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燈照在白皚皚的雪地上,把雪地照的一片慘白。車輪壓在雪地上發出了咯吱咯吱的響聲。這大冷天的,街道上一個人影都看不到。可是就在剛剛轉入到中介所路口的時候,斜刺裡忽然躥出了一個人影,直接撞上了車頭。在身體和車頭接觸上的時候,一張滿是血污的臉緊緊貼在擋風玻璃上。因爲巨大的撞擊,讓這張臉已經嚴重扭曲變型了。接着一聲刺耳的慘叫聲在週期的耳中響起。
“快,停車,撞人了!”
坐在後座上的三個人同時大聲喊道。小馬哥和唐二牛卻恍若不知:
“有麼,我們怎麼沒看到!”
“靠,我們在後座都看到了,你們在前面竟然沒看到,快停車,否則我會以肇事逃逸起訴你們!”
週期說的那叫一個義正言辭,小馬哥對於他是正義的化身一點兒都不感覺着懷疑。
本來車速也不快,慢慢的在路邊停靠下來,週期領着兩個手下推開車門,快步跑了下來,向剛纔汽車行駛過的方向看了一眼。
什麼都沒有,只有被車輪碾壓過的車輪,幾縷寒風吹過,刮在人的臉上,好像小刀子一樣。寒風捲起地面上的雪花,在地上形成了一個個的小漩渦。
週期奇怪的看着空蕩蕩的街道,疑惑的問身邊兩個助手:
“剛纔我看到車子撞人了,你們看到了麼?”
“看到了,好像還有慘叫聲!”
兩個人連忙點頭,如果只是週期一個人,他還能夠覺得是自己眼花了,耳朵也出毛病了,但是現在三個人都看到了,也聽到了,這恐怕就不是他們的毛病了。回頭看看剛剛走下車門的唐二牛和馬野,這二位的臉上帶着些許不滿:
“周組長,怎麼了,什麼事兒也沒有嘛,這條路上大白天也看不到幾個人,更不要說是晚上了,上車吧,前面就是中介所了!”
週期擡頭看看,不遠處在寒風中中介所的招牌好像招魂幡一樣在夜色中晃悠着,怎麼看着都感覺着滲人。清咳了一聲:
“這麼晚了,要不,我們明天在來調查吧!”
這貨到了現在有點兒打退堂鼓了,委實剛纔的事情讓他們都想不明白。
“幹嘛明天啊,時間緊,任務急,還是抓緊時間比較好,上車吧!”
小馬哥顯示出了絕對的熱情,不知情的人一定不會認爲這是週期等人要調查小馬哥,更像是馬野在熱情的邀請自己的客人去赴宴。
“咳咳,那個,也沒有幾步路了,我們走着過去吧,車子,就不用了……”
週期緊張的看着自己的周圍,不知道爲什麼,他今天感到的寒冷和從前感覺到的冷不一樣,冬日的嚴寒只是讓人覺得凍骨頭凍肉的,那是從身體外面傳遞到身體裡面的冷,可是今天晚上給他們的感覺卻是一種從心裡發出來,進而擴散到整個身體外面的冷。那種寒意絕對和穿多少衣服,有多少禦寒設施沒有一丁點兒的關係。
“也好也好,正好剛吃完飯,走走路挺好,順便可以消消食兒!現在的人啊,出門就坐車,都忽略了身體鍛鍊了!”
小馬哥絮絮叨叨的嘟噥着,沒事兒人一樣和週期等人說道。本來週期是打算在小馬哥面前冷酷到底的。可是不知道爲什麼,上下牙齒在不停的打顫,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在來別墅之前,幾個人就已經商量好了基調,不給小馬哥一點兒面子,他不是牛氣麼,不是在山城橫着走麼,我們偏偏就不吃他的那一套。別管有事兒沒事兒,今天都得給他查出點兒事兒來。更何況,就衝着他養活的那一羣土匪,沒有事兒就怪了!
可是在經過了剛纔的撞車事件之後,這三位忽然覺得今天晚上怎麼到處都透露着詭異啊!
唐二牛沒有廢話,既然小馬哥都同意了週期的說法,他也沒必要堅持了。從前微山別墅除了接剛剛到來的外來戶之外,也沒有人會開車來中介所這邊,直接將車挑頭,回微山別墅去了,對於小馬哥的安危一點兒都不擔心。
小馬哥依舊走在前面自言自語,說的什麼,週期已經不關心了,只是緊張的看着自己的周圍,忽然感覺一隻手在他的肩膀上狠狠的拍了一巴掌。嚇得他差點兒在原地跳起來,回頭惡狠狠的看着跟在身後的兩個助手:
“什麼事兒?”
兩個助手被週期神經兮兮的樣子弄的也被嚇得不清,更是對他的問題感到疑惑,臉上寫滿了茫然:
“組長,什麼什麼事兒啊,我們一直跟在你後面,什麼都沒幹,也什麼都沒說啊?”
“沒人拍我肩膀?”
週期滿眼的疑惑,頭髮都快要豎起來了,緊張的看着周圍,除了兩個助手,和快要走到中介所門口小馬哥蕭索的背影,一個人影子都沒有。
“周組長,快走兩步啊,馬上就到了!”
寒風送來了小馬哥的喊聲,週期硬着頭皮跟上來,只是毛骨悚然的不只是他,兩個助手也被他弄得有點兒神經過敏了,緊張的看着自己的周圍。走幾步還猛的回頭看看,就好像傳說中的豬尾巴吃多了,得了怕後的毛病一樣。
“哎呦,臥槽!”
一聲大喊,一個助手在喊聲之後,狗吃屎般的摔在地上,雪沫子粘得滿臉都是,恰好在他摔倒的地方有一塊凸起的石頭,鋒利的棱角劃在他的臉上,瞬間就出了一個血口子。
“老張怎麼了?”
週期和另外一個助手連忙將同伴從雪地上扶起來,小馬哥也緊張的折回來,關切的詢問。
傷口不大,血可流了不少,這模樣看上去挺滲人的。
“出血了,哎呦,馬先生,看來我要先把他送去醫院了……”
週期剛想要解釋一聲然後開溜,小馬哥一把攔住他:
“不用,不用,即使送去醫院,也總要先止血啊,我們別墅的醫生現在就在中介所值班呢,走吧,先簡單處理一下。您瞧瞧,這事兒鬧的,雪天路滑,這段時間這裡清掃的也不夠及時,你們可都小心着點兒!”
一邊說着廢話,一邊拖着受傷的哥們快速走進了中介所的房門。華佗坐在椅子上正在看書,和他一起值班的還有睡了半天覺,醒過來沒多長時間的朱亥。
“怎麼了,怎麼受傷了!”
手忙腳亂的將小馬哥和他手上的傷員拖進了中介所中,藥箱是華佗的幾件寶物之一,無論走到什麼地方都隨身攜帶着,止血之類的小事兒,對於老神醫來說是手到擒來。最後一個跟着小馬哥進來的是週期,看到助手的臉上貼上了止血創可貼,臉色才稍微好了一些,他就想不明白了,明明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怎麼就弄的破相了呢?回頭剛剛想要問一下另一個助手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忽然發現在他身後空落落的,一個人影都沒有。
“呃,老王呢?”
轉身重新來到了中介所的門口,向空蕩蕩的街道上張望,遠遠的就看到在剛纔老張摔倒的地方,老王正在低着腦袋原地轉圈,也不知道在找什麼。
“呃,咋回事兒,老王,你找什麼呢?”
大聲對黑暗中的老王喊了一嗓子,可是對於他的喊聲老王充耳不聞,依舊在原地轉圈,時不時還用手在額頭上抹一把,好像在擦着頭上的汗水。
“這大冷天的會出汗?”
“或許是什麼重要的東西丟了,急的吧!”
小馬哥在週期的身邊輕聲說道,快步走下中介所門口的臺階,朗聲問道:
“同志,你什麼丟了,需要幫忙麼?”
喊聲在夜空中傳出了很遠,在小馬哥的喊聲落下之後,週期清楚的看到,老張竟然打了個冷戰,然後一臉茫然的看着小馬哥的方向。天空中的月光,通過雪地的反射,發出慘白的光芒,這個冬日的夜晚並不是十分黑,也正好可以讓週期透過月光,看清楚老王的那張臉,慘白的,沒有一點兒血色。
“啊?”
驚呼之後,老王三步並兩步的就躥到了中介所的臺階上,心有餘悸的看着剛纔自己轉圈的地方,渾身哆嗦成一團。本來週期的心就要提到嗓子眼了,周圍詭異的氣氛讓他感到壓抑。現在看到老王的樣子更加擔心。
“老王,你,你,你怎麼了!”
嘴脣在拼命的顫抖,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剛纔,剛纔,我忽然發覺只有我自己走在茫茫的雪原上,看不到你們的影子了。我就拼命的在雪地上往前走,累了一腦門子的汗也沒看到你們的影子!”
老王也哆嗦着解釋了一下剛纔自己遇到的事情,臉色白的好像金紙一樣,看模樣就知道,他這是真的被嚇到了。
還不等他們將驚恐的眼神落到小馬哥的身上,後者的聲音已經在他們耳邊響起來了:
“是撞上鬼打牆了,沒事兒,我們經常遇到!”
“鬼打牆?經常遇到?”
週期和助手感覺着好像墜入到了寒冷的冰窟中,腸子都快要悔青了,沒什麼事兒,幹嘛要大晚上的來中介所裡檢查啊。早知道這地方這麼陰森,就是大白天他們也不會跑到這個鬼地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