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的話,還在耳畔。許舒其實早就醒了,當時只有無爲大師在場。她醒來第一句話就是問陳凌在哪兒。無爲大師眼神很複雜,便問她與陳凌的關係。並言,你腹中已有身孕,因爲摔下去並未見紅,所以很幸運的沒有造成流產。並問是否這個孩子就是她跟陳凌的。
二樓下是草坪,並不高,說幸運也幸運,說倒黴卻也倒黴。許舒是頭部碰撞,保住了胎兒,卻差點喪了命。
無爲大師神情很嚴肅,許舒意識到大師不是八卦之人,當下認真應是。
無爲大師鬆了口氣,道:“女施主,你腹中的胎兒,將來可能是那位陳施主唯一的血脈。”
許舒懵了半晌,理清頭緒後,驚悚道:“陳凌出事了?”但是她明明感覺到,在自己昏迷的時候,陳凌一直在身邊啊!這些天,腦袋有時有輕微的意識,所以能感覺到陳凌。
無爲大師道:“他目前很好。”
許舒更加不明所以,不過對這位大師,她很敬佩尊重,道:“那大師您爲什麼會說,我腹中的孩子是他唯一的血脈?難道我以後失去了生育能力?”
無爲大師搖頭,道:“陳施主乃是命定的天煞星,不過他骨子裡是位善良之人。所以他這個天煞將來的殺戮,都會是爲了正道。邪魔猖狂,唯有天煞能制!”
“大師!”許舒苦笑,道:“您讓我雲裡霧裡的,難道我穿越了?”
無爲大師也微微一笑,道:“這個說法可能迷信了一點,貧僧再說難聽一點。陳施主殺戮太重,越是親近的人,越是會受到傷害。比如這次的你。”
“這怪不得他,說到底是我害了他。大師這麼說,未免對他太不公平。”
無爲大師雙手合十,吟聲阿彌陀佛。道:“女施主,貧僧說這些,是想爲陳施主留一線血脈。他這一生,必定會陷入無窮殺戮,但他所做,無愧天地。他這樣的人,不應該是個沒有子嗣的後果,但你若執意跟他一起,將來怕是會不得善終。他的血脈也不能保住!”
許舒臉色煞白,道:“您是要我與他分開?不,絕不!”接而怒道:“您是我外公派來的說客麼,要用這麼荒謬的理由來分開我和陳凌?我不明白,我們在一起,到底損害了誰?我難道就不能有自己的選擇!”
“女施主千萬莫要激動!你腦部的傷口還未完全癒合。”無爲大師淡淡道:“女施主,你手上的生命線已經斷裂,按照天數,你這一劫是決計躲不過的。但是你在十六歲時,臀部上長了一顆紅色的痣。這顆痣在周易裡面被稱爲福氣,有破命格的妙用。”
許舒臉色頓時煞白,她臀部上的痣絕對是隱私。知道的怕是隻有陳凌,就算無爲大師是外公派來的說客,他也不可能知道。更關鍵的是,這顆痣確實是十六歲後突然長的,她當時很苦惱,如果是在手上,她就去美容院驅除了。偏偏是這麼羞人的地方。她只能認了。
就算這位大師功參造化,或則下流無恥看到了自己的臀部。但是,十六歲開始長的痣,這個是絕對無法作弊的。
“您····怎麼可能知道?”許舒說話都結巴了。
無爲大師淡聲道:“福氣,貧僧看得見女施主身後死氣中的福氣,如今死氣驅散,今後當是福氣一生。但首先,不能接近天煞。”
“天煞·····”許舒痛苦的道:“那對陳凌不是太殘忍了嗎?”
無爲大師道:“他是天煞中的皇者,女施主不必爲他擔心。你靜待一段時間,待他羽翼豐滿時,便是你們在一起之時。”
“一段時間是多長?”
“貧僧只會觀氣,這個卻說不準。也許一年,也許三年,也許十年。也許,他會隕落。一切都看他的造化,造化,造化弄人,最是無常!”
大師離去後,許舒在牀上想了很久。她不敢醒來,怕控制不住情緒。大師所說,如果跟陳凌說明,陳凌一定不會信,他是那麼的倔強。又豈會爲了飄渺的事情,來放棄自己?
強行趕走他?許舒做不到。當初殘忍過一次,如今怎麼也不能對他那樣的態度。最後,她痛定思痛,便想到了這個法子。選擇性失憶,排斥陳凌,這樣陳凌就沒有辦法,唯有離開。
許爽在第二天,確定姐姐沒事後離去。陳凌開車送他去機場,許舒和許彤坐在後面,許爽坐在陳凌旁邊。
許爽進機場時,將陳凌拉到一邊,拜託陳凌千萬要有耐心。並幫忙照顧好姐姐。陳凌心中苦澀,但面上還是要淡然處置。目前也只能這個想法,他給陳思琦打過電話,報了平安。所以也不急於回國。
隨後,陳凌載着許舒與許彤到領事館取了衣物,返回九曲花街的那棟公寓。那裡現在已經是許舒的房產。
回程路上,許舒抱着許彤看窗外的風景,並不多說一句話。這樣的氣氛,讓陳凌很不適應,他多想將許舒擁在懷中,痛吻一番。
回到公寓後,陳凌住在旁邊的客房裡。許舒待他客氣溫和,但除此之外,眼裡是一片的陌生。
晚上的時候,陳凌載着許舒和許彤去超市裡買了菜,回來後。許舒下廚,做了一桌可口的飯菜。許彤爸爸媽媽的叫的很歡快,陳凌很受用,許舒則有些臉紅。
陳凌感覺許舒並不那麼排斥自己了,心裡暗暗歡喜。心想再過一段時間,她一定會接受自己。
吃過飯後,陳凌想幫忙收拾碗筷。許舒制止,溫溫一笑,言說不用。陳凌也沒再堅持,陪着許彤玩起超級瑪麗來。
三天後,小傾依然沒有消息傳來。陳凌焦灼至極,每天早上開了車,在舊金山四處轉悠,希望能找到小傾,那怕是屍體,也要有一個啊!如果小傾因此而喪命,陳凌不敢去想象那可怕的後果。只能一個勁的安慰自己,她不會有事,她一定不會有事。
夜幕降臨的時候,陳凌失望而歸。推開公寓的大門時,大廳裡,有明亮的燈光。飯桌上有一桌豐盛的菜餚,而沙發上,許舒抱着許彤。小許彤在啃着雞翅。許舒穿了素雅的傢俱紡紗服,頭髮隨意的披着,嫺靜,美麗。
這樣一個場景,充滿了溫馨。屬於家的溫馨。
許彤看見陳凌,高興的掙脫許舒的懷抱,跑向陳凌,嘴裡喊着爸爸。陳凌沮喪的心情被暫時掃了下去,會心一笑,抱起了可愛的許彤。小丫頭油嘟嘟的嘴在陳凌臉頰上吻了一下,嬌聲嬌氣的道:“爸爸,你都不帶我出去玩。”許舒則站了起來,衝陳凌恬靜的一笑,道:“回來了?快來吃飯吧?”
陳凌疑惑不定,她的目光那樣的讓他安心。在餐桌前坐定,許舒給陳凌盛了一碗白米飯,陳凌定定的看着許舒,道:“你是不是想起什麼了?”
許舒一怔,她心裡有苦自知。她隱約知道了陳凌的同伴爲了保護證據,引開了敵人。但一直到現在都沒有消息,恐怕是凶多吉少了。而陳凌每天不知疲倦的尋找,看着他沮喪難過,許舒心疼無比。她也越發相信了無爲大師的話,跟他親近的人,都難以有好下場。許舒不是怕死,她只是想,爲他保留好腹中的孩子。她對陳凌信心很足,也相信陳凌日後能戰勝那些苦難,來和她一起。
面對陳凌的灼熱帶着期盼的眼神,許舒搖了搖頭,道:“沒有,我見你好像很難過,所以想你好受一點。以前發生的什麼我不記得,但我現在把你當成了朋友。”
陳凌眼中閃過濃濃的失望。
“爸爸,給你吃雞翅!”許彤見陳凌不高興,忍痛將心愛的雞翅分了一個給陳凌。陳凌看着她稚嫩懂事的臉蛋,心中不禁想,如果許舒記得自己,這樣的一個家,那該是多麼溫馨幸福!如果再有小傾安然無恙,妹妹也在身邊,他會去感激老天的慷慨。
“有酒嗎?”陳凌愁緒涌上來,很想喝酒。
“有!”許舒起身,道:“我去拿!”她的背影婀娜多姿,走動之間,那種曼妙的風情真有種讓男人恨不得撲上去的衝動。
隨後,許舒拿了一瓶法國酒莊的中等紅酒,價位在四千人民幣之間,不過在舊金山很盛行。
許舒陪着陳凌喝了一點,許彤吵着也要喝,許舒覺得紅酒無所謂,給她嚐了一丁點。沒想到許彤喝着上癮,鬧着還要喝,無奈下給她喝了一小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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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完後,許彤暈暈乎乎的,歪在一邊睡着了。許舒便先抱許彤去房間,安置在牀上。
等出來時,許舒便看見陳凌一個人在大口喝着紅酒。四千塊的紅酒,被他當啤酒一般的牛飲。陳凌覺得這酒也就是相當於可樂了,沒一點勁頭。
“你有什麼打算?”陳凌問重新坐下來的許舒。道:“打算什麼時候回國?”
“回國?”許舒怔了一下,她將一根迷眼的髮絲撥到耳根後,這個動作風情十足。讓陳凌看的一呆。
許舒道:“不回去了,國內沒什麼好掛念的,就在這邊,在這裡,重新生活。跟彤彤一起,舊金山的空氣很不錯,景緻也好。這裡風氣開化,我感覺很自由,舒暢。”
“真的不回去了?”陳凌說不出是什麼感覺。那代表着以後想見她一面都很不容易。
“如果我想起了你,我一定會告訴你。”許舒認真的說,又道:“但在這之前,我們就是普通朋友,好嗎?”
陳凌專注的看着她的面容,精緻,細膩,美麗!尤其是一雙眼睛特別的有靈氣。他喝了一口紅酒,道:“我也沒有說不好的權利。”
“謝謝你!”許舒道。
陳凌苦澀一笑,道:“謝謝我放過你麼?”