界的禁忌所在,眼前巍峨魔山,再度映入他的眼簾。十年前,他曾在九尾天狐的引領下已經來過此處,與洞中獸神締結盟約,時隔十年之後,他故地重遊,自然更有一股熟悉感!
相比於十年前,十年後的魔山,更加可怕,周遭環繞着黑氣,時不時吹出陰風,山上光禿禿的,不見任何草木,鳥兒根本不敢靠近,紛紛遠離此地,因此這裡寂靜的可怕,黑夜來臨,此地就像是地獄陰山,陰風更爲猛烈,彷彿來自地獄的咆哮。
沒有半點猶豫,江晨當即踏步進入黑氣瀰漫的大山,前來南疆之前,他曾刻意前往空桑山死靈淵下的無情海域,斬殺了黑水玄蛇,吞噬並以輪迴天賦獲得了其畢生修爲,使得他的實力暫時回到了巔峰時期八層的狀態,自然是毫無顧忌,轉眼的功夫,便就縱身降落在黑氣籠罩的山上,隨即,便是一股難以言說的可怕驚悸,因爲,他實在難以想象,眼前的山脈之中到底隱藏着多少妖物?
寸草不生的地面上,石頭裂縫中,黑氣妖氣正嘶嘶往外冒,緩緩升入半空,逐漸變得越來越稀薄,無數黑氣自地下冒出,將整座山籠罩在妖氛之中,剛踏入其中,江晨便有了強烈的感應,當下心念一動,便就隱去了身形。
“吼!”
帶着低低的吼叫,一條體型碩大的惡龍自半空而降,落在地上,此刻只見牠張着血盆大口,一雙兇目掃射四方,一條渾身都包裹在黑袍之中的黑衣人惡龍背上躍下,越過惡龍的身邊,向前行去,體形碩大的惡龍緩緩跟在他的身邊。
待得那黑衣人遠去,江晨的身體方纔自一片虛無之中緩緩浮現而出,嘴角勾勒出一絲邪異微笑,喃喃笑道:“是巫妖嗎?看來,獸神這傢伙復活在即了。”
跟隨者前面的巫妖和惡龍,不多時,鎮魔古洞便就呈現在江晨的視線之中,高三丈、寬五丈,終年不斷的陰風自山洞呼嘯而出,夾雜這一顫尖銳的嘯聲,彷彿某個狂暴的靈魂,正在九幽地獄狂嘯不止!
雖然已經來過一次,但那時,獸神還未復甦,此番再來,便是強如江晨,心中也不禁爲之生出幾分忌憚之意。
獸神是一把好劍,可是,這把好劍兩面開刃,又太過鋒銳,能夠殺滅敵人,但同時也很有可能會傷及自身,容不得江晨不小心謹慎,畢竟,他雖然入魔,可並不是變成了傻瓜,相比正常時候,處在入魔狀態之下的他,智慧或許還更可怕一些也說不定。
洞口正中,端端正正地立著一座石像,如真人大小,看去正是個美麗女子,面向鎮魔洞深處,默默佇立。終年呼嘯陰冷的風,永不停歇地吹在石像之上,發出低沉的聲音,就像是狂風暴雨中,那一面脆弱的、遮擋風雨的木板。
只是,她卻彷佛永不退縮!
一身黑衣的巫妖,此時此刻,就站在這座石像之前,默默地凝望。
他身邊的那條惡龍,似乎對這座石像也特別畏懼,下意識地遠離,東張西望一會,叫了一聲,放開四足,向高山之上跑了上去。不久之後,就消失在黑氣之中。
冰冷刺骨的陰風,拂動巫妖的黑色衣衫,在這片荒涼景色之中,這個人似乎也漸漸顯得虛無飄渺起來,帶著一絲不真實。
他就這麼一直望著,許久許久,久到了連江晨都開始懷疑巫妖這個傻叉是否也變做了石像。心裡更是忍不住的爲之一陣誹腹:你這個臭傢伙,放着正事不幹,難不成要在這座石像前站上一輩子麼?
從到達鎮魔洞到現在,巫妖這廝已經一動不動地凝望著這個石像超過四個時辰了。
就在江晨無聊的快要閉上眼睛睡著的時候,巫妖的身影終於動了動。江晨精神爲之一振,連忙仔細看去。
只見巫妖這廝似乎經過了長久的沉思,或是掙扎,終於做出了決定的樣子,向著那個女人石像,默默地彎下了腰,恭恭敬敬地鞠了個躬。
遠遠的,江晨望見巫妖那廝對著石像低低的說了一句什麼話,只是相隔太遠,一點都聽不到。隨後,他的身子慢慢轉了過去,向著鎮魔古洞深處飄去。
就在巫妖那廝將要消失在古洞之中的時候,忽地,他的身子猛地停了下來。
這時,只見那個女子石像的前方,鎮魔古洞的洞口,忽地凌空生出一團白氣,與周圍黑氣陰風形成強烈對比。
白氣越聚越多,漸漸凝聚成形,變做一個人形模樣,從江晨這裡看去,赫然是一個高大男子,右手持巨劍,左手握大盾。他的身體完全由白氣組成,在陰風中飄搖不定,但身體動作甚至臉上神情,竟然完全清晰可見。
陰靈?!江晨嘴角旋即浮起一絲微笑,這玩意兒他在死靈淵下可殺了不知幾千幾萬,上一次來回匆忙,這一次倒要好生觀察,靜觀其變再說!
古老相傳,人生老死,唯有魂魄不滅,一世壽終,便有魂魄離體,往投來生,生生世世,輪迴不息。然而世間之中,卻有怨靈存在,以貪、嗔、癡三毒故,以畏、惡、怕恐懼故,眷戀塵世,回首前塵,不願往生,是爲陰靈。這類魂魄,生前多半就是修行高深的人物,死後卻因爲某些極大至深的憤慨癡念,竟然捨棄往生,甘願守護某物,做個淒涼野鬼,飄蕩於陽世之間。
這等兇靈,本身道行已然頗高,再加上死後具有鬼力,更加兇厲,普通的修真之人根本不是對手,可以說乃是萬中無一的兇悍鬼物。只是修真中人,往往對往生看的比常人更重,鮮有捨棄往生的,所以兇靈才如此罕見。
一襲黑衣的巫妖卻似乎沒有表現出什麼意外,面對著這個擋住他對路的兇靈,他只是慢慢擡頭看去。
兇靈由白氣組成的身體極爲高大,幾乎擋住了整個鎮魔古洞的洞口,巫妖望著這個如戰神一般手持劍盾的兇靈,忽地嘆息了一聲,口中幽幽然出聲道:“這麼多年,你終於肯出來見我了?”
兇靈冷冷地注視著眼前的巫妖,他的白氣與巫妖的黑衣黑影,就像是兩個絕不妥協的極端,大喝道:“你這個背棄了娘娘的叛徒,有什麼資格敢說這話?”
聞言,巫妖身子似乎顫抖了一下,永遠深不可測的他竟然被這麼一句話刺的全身都劇痛一般。他擡頭望著那張憤怒的臉龐,半晌,卻始終默默無語,慢慢低下了頭。
“你讓開吧!”沉默許久,巫妖終於還是開口打破了沉靜。
那個兇靈冷冷地望著他,道:“在娘娘神像之前,你難道還沒有悔意麼?”
巫妖身上的黑衣又是一陣輕動,看來似乎在黑衣之下,他也十分激動,只是,他終究沒有再回頭去看一眼那個石像女子。
“我沒錯,是娘娘錯了!”他澀聲道。
“吼!”兇靈霍然怒嘯,嘯聲如天際驚雷瞬間落於凡世,直炸的遠近沙飛石走:“畜生!你這個無恥之徒,竟然敢說出這種話來!”
“我沒錯,我沒錯...........”巫妖喃喃自語着,也不知是對兇靈說的,還是對自己說的,或者,他是對著身後那座石像說的吧!
“黑木,你快快在娘娘神像面前跪下請罪,絕了你的癡心妄想,我們就還是兄弟,否則,從今往後,你就不要怪我翻臉無情了。”
乍聞此言,巫妖整個人不由得爲之身子一震,他下意識的擡頭看去,口中不禁失聲道:“你、你還認我是兄弟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