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
一聲呼喊傳來,開口的正是洪易,他在禪銀紗即將狠下殺手的一瞬,喝停了對方,並勸阻道:“天心慈悲,萬物有靈,這巨蚌已經通靈練出了神魂。修爲達到了顯形的境界。老蚌修行不易,就這麼誅殺,豈不是太過可惜?”
“我要取它的元牝天珠,修成武聖,而它失了元牝天珠,就要功行大損,於它的修行更是一個巨大打擊,未來將永無寸進,這場生死之爭,本是不可避免的,它不會放棄,我亦不可能放過這個機會!”
禪銀紗沉聲開口,言語之間,仍舊抓着巨蚌的顯化出來的神魂不放,她雖然忌憚洪易,但要她放棄成道的機會,卻也萬萬不能。
洪易低頭朝巨蚌看去,只見這隻巨蚌全身都是老虎一樣的斑紋。圈圈層層,兩片蚌殼張開,露出了裡面金黃顏色的血肉。
略微一陣沉吟,他方纔說道:“不如這樣,我以師尊賜下的靈藥相贈,禪姑娘只取元牝天珠一半,待你修成武聖之後,將剩餘的元牝天珠還給它,我傳它道術作爲彌補,你說意下如何?”
“只要能修成武聖,其他的我不管!”禪銀紗倒是感覺稀奇,感覺洪易有些爛好心,不過她對此沒什麼意見。
洪易把這一番話語又說給虎蚌的神魂聽,這虎蚌修行千年,雖然只是顯形境界,但是也能聽得懂人言。雖然失去了大部分元牝天珠,但是洪易會傳授道術給它,也算是對它一個彌補。若是能修成鬼仙,能夠尸解擺脫這具巨蚌之身,那更是再好不過。
當然,也是因爲洪易心念真誠,虎蚌願意相信洪易的話語。
與虎蚌說過後,禪銀紗就放開了虎蚌的神魂,虎蚌的神魂歸入殼中。只見月光中沉浮的金色珍珠忽然飛起,朝洪易這邊飛來。
洪易下意識的身手一抓,這拳頭大小的金色珍珠,就抓在了手中,頓時感覺到暖融融,好像抓着一團血肉純淨的嬰兒。
洪易抓着元牝天珠,對禪銀紗發出邀請:“禪姑娘不妨與我同行,前往我海邊大營中如何?”
“好!”
洪易低頭對虎蚌說道:“蚌兄,可否隨我一同前往?”
虎蚌發出一聲沉悶的虎吼聲響,浮在海面上朝洪易所在的方向游去。
“等一下!”
禪銀紗止住一人一蚌,“我的肉身不在這裡,我去取回肉身!”說罷,她自縱身飛走,足足過去一盞茶的時間,方纔騎着一頭銀鯊回來。
江晨見狀,當即會心一笑,帶着禪銀紗與虎蚌返回海邊大營,他有心招攬禪銀紗,拿出了不少老本,外加江晨賜下的一顆靈丹,煮成了一鍋藥水,於武道修煉,有着難以言說的巨大臂助,不僅讓禪銀紗一舉突破武聖境界,他手下的沈天揚、沈鐵柱、小穆乃至新收攏的幾位下屬俱都修爲大進。
十數日相處,洪易與禪銀紗兩人談武論道,彼此好感頓生,但禪銀紗有事在身,到底還是離去了,倒令洪易很是一陣悵然。
好在,這種悵然並未持續太久,不幾日,洪易終於渡過了神魂蛻變起,鬼仙之力不單可以再次發揮,而且,還一舉突破關卡,幾可與渡過二次雷劫的鬼仙相比。如果這個時候,再讓他與禪銀紗相對,根本無需動用江晨賜下的九劫念頭,他也可以憑着自己的修爲,完勝禪銀紗。
與此同時,他的武道修爲也在藥水的作用下徹底得到了突破,一舉達到武聖境界的頂峰,再進一步,便是凝練周身竅穴,成就人仙了。
實力大進後,洪易開始籌謀建功立業,正好,就在這個時候,他接到上面的命令,前往巨鯨羣島,圍剿藏身在島上的海盜。
真是瞌睡了便有枕頭自己送上門來,洪易當即憑着大增的修爲,再加上他並不吝嗇,取出蚌珠藥水用清水化開,讓手下士兵服用,這十幾天下來,這些士兵個個武功大進。憑着這些悍勇無匹的士兵,他很輕易的就將盤踞在巨鯨島上的海盜一網打盡。
生死廝殺,最是使人成長,這次圍剿巨鯨島海盜,洪易不僅得到了充足的歷練,而且還大發了一筆戰爭財,碎滅刀,雷獄刀經,功德袈裟,鬥佛筆錄,還有一尊木佛,盡皆不是凡品。
正所謂,福禍相依,伴隨着他身上的戰功日漸顯赫,隨之而來的麻煩自然也開始增多,更惹動了洪玄機的關注。
這一日,洪易正在海邊讀書,驀然他神念一動,隨即,就聽背後傳來一聲輕輕的咳嗽:“易少爺,老奴在這裡等你多時了。”
“誰?”
洪易神念收回,眼睛望向前方,只見二十步外,一個小沙窩後面,站了一個躬着身體,穿着黑衣的老者。
“是你.........吳大管家?!”
洪易看着來人,長噓一口氣,心神瞬間提起,念頭飛散而出,以他如今的眼力,一念既動,自然不難看出,對方乃是一位武聖境界的高手。
“易少爺你好道術,居然不以神魂出殼直接以神念掃射四周,就如親眼所見,這等道術手段,是神魂修煉到附體境界之上纔有的能力,易少爺,看來,你的神魂修爲已經不下於鬼仙了呢........”
吳大管家蒼老的聲音傳進洪易的耳朵裡面:“我原來以爲,易少爺只是練了一點武功,因爲這麼多年,老奴我都看着你長大的。你有沒有實力,不但是老奴我,還是侯爺,都看的一清二楚。沒有想到,沒有想到,易少居然修煉成了道術高手,要是侯爺知道了,心中不知道會怎麼想呢。”
“吳大管家,你今天突然擅闖靖海軍大營禁地,是爲了什麼?要知道,這是一國之海防,閒人不得擅闖,你就這樣冒失的闖進來,傳了出去,不但損害武溫侯府的名聲,本身也犯了軍法。”
聽見吳大管家好像是對自己拉家常似的嘮叨着,洪易心中當然明白,這個武溫侯府之中最爲神秘的老管家,絕對不是找自己來談心的,而是來找麻煩的。
“我是尊侯爺的命令,把易少爺帶回府去,不再讓易少爺胡鬧了。這些日子,易少爺你也該玩夠了吧。侯爺說,乘少爺你還沒有玩出大麻煩,性命不保的時候,早點帶你回去。”
吳大管家聽着洪易一副公事公辦的語氣,擺將軍架子,絲毫不放在心上,核桃皮一樣的臉笑了笑,看洪易的眼神,就好像是看一個頑皮的孩子一般。
“帶我回去,玩夠了沒有?”
洪易畢竟修養深厚,心中光火之後,一剎那又鎮定下來,眼皮微微的擡起,突然之間,仰天一陣哈哈大笑,聲音震盪得海面上都起了陣陣漣漪。
“如果我不回去呢?”
洪易大笑過後,笑聲一收,牙齒縫隙中嘣出深深的寒意來。
“易少爺畢竟是侯府的人,總不能不尊侯爺的家法吧。”
吳大管家靜靜地道:“我是洪家的僕人,只聽侯爺的,雖然有國法,但是侯爺這樣做,必然有他的道理,國法方面,他也會處理妥善的,這個易少爺不必擔心。”
“這麼說,吳大管家,你是硬要帶我走了?”
洪易冷冷一笑,咬着牙齒根,心中殺意漸漸沸騰。
“當然。”
吳大管家感覺到了洪易心中的殺意,搖搖頭:“易少爺,你不要再頑皮了,老奴也知道,你最近進步了不少,也成了道術高手,手下也收了幾個高手,有些手段,但是這些勢力,在侯爺的眼裡,都是兒戲。你跟我回去,好好跟侯爺認錯,老老實實地呆在侯府之中,不要頑皮,侯爺不會把你怎麼樣的。”
“認錯,我有什麼錯?需要認錯?”
洪易把越來越濃烈的殺意凝聚成一團。
“這個老奴不清楚,但侯爺是少爺的父親,父親說兒子錯了,那必定就錯了。”
吳大管家搖搖頭,顯得極其有耐心:“本來,侯爺這次來,吩咐老奴說,要廢了少爺你的武功,防止你再頑皮,鬧出事情,惹出大禍來。但是老奴想,少爺練武畢竟不容易,廢了可惜,於是勸少爺一句,向侯爺認錯道歉,侯爺必定會原諒你的。”
“是嗎?”
洪易冷然反問:“倘若我執意不肯與你回去呢?”
“那老奴只好得罪了。”
話音落下一瞬,吳大管家當即迅猛出手,短短二十步的距離,對於一個武聖來說,與面對面幾乎沒有任何區別。
“既然如此,那我也只好得罪了。”
洪易一聲冷哼,鬼仙念頭瞬間發動,驅動桃神劍化作一道碧綠的劍氣影子沖天而起,如龍一般,破空擺尾,瞬息之間,便就幻化出了百道劍影,如孔雀開屏,隨後一收,這百道劍影化成一道,拉出長長的劍氣,貫穿空間,朝着飛撲過來的吳大管家,當頭斬落!
“陰陽桃神劍!居然是桃神劍……易少爺,你給老奴的驚喜今天實在是太大了……可惜,可惜,此劍一顯,父子之情,煙消雲散。可惜啊可惜!唉……”
眼見神兵迎面斬落而來,吳大管家先是一驚,隨後無窮無盡的嘆息從肺腔之中深沉出來,令人感覺到了一種悲涼,無奈,惋惜。與此同時,他的外衣陡然飛散,露出了裡面的衣服,居然是大禪寺特質的烏金袈裟!
“生輪,死輪…大小諸天!”
只見吳大管家一手彎曲,胳膊外拐,如***,卸去破空而來的凌厲氣勁,另外一隻手則像是隱藏了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但卻又在桃神劍綠光一落下的時候突然出現,一指彈在桃神劍的劍身之上,隨後自然而然,手肘貼了上去,以烏金袈裟的袖子,裹住了桃神劍的劍鋒,吐氣開聲,一掌拍抓!
“嗚哇!”
他這一掌拍抓之間,好像一隻巨大的青蛙,突然一叫,隨後遍地蛙聲,把剛剛死寂,肅殺的氣氛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勃勃生機!
一掌抓拍,打破嚴冬,使大地回春,生機盎然,這樣的拳風拳聲拳意,已經近乎於道。
飛馳而來,比弩箭還要快的桃神劍,居然被吳大管家就這麼一手連番化解,失去了攻勢。
隨後吳大管家五指緊扣,死死抓攝住桃神劍,整條手臂粗大,不停的擺動,就好像桃神劍是一條力量無窮的巨蟒,被拿住之後,要扭曲飛走。
“這就是諸天生死輪麼?可惜,比起父親洪玄機,你還差得遠呢!”
一聲冷哼,洪易再催神魂之力,瞬間,無匹力量自桃神劍上爆發,好似氤氳已久的火山,又像是決了堤的洪水,頃刻之間,炸開無邊氣浪。
“不好!”
心血來潮,吳大管家連忙鬆開桃神劍,轉運諸天生死輪,強行化開力量衝擊,饒是以他武聖境界的修爲,一時間也吃不住這股大力,整個人接連不斷的往後退了數步。
“這........怎麼可能?”
方纔還自信滿滿的吳大管家,此時此刻,滿臉的驚詫之色:“易少爺你........你居然已經修成了鬼仙?!”
“對不住,讓你失望了。”
洪易攝回桃神劍,旋飛在自己身周,臉上滿是笑意:“怎麼樣,現在你覺得自己還有本事強行帶我回武溫候府嗎?”
“老奴無能。”
吳大管家面上陰沉,口中的話語更見陰沉:“不過,易少爺也別太過自得,別忘了,侯爺已經修成了武道人仙,你若是執意頑抗,少時,侯爺親自駕臨,恐怕易少爺縱然修成鬼仙,亦難承受後果。”
“哦?”
就在此時,旁邊忽然有人插言說道:“原來洪玄機是這麼霸道不講理的麼?感覺到兒子對自己有威脅了,就要下手扼殺在搖籃中!”
“是誰?”
乍然聞言,吳管家猛地一震,當即滿臉驚駭的朝一邊望去,只見月光下,十幾步遠的地方,一塊海邊的礁石上。不知何時,竟立着一個體態修長的黑衣青年,揹負雙手,赤足散發,一派狂態,其之雙目,如深淵世界,不可測度,惹得吳大管家渾身寒毛乍起,不禁脫口問道:“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